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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将计就计

晨光刚染红宫墙琉璃瓦,沈之瑶就已梳妆完毕,她今日特意挑了件鹅黄襦裙,发间只簪一支银步摇,活脱脱像个寻常富家小姐,腰间香囊随着她来回踱步的动作轻轻晃动——里面装着精心列好的采买清单。

"陛下驾到——"

沈之瑶几乎是小跑着迎上去,沈之珩着一袭靛蓝常服,玉冠束发,乍看像个清贵书生,唯有腰间那枚螭纹玉佩泄露身份。

"这么急?"他伸手扶住差点踩到裙摆的妹妹,指尖触及她腕间脉搏,快得像只受惊的小雀。

沈之瑶眼睛亮晶晶的:"怕三哥反悔。"

"君无戏言。"沈之珩轻弹她额头,顺势为她扶正歪斜的步摇,这个动作让他想起沈之瑶六岁时,也是这样急不可耐地拽着他袖子要去逛庙会。

马车穿过朱雀门时,沈之瑶扒着车窗不肯眨眼。

宫墙外的天空似乎都比宫里蓝几分,连飘过的云朵都显得更自在,沈之珩看着她鼻尖抵在窗纱上压出的白印,不觉莞尔。

"欢喜吗?"他问。

沈之瑶头也不回地猛点头,步摇穗子扫过沈之珩手背,痒痒的。

窗外掠过卖花担子,各色春花挤挤挨挨,香气透过窗缝钻进来,与宫中精心培育的名贵花卉截然不同。

......

西市人声鼎沸,沈之瑶刚下马车就被糖画摊子吸引,转眼又扑向隔壁的泥人张。沈之珩挥手示意禁军散开警戒,自己则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看着妹妹像只蝴蝶在各个摊位间流连。

"三哥你看!"沈之瑶举着个兔儿灯跑回来,脸颊因兴奋泛着红晕,"和父王送我的那个一模一样!"

沈之珩眸光一软,他当然记得——那年上元节,沈之瑶看中这盏灯,结果父王大手一挥,直接把整条街买花灯的摊子买回宫里。

"买。"他掏出碎银,却在摊主找零时摆手,"不必。"

沈之瑶正咬着糖葫芦,闻言瞪圆眼睛:"三哥什么时候这么阔绰了?"小时候三哥偷溜可是连碗豆汁都要讨价还价半天的。

"朕..."沈之珩话到嘴边改了口,"我现在是商贾家的公子,自然要阔气些。"

这个自称的转变让沈之瑶怔了怔,糖葫芦的蜜糖突然变得格外甜,一路从舌尖甜到心尖。她鬼使神差地递过糖葫芦:"三哥尝尝?"

沈之珩就着她手咬了一颗,山楂的酸混着糖衣的甜在口腔炸开,多少年了,自从登基,再没人敢与他分食。

"小时候..."沈之瑶突然小声问,"三哥真的不怪我?"

沈之珩望向远处卖面人的老翁——那老人皱纹里积着岁月,与记忆里宫门口卖面人的老张有七分像。当年小之瑶非要抢他刚买的面人,争执间面人摔得粉碎,她倒打一耙害他挨了顿手板。

"记仇的话,"他掸去妹妹发梢沾的柳絮,"现在就该把你扔在这自己回宫。"

沈之瑶"噗嗤"笑出声,糖渣喷了沈之珩一身,若是往日,她早吓得跪地请罪了,此刻却只笑嘻嘻地掏出手帕:"三哥擦擦?"

沈之珩作势要拧她耳朵,沈之瑶灵活地躲开,鹅黄裙摆扫过青石板路,像朵跳动的迎春花。

她奔向不远处卖香粉的摊子,发间步摇叮咚作响,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阳光正好,沈之珩眯眼望着妹妹的背影。

"三哥快来看!"沈之瑶在香粉摊前挥手,腕间玉镯与摊位上琉璃瓶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沈之珩抬脚走去,靛蓝衣摆扫过路边野花,春风拂面,带来远处酒肆飘来的醇香,混着沈之瑶身上淡淡的茉莉头油味——这是宫外才有的,鲜活的人间烟火气。

逛完了几个摊子后,沈之瑶发现前面有杂耍表演,探头看着。

杂耍艺人正叠成三层的罗汉,最顶上的小童单脚立在刀尖,引得围观百姓阵阵喝彩,沈之瑶踮着脚往前挤,发间银步摇的穗子扫过身后人的下巴。

"哎哟!"被扫到的大娘刚要发火,回头看见沈之珩冷峻的眼神,立刻噤声退开。

沈之珩单手环住妹妹肩膀,不动声色地将她带到身前,这个位置刚好能挡住两侧拥挤的人流,又能让她看清表演。

沈之瑶浑然不觉,只顾着往场中扔赏钱,碎银在空中划出闪亮的弧线。

"三哥你看!"她突然抓住沈之珩手腕,指着正在上刀山的艺人,指尖温热,隔着衣袖都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

就在这时,一道寒光破空而来——

"小心!"

沈之珩猛地拽过沈之瑶,箭矢擦着她耳畔飞过,钉入身后茶肆木柱,尾羽剧烈颤动,沈之瑶耳侧一缕断发缓缓飘落,她愣愣地看着那支箭,糖葫芦从手中掉落,在尘土里滚了几圈。

"护驾!"

禁军从四面八方涌来,铁甲碰撞声惊散了人群。

沈之珩将妹妹紧紧按在胸前,玄色披风一展,像鹰翼般将她整个裹住,沈之瑶贴着他胸膛,听见里面传来急促的心跳。

"这些刺客有病啊!?"她突然爆发,声音带着哭腔,"今天是我生辰!"

这句孩子气的抱怨让沈之珩手臂一紧,他打横抱起妹妹,在禁军护卫下快步走向马车,沈之瑶揪着他前襟,回头望向瞬间冷清的街市——翻倒的糖画摊子,踩烂的面人,还有那盏摔碎的兔儿灯...她期待了一个月的出游,就这么毁了。

......

偏殿寝宫内,太医刚请过脉退下,沈之珩站在窗前,夕阳将他身影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沈之瑶榻前。

"王妹受惊了。"他转身时,眼中还残留着未散的杀意,语气却温柔得不可思议。

沈之瑶抱着膝盖坐在床角:"又不是第一次遇刺。"她说得轻巧,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耳侧——那里还留着箭矢擦过的红痕。

沈之珩突然单膝跪在榻前,这个姿势让他能够平视妹妹,他伸手轻抚那道红痕,指尖带着薄茧,动作却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

"三哥保证,"他声音低沉,"不会再让你受伤。"

这句话像把钥匙,突然打开了沈之瑶强撑的镇定,她鼻尖一酸,慌忙低头掩饰:"反正...反正没伤着..."

沈之珩叹了口气,像小时候那样揉了揉她发顶,这次沈之瑶没有躲,发丝间淡淡的茉莉香萦绕在指尖。

"我最疼爱的妹妹..."他轻声说,拇指擦过她微红的眼角,"要平安喜乐才好。"

沈之瑶怔住了。这个称呼太久没听到,久到几乎以为是上辈子的事。那时父王还在,三哥会偷偷带她溜出宫买糖人,会在她闯祸后无奈地说"我最疼爱的妹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三哥..."她刚开口,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沈之珩立刻起身,又是那个威严的帝王,赵岩隔着门帘急报:"陛下,刺客招了,是..."

"朕亲自审。"沈之珩冷声打断,转身时,他最后看了眼沈之瑶,眼神柔和下来:"好好休息。"

殿门开合间,一缕残阳溜进来,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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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之瑶的偏殿今日格外热闹,她命人搬来十二扇绢屏风,上面绣着四季花卉,将正厅隔出个雅致的小天地,与六位嫔妃围坐其间,面前矮几上摆满时令鲜果和蜜饯,正中一尊鎏金香炉吐着淡淡梨香。

"公主这儿的玫瑰酥比御膳房的还酥脆呢!"李昭仪捏着半块点心笑道。

沈之瑶正要接话,殿门突然被推开,阳光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修长身影。嫔妃们起身行礼,珠钗碰撞声如骤雨。

"三哥来了。"沈之瑶慢半拍地站起来。

沈之珩负手而立,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他今日着了件常服,嫔妃们偷瞄帝王的眼神,像极了春日里怯生生的蝶。

"你们继续。"他径直走到沈之瑶身边坐下,玄色披风扫落几片花瓣。

气氛顿时凝滞,方才还谈笑风生的后妃们此刻如坐针毡,连呼吸都放轻了,沈之瑶试图活跃气氛:"三哥尝尝这个玫瑰酥?"

沈之珩接过点心,指尖在她掌心一触即离,他咬了一小口,突然笑道:"王妹和嫂嫂们处得倒比朕这个王兄还亲近。"

这句话像块冰坠入温水,沈之瑶尚未察觉异样,林婕妤已识趣地起身告退。其余嫔妃如蒙大赦,转眼间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一地狼藉的果核和半倾的茶盏。

"怎么都走了?"沈之瑶弯腰去捡翻倒的琉璃盏,却被沈之珩按住手腕。

"朕听说,你昨日在后宫待了很久。"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间脉搏,力道有些重。

沈之瑶试图抽手:"闲着无聊嘛..."

"无聊到要与朕的嫔妃说体己话?"沈之珩突然收紧手指,玉扳指硌得她生疼,"你们聊了什么?"

这句话问得突兀,沈之瑶终于抬头,正对上兄长幽深的眼睛——那里头像是藏着团暗火,灼得人心慌。

"就...宫里趣事..."她挣了挣手腕,"三哥你弄疼我了!"

沈之珩如梦初醒般松手,沈之瑶白皙的腕上立刻浮现一圈红痕,他喉结滚动,突然从袖中掏出药膏,动作轻柔地为她涂抹。

"王妹有事瞒着三哥?"他声音放软,手上药膏化开,薄荷清香弥漫开来。

沈之瑶盯着他低垂的睫毛,那里投下的阴影掩住了所有情绪:"我能瞒什么?"

药膏盒子"咔嗒"合上,沈之珩抬起眼,方才的阴鸷已换成无奈笑意:"你呀..."指尖轻点她鼻尖,"心思全写在脸上。"

这个亲昵动作让沈之瑶愣住,她下意识摸脸的样子逗笑了沈之珩。

"三哥是不是..."沈之瑶犹豫着开口,"变了?"

笑声戛然而止,沈之珩定定看着她,忽然伸手抚上她发顶,这个动作他做了千百次,从她还是个总角孩童做到现在及笄之年。可今日掌心温度似乎格外烫,透过发丝一直灼到心里。

"人都会变。"他最终这样说,手指顺着她长发滑到肩头,"但三哥疼你的心不会变。"

窗外忽然传来白羽鹦哥的叫声,尖锐地划破寂静,沈之珩收回手,神色重新变得肃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告诉三哥。"

沈之瑶低头揉着手腕,想起昨日林婕妤的耳语:"公主可知...二公主当年和亲前,也常与我们说心事..."

一粒杨梅籽从翻倒的琉璃盏中滚出,在青砖上留下蜿蜒的暗红痕迹,像条吐信的蛇。

“我知道了。”沈之瑶并不在意这句话的真假,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沈之珩给的,没有了父王的庇护,她不得不改变自己,不得不开解自己。

“对了,嫂嫂们说我不用和亲了,但是也该议亲了。”沈之瑶无意提及道。

"议亲?"

这两个字像块烧红的炭,猝不及防砸进沈之珩耳中,他手中茶盏一顿,水面泛起细微涟漪,映出他骤然阴沉的面容。

沈之瑶正低头剥着葡萄,紫红汁液染在指尖,浑然不觉自己投下了怎样的惊雷。

"你还小。"沈之珩放下茶盏,瓷器与檀木相触,发出不轻不重的"咔"声。

沈之瑶抬头,眼中满是困惑:"嫂嫂们说就该..."

"她们懂什么。"沈之珩突然打断,袖中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玉佩裂痕,"安心在宫里待着。"

这句话说出口,他自己先怔了怔,为何如此抗拒?明明历代公主议亲是天经地义,脑海中突然浮现沈之瑶凤冠霞帔的模样,心口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不是和亲吧?"沈之瑶惴惴不安的问,指尖在裙上蹭出一道淡紫痕迹。

"不是。"沈之珩答得太快,几乎有些失态,他强迫自己放缓语调:"三哥说过,你可以选..."

"那就好!"沈之瑶长舒一口气,眉眼舒展开来,阳光透过窗纱照在她脸上,能看清细小绒毛随着表情颤动,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沈之珩凝视这副笑颜,突然鬼使神差地问:"就这么不想和亲?"

"当然!"沈之瑶不假思索地摇头,鬓边珠钗随之轻晃,"我脾气差又任性,嫁出去肯定..."

"胡说。"沈之珩猛地倾身,手指抬起她下巴,这个动作太过突然,惊得沈之瑶瞳孔微缩。他拇指擦过她唇角葡萄渍,声音低沉如大提琴:"我的王妹善良可爱,是这世间..."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沈之珩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喉结滚动一下,迅速松开手坐直身体。

"真的?"沈之瑶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子,自从父王去世,再没人这样夸过她。那些"嚣张跋扈""顽劣不堪"的评价如影随形,连她自己都信了。

沈之珩看着她期待的眼神,胸口泛起陌生的柔软,他郑重颔首:"自然。"

这句肯定如同钥匙,瞬间释放了沈之瑶所有欢欣,她几乎要从坐垫上跳起来:"那等我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请三哥赐婚!"

"喜欢的人"四个字像针扎进耳膜。

沈之珩嘴角维持着上扬的弧度,眼底却结起薄冰,他想起上月春宴上,沈之瑶对着献舞的羽林郎嫣然一笑的模样。

"好。"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远得像隔着千山万水。

窗外暮色渐浓,归鸟掠过檐角,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沈之珩起身告辞,玄色衣摆扫过地上散落的葡萄皮,沾染些许紫红。

回到政务殿,他立刻屏退左右,暗卫统领跪在阴影处,听见帝王冰冷的声音:

"查清楚,公主与嫔妃都聊些什么。"沈之珩摩挲着腰间玉佩,那道裂痕硌着指腹,"特别是...关于议亲的事。"

沈之珩望向后宫方向,眼前浮现沈之瑶说"喜欢的人"时羞红的脸颊,他突然抬手扫落案上奏折,雪片般的纸张纷纷扬扬落下,其中一张露出"北狄求娶"的字样,很快被靴底碾过。

白羽鹦哥在架上不安地扑棱翅膀,沈之珩走过去,机械地抚摸着它羽毛,目光落在窗外一弯新月上。

那月亮苍白如钩,像是要将他心底某个不可言说的念头,狠狠勾出来曝于光天化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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