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浅浅的,像是低语一样的歌谣在焦原低空飘荡着,略有些枯黄的草地摇摆着显示出风的轮廓和妙曼身姿,男人抬起头,刺目的太阳射进眼睛里发疼。
他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有些慵懒地在焦原漫无目的地走着,剧烈的狂风吹起他黑色大衣的衣角,显出他欣长的身材。
那人仿佛沉醉在这片荒无人烟的焦原,野鹤一般闲庭漫步,手腕上的红绳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将瘦削的手腕称的愈发白皙,色泽对比的差距过大,反而给人一种脆弱易折的错觉。
他散步的速度有些漫不经心,忽然侧了侧头,接起耳边昂贵的军用电子通讯器。
“你好。”
他的语调很轻慢,让人不由得会心生好感。
可他眉眼半分不动,细看却只有一张唇似笑非笑,双眼漆黑,像是墨一般幽暗沉冷。
通讯器里传出来的声音飒爽明媚:“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将有些凌乱的黑色碎发拨上去一点,又抬眼看了看远方天际线,随意道:“怎么?”
程愿在另一头咬了咬唇,压下心底的一点难受,保持着明媚的语调:“云河带那边没有找到你要找的东西。”
她期望对方能多说一些,可一声冷漠的知道了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程愿在通讯室里将自己掐的生疼。
男人仰头,对着天际线张开了手掌,然后慢慢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还有什么事吗?”
程愿深吸了一口气:“没了。”
下一秒通讯就断了,程愿忍不住将控制台踢了一脚。
“这是哪位惹得你这么生气,瞧瞧都气的发抖了。”冯霁手指搭上门框,有些痞气的笑了笑,语气里充满了调侃。
程愿横眉冷对:“我烦着呢。”
冯霁眉梢挑起,似是惋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怎么学不乖?”
满室寂静。
程愿有些难受的捂住脸,冯霁脸色逐渐变的冷淡,颇有些不耐烦的意味,但是还是拍了拍她的肩:“不是每个人都是对的人。”
他靠在墙壁上点了只烟,辛辣刺激的烟味将脑子里烦躁不安的事情短暂的忘掉了。
程愿将难过搁置,听见他的话,有些疲倦的倚在椅子上:“错了,要看你愿不愿意去尝试。”
冯霁不置可否。
“强扭的瓜不甜,我劝你还是少想一点这方面的事情,他脾气一向都古怪且莫名其妙。”
“他又不知道。”程愿反驳。
冯霁道:“你要知道他一看就是没心思在情爱方面的人。”
程愿沉默良久,才道:“老电影看过吗?”
“总要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如彩虹一般绚丽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不过是匆匆浮云。”
关长迎几近脱力了,但是他不敢提出休息的要求,秦随时醒时睡,腿部的咬伤让他难以独立行走,可在许溺面前他却也半个字不说,醒了就要自己走,不让关长迎扶着他。
而关长迎觉得许溺是个怪物,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走了两天天才从雨泽离开到达荒漠带,地面碎石嶙峋让他的脚底发麻胀痛,他忍不住去看许溺。
他一身黑色格外单薄,黑发黑眼看向关长迎时总带着阴郁的冷,也不再笑了,原本还算温和的模样已经全部被漠然与冰冷取代了。
离开了谭轻,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关长迎不知道许溺是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所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气,要不是它中途强烈要求休息,他觉得许溺能不眠不休的走上三天三夜。
许溺站的笔直,双腿修长,没有一点风尘仆仆赶路的疲态,相反,关长迎腿打着哆嗦,走的实在是狼狈。
实在不行了,他一屁股坐下来喘着气边擦汗边说:“我们能休息一下吗?”
许溺摸了一下左手脉搏,点了一下头。
他有些冷漠的扫了一眼秦随,目光沉沉,关长迎吞了吞口水:“我们还要走多久?”
许溺没搭理他。
关长迎是敢怒不敢言,他性子一向有些软弱,除了研究TRE,他几乎没怎么跟人起过争执和发过脾气,也还算有些人缘的。
过了一会儿,许溺才道:“快了。”
关长迎听见他冷淡的回答还有些愣神,本来也没指望许溺会接他的话。
歇了一会儿,关长迎背着秦随,默默跟在了许溺身后。
三天前,雨泽。
谭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关长迎和许溺带着秦随离开,他和章觅云主动落网,自然不会轻易就让Shimmer他们放松警惕,不过以他们的心思,也能轻而易举的推测出关长迎两人的动向,至于许溺,则是一个无人知晓的普通人类。
谭轻想,如果司徒临池和司徒盈从雨泽回来,迟早也会与Shimmer碰上,那么许溺的存在,反而是隐匿关长迎的一个好存在,将关长迎暴露的隐患解决掉。
谭轻在雨雾中注视着许溺墨一般的眼睛,凝神道:“我让他们两个跟着你,你能保证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吗?”
关长迎忍不住出声:“阿轻,现在秦随又昏迷不醒,伤上加伤,你让我们跟着……”
“哥哥,你相信我了?”许溺有些捉摸不透的问。
他的目光忽然有些晦涩,不过一闪而过的暗光很快被清冷取代了。
许溺到觉得自己真是病的不清了,谭轻怀疑他的时候,他千方百计地打消他的念头,此刻谭轻又似乎相信他了,他却又开始疑神疑鬼了起来。
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笑容反而颇有些模式化,谭轻的眼睫上落着水珠,因他眨眼的动作,水珠滑落入了眼。
他的视野短暂变成模糊朦胧的一片,缓声道:“没有。”
许溺的笑意转瞬间已经面无表情,下一秒愣了愣。
“不过我愿意尝试着去相信你。”谭轻难得温和道,视野骤然清明,他沉肃道,“从现在开始。”
信任对谭轻而言难度挺大的,他莫名其妙的危机感总是让他很难去相信别人,他不敢把赌注压在一个人,或者一群人身上。
许溺笑了,他的唇角上勾,漆黑的瞳孔里仿佛一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华光来,站在雨幕里,浑身湿透了,笑的却像一个纯真的孩子一般。
他得了一颗甜枣,所以愿意为此赴汤蹈火,面对谭轻,他永远一如既往的好哄。
夜色如水,谭轻昏昏欲睡。
自从离开雨泽,Shimmer便不管不顾他了,任他在机舱里随意走动,可他半分兴趣没有,整整三天,除了睡和吃就没别的了。
Shimmer似乎是有些疑惑,他甚至还颇有绅士风度的问了一句:“是逃的太辛苦了吗?”
谭轻将机舱上的箱子翻开随便套了一件厚厚的防护服,他们已经离开过渡区的荒漠带逐渐进入全是风霜的冰原了。
调温设备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风花雪雨,该淋的一分不少,温度倒是抗住了,可迎面吹来的风雪将人的脸手吹的刺骨生疼的可扛不住。
谭轻倒是颇有些心安理得的将防护服穿上了,然后隔着面罩与Shimmer大眼瞪小眼。
Shimmer着实没想到,这位谭上将,竟然也会如此的……有趣。
寒山基地在这个世界环境最恶劣的地方,可他的恶劣程度却远远不及居民的幸福度,寒山的基地长司徒慎在寒山基地任职多年,几乎算的上是一手将寒山基地扩大到如今规格。
他有着最纯净的TRE提取度、最多的人口和最安全的居住环境,在压倒性的冰雪环境中,几乎没有变异兽群可以抵抗,只有极少数原本生活在这里的动植物在白日活动,夜晚,狂暴的风雪能瞬间将一个没有戴调温设备的普通人粉碎成冰渣。
极致的危险反而为寒山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根据国际联盟的反馈报告,寒山基地建立以来只发生过一两次的大型污染情况,不像踏月,几乎每年都会出现两到三次的大型污染,所以清理小队永远是最苦最累的职业。
而寒山的清理小队,可以称得上是一众居民的向往,虽然司徒慎在国际联盟的口碑一向惹人诟病,但对于他的治理能力确实毋庸置疑,他的基地也几乎没有发生过像雨泽与寻星一般的上层领导公然叛逃或者民众集体叛乱一事。
所以寒山也有另外一个称号,叫做:“高崖之上的乌托邦”。
又走了两日,气温骤然下降,漫天飘雪,谭轻所在的直升机就地着落,Shimmer亲自给他重新拷上电子镣铐,带着他从直升机转移到一辆装甲车上,那个寡言少语的萨缪尔也跟在一旁,他让谭轻不由得想到中世纪公爵的管家。
Shimmer严重道:“如果你要是再挣脱开来,我就让你的头与脖子也当场分开。”
谭轻微微眯了眯眼,看着袖口处沾染的几片雪花化开:“你能杀我?”
Shimmer八方不动,冷言厉色:“你可以试试。”
谭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上校。”
被谭轻喊上校的感觉像是自己被嘲讽了一般,Shimmer不自在的皱了一下眉,迈开腿走的飞快。
谭轻倚在冰冷的钢化板上,闭上眼睛小憩。也不管围着他的一大群防御军脸上是凶狠谨慎还是害怕的表情,直升机上的那一批人换的有新有旧,对谭轻忌惮非常。
谭轻又开始做梦,也是奇怪的很,最近越来越频繁了,可梦里究竟梦了些什么,他睁眼却又忘光了。
他有些心烦意乱的踢了一块石子,石子飞出去在水面上弹起好几次水花和大片的涟漪,最后没入水中。
他倒进草甸里,任凭水流浸湿他的背,天空在他眼前,也在他身下。
“你在想什么?”这人语调很低,嗓音像是大提琴曲一般低沉醇厚。
“我们认识?”谭轻并不买账。
“你生气了?”那人道,俯下身去几乎与他鼻尖相抵,谭轻冷着脸拍开他的肩膀,他是用了全力的,然后坐起来低吼:“你有病吗?”
那人定定的看着他的眉眼,谭轻觉得越发不自在,有着仿佛被窥视一般的感觉,他人目光**的很,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可最后那人什么都没做,只是笑了笑:“我不逗你了。”
谭轻觉得莫名其妙,心中却又无端地蔓延上不知名的烦躁:“有病就治。”
他单手撑着草甸站起身,并不给人好脸色,只是抬脚走了几步,忽然又转头冷冷道,“还不走。”
男人微笑着看着他,谭轻顿时觉得懊恼,也不听他的回答了,大步踩着水花离开。
谭轻身在梦魇中迟迟不醒,另一边,许溺和关长迎就着微弱的月光休息。
关长迎打着盹儿,一脸强撑着不睡的惨样儿,秦随醒来的时候,只看见小半张脸被阴影淹没的许溺,他精力不济,没有注意到许溺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金色。
他因为长久没有涉水声带几乎是嘶哑的:“我们现在在哪儿?”
许溺的脸色看不清,只能听见轻如柳絮的几句应答:“荒漠带边缘。”
“还要多久?”秦随有些艰难的问。
许溺目光飘向荒芜的大地,夜空上方一片暗沉,只有一轮镰刀一样的弯月,卸下乳白色的月光,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最多一天。”
秦随脸色苍白,额头上全部都是细密的汗珠,眼前昏昏沉沉,意识又快不清醒起来,他奇异的放下了些防备和警惕,在天旋地转中他低声问许溺:“你是什么人?”
你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目的,又有着什么样的真面目。
可惜他听不见答案了。
眼皮下垂,秦随又陷进去绵长的睡眠里,再醒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许溺的眼睛里沉下一轮弯月,他精致的五官轮廓在月色里变的朦胧不已,却让人觉得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般。
许溺将手伸出去,从指尖看着那弯弯的月亮,他遥不可及,却又触手可见,就像有些人有些事,明明你不敢碰也不敢想,可他偏偏就在那里,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你,吸引着你。
许溺目光空空,好像在看月亮,又好像在透过月亮看着什么人。
一阵清风忽然挂起,许溺面无表情的起身,朝着风来的方向走去,黑色的身影消融在月色里。
关长迎已经不知不觉睡的死沉,秦随也昏迷不醒,所以没有闻到,这清风里带着的奇异香味,像是血的味道,却又裹着淡淡的不知名的花香。
许溺顺着香味和清风走出去很远,他的速度像是鬼魅一般眨眼就走出去百米,如果关长迎看见了,必然会再次惊悚许溺身体里流淌的TRE没有将它撑爆,反而让他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
有着人的意识和思维,却又完全超出所有人类极限的怪物。
原本拥有的TRE只能够在一定时间内将人体机能在大幅度上升,但是却无法改变人类本身局限的事实,可许溺呈现出来的,却是在所有TRE都无法带来的效果。
永远的改造,永远的强化,就如同已经变异了的所有动植物一样。
国际联盟管制所有的TRE,禁止私下研究和制造,就是因为这种东西实际上是根本不可控的,TRE一旦被滥用,只会造成大规模的死亡和变异,雨泽的前任基地长伯德温就是因为将TRE随意使用在普通人身上,才会造成人间炼狱。
没有谁能保证在TRE的控制下完全不失控,就连谭轻也不行,许溺怎么做到呢?就算他能一时控制,那一辈子呢?他总会有失控的危险。
所以,改造固然是好的,可过多的滥用会导致无穷的危害。
只要有人看到他真正的情况,就是众矢之的的靶子。
只不过夜色淹没了一切,将许溺的秘密掩埋在苍茫空旷的大地上。
离焦原越近,香味就越浓,许溺想,总算见到了。
他看见焦原上有一颗参天的金合欢木,在黑夜里简直像是散发着金光一般,只是对方一身黑色,许溺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焦原上的烈风吹起对方的黑色大衣。
他走近,只见金合欢木沙沙作响,遮天的树盖住了月亮,只有几乎没有的微弱光线在枯黄的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剪影,在远处如同金灿灿的太阳一般的树木近看却在树下什么也看不清了。
许溺感觉到胸腔里的窒闷感,那种窒息感和痛觉在他越来越靠近对方的时候越发明晰,心脏越发跳动的疯狂起来。
是遇到同类一般的压迫感。
许溺却弯起唇角,觉得很有意思:他这种人,竟然还会遇到同类,谁会跟他一样呢?
对方比它高上一个头,在黑暗中,手指似乎触碰到金合欢木,让许溺觉得有些奇怪,他压抑住心上涌起的怪异悲伤,问道:“就是你?”
对方手腕上带着浅浅红光,在许溺的眼里,那道红光竟然惊人的亮,他甚至看清了那是一串红绳,将对方的手骨肤色称的越发苍□□瘦。
对方将手回,转过身来,将手藏在身后,红光便又看不见了,正剩下黑色,亘古的黑色,许溺看不清对方的脸,却只觉得心脏像疯了一样的跳动,像是下一秒就要爆裂而死,他忽然觉得有些紧张。
更甚之,有些说不出来的惊惧。
“你叫,许溺?”对方的声音如同碎玉落珠一般清而脆,未语先笑,像是对他很熟悉一样,连名字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许溺没什么表情的弯了弯唇角,很冷,是焦原高温土都融化不了的冷。
“不巧,我和你很熟。”对方仍然在笑,却同样带着血的味道。
许溺确定了,他不喜欢对方,又或许,是相看两生厌。
只是,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他指尖一动,抬手就往对方致命点上去,虽然有些冒险,不过还是称早动手比较好。
对方抬手格挡,又笑了:“恼羞成怒了?”
许溺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了残影,对方竟然也不落下风,甚至还悠闲的很他聊天:“你怕什么?”
“谁怕?”许溺的舌尖舔过唇角,翻身在草地上滚过后立刻腰间发力起身抬手直击对方太阳穴。
那人却轻飘飘的发力手腕一抵从他手下绕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有些可惜道:“我劝你不如放弃,你打不过我。”
许溺目露狠意,冷嗤一声:“少说废话。”
他侧身横踢向对方腰间,对方松了手,侧身夺过,语气意味不明:“我说你打不过我,便是打不过。”他削瘦的手腕将许溺直接制住,不知道对方用了多大力气,许溺只觉得对方似乎要将他的腕骨捏碎。
“你的格斗术,不是向谭轻学来的么?”对方似乎有意将谭轻两个字咬的重重的,许溺的脸色瞬间苍白。
他旋身后撤,腕骨上的上甚至都来不及去顾,谭轻两个字就是许溺的逆鳞,容不得任何人提及和触碰,低吼道:“关你什么事。”
“你看看你,你觉得你很厉害吗?”对方笑了,字字句句从唇齿间一出去,带着难以忽视的恶意,“你难道都忘了?”
许溺瞳孔放大,漆黑如墨的眼睛愈发地冷,像是冻结了一般。
“他教你格斗术,又带你走遍这个世界,什么时候都把你护在身后,结果最后,你看看,他是什么下场,你还敢靠近他?”
对方的话如同恶魔低语,许溺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你不觉得自己就是灾星吗?”
“你就没想过,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死吗?”
“许溺,你怎么敢啊?”
对方低声笑起来,手指尖碰到他的肩膀,却瞬间就被许溺抓住了手摁进了草地里!
焦原的高温土仿佛将所有人的心都丢进了滚烫的沸水里蒸腾,许溺的身体防御机制下意识将靠近他的人制在地上,对方面对他这突然的反击,却也想像就知道一般,没有反抗,任凭他将自己压制在草地上。
局势瞬间反转,可许溺的面色如同霜雪般冰冷,他嗓音压低:“我告诉你,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对方低低笑着,很快便开始放声大笑,在焦原上响彻,金合欢木擎天的树盖下,许溺压着对方,只想把人就此解决。
对方却只是疯了一样的笑着,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断断续续道:“你的事,你的事,什么是你的事?”
“你的事情早就落幕了,许溺。”对方似叹息一般,话音刚落,瞬间掐住许溺的脖子将他就势翻滚,将许溺与他直接换了个位置!
月光朦胧如水,许溺脖子上的手指收紧,就将他的呼吸骤然变的急促起来,红绳在他脖颈间像是在发光一般,他视野模糊,没想到死,也没想着生,只是想,怎么今天的月亮这么暗。
暗到看不清对方的脸,看不清自己的脸,真是奇怪。
他咬住舌尖,任凭口腔里充满血液,以此来保持自己死之前的清醒,可对方突然松手了。
许溺气息紊乱,将唇齿间的血吐出来,对方似乎停顿了一下,才笑道:“你看,我说你,只要我想,我下一秒就能杀了你。”
许溺嘲讽的笑了一声,他抬起头去看对方,:“你究竟是什么……”
月光朦胧的披在对方的脸上,金色的血让这小小的一片角落熠熠发光,那人手腕上的红绳就抵在他的额边,对方在用手挡光,却让光落在许溺眼睛里。
他瞳孔放大,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藏在黑暗中的真面目露出来,许溺从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张脸。
“怎么?”对方笑着放下手腕。
月光盈盈,人心惶惶,许溺眼前一黑,一切重归于黑暗。
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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