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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十里红妆明媒正娶

妘不见火急火燎地跑到浮仙桥上一跃而下,不顾过路神明劝阻,目不斜视地翻下桥栏。

落尘潭溅起惊天水花,所有环绕在此的浮云皆退避三舍,惶恐地让出一条路来。

她毅然决然地下凡去寻渡劫的祝渝,她不知道后者会在哪里,又会在凡间变成何人,这一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她明确的知道,如果自己不去,祝渝必然凶多吉少,她不能再失去一个亲人了,哪怕是死,她也要带她回来。

那时的妘不见对之后的一切都尚未可知,直到如今丢失了这段极为珍重的记忆,都没能留住属于那段岁月里哪怕一星半点的温存。

——凡间天授元年,太祖平定乱世,开立新朝,昭告天下。

北方灾荒方才褪去,余下众多颠沛流离的难民,漂泊无依,居无定所,令当地官府倍感压力,多次向朝廷拨款赈灾却仍不见情况好转。

妘不见裹着厚重外袍,迎着风尘缓步而行。

北方的光景已大不如前,耕地大片地退为荒芜,野草丛生的小道被飞禽走兽啃得狼藉,泛着死气沉沉的暗黄。

她默默走过一个又一个荒无人烟的废村,看过寸草不生,看过饿殍遍野,每至一具无名尸骸,便俯下身来辨认,颤抖的指尖无时无刻不在暗自祈祷——不要是她。

冬天入了尾声,京城柳枝抽出新芽,贵人们笑谈着玉盏前的春和景明,金瓶中秀梅落下,飘向渐渐回温的河流,流向遥远而荒芜的北境,没过无数幸存之人的手腕。

妘不见靠着一株梨树坐下,沙尘散尽,远方山川相缪、浮岚暖翠,她在北境走过了一轮寒冬,熬见了枯木逢春。

身后,一个年未及笄的女孩拖着病躯,一瘸一拐地爬上她所在的小坡,草茎吱嘎折腰,细碎的石子如流沙滑落。

“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

妘不见循声望去,只是轻飘飘的一眼,便涌现无数酸涩如鲠在喉。

瘦弱孩童形单影只地立在她面前,薄衫布满补丁,臂上粗糙的疤痕狰狞地蔓延到袖中,四肢像裹在布兜里的竹竿,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空虚,仿佛风一吹就要随之消散。

她的命在妘不见眼中犹如黄沙,从相见的第一眼,就在效仿着沙漏,用余下的生命倒计时着。

可偏偏……

妘不见心下不知该喜该忧,只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湿了眼眶。

她认出了祝渝。

那个在上天温柔明艳,风光无限的良缘上仙。

妘不见深吸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将她揽入怀中。

是她……

真的是她……

——我终于……终于找到她了。

“姐姐,你的家人呢?”女孩顺从地搭在她肩头。

妘不见没有回答,轻轻摇了摇头。

女孩一顿,抬头看向她,眼中竟带上最纯真的悲悯:“没关系,我也可以做你的家人,姐姐,我叫姜梨,梨花的梨,你叫什么名字?”

妘不见喉中的苦涩再也压抑不住地决堤。

乱世灾荒,无数人流离失所,甚至丧失性命,身在其中者无一不想着活下去,可自己都尚且自顾不暇,又遑论在这片荒芜中顾及他人。

可她是神,一个纵使贬为凡人,失去记忆与躯壳,褪去一切引以为傲的光鲜亮丽,仍旧对世人心怀慈悲的神明。

“妘嫣。”妘不见收拾起哽咽的声音。

姜梨点点头,枯瘦的面容上露出春朝般的笑意:“好!”

日升月没,云卷云舒,妘不见陪着小姜梨在梨花村住下。

自此这凡间的万里河山,她从四海漂泊,走到落叶归根,从过往的云淡风轻,到入眼的浓墨重彩,她望向姜梨的眼睛,那是自明知与临世离开后,又一捧属于她的人间烟火。

几年里的变化并不大,可每当妘不见捧着小炉,静静地坐在院中,看着似乎又长高了一节的梨树,便又觉得,其实变化也不小。

小院简陋,破败却不荒芜,妘不见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陪着院中墙角旮旯的花花草草,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抽枝发芽,假以时日,又能平添一丝生气。

两个女子的日子并不好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霜衍上仙学会了砍柴生火,算懂了柴米油盐,锅碗瓢盆,那双白皙稚嫩的手上多了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伤痕,艰苦的环境自然比不得她处处养尊处优的上天。

可妘不见不觉得累,相反,她珍重地攥起手指,抚着这些伤痛,抵过万贯金银。

月孤明,风又起,山峦融在暗沉的天幕下,勾勒温吞柔软的轮廓。

妘不见紧了紧单薄的衣袍,倾听万籁生山,俯见一星在水,深秋在耳畔回响,抬眸间才发觉,那不是风,是姜梨回来了。

“姐姐,花期未至……我暂且折枝芦苇押着,来年开春,我定去京城寻最美的桃花送给你。”姜梨稚嫩的嗓音带着几分坚定,眉目如水波荡过妘不见心坎,折回道道涟漪。

芦苇轻飘飘地落到妘不见手中,痒痒的,暖暖的。

“可若是来年,阿梨有了心上人,把我给忘了,该如何是好?”妘不见笑笑,存了心思逗她。

“不会的!我会一直记着你答应过我的事儿!”姜梨一听,还真同她急上了眼。

妘不见微微挑眉:“答应了什么呀?”

姜梨满脸都写着“姐姐不许赖账”,她嘟着嘴,又掩不住地骄傲:“待阿梨长大,要与姐姐成——秦晋之好!”

妘不见嗤笑出声,弯弯的桃花眼里落满细碎月光:“好。”

十六岁的姜梨拂开她额前青丝,蜻蜓点水地吻在她眉间,莲香在衣袂间飘荡,不知何人打更路过,沉甸甸的,乱了心曲。

妘不见握住她的手腕,真实的脉搏与热烈的心跳呼应,她一点一点地抬起头。

透过这双清澈的眼眸,她恍惚又见了风光明媚的良缘上仙。

目中无他,也应似旧。

诉着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还有——她深爱着的姑娘。

春雷骤响,天地仿佛归一,妘不见顿时堕入无边雨幕。

她看见无数自己与姜梨的记忆与她擦肩而过,似走马观花,浮光掠影。

“姐姐,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少时的姜梨举着书卷,悠悠地坐在树下翻阅。

妘不见轻放下水壶,顺势走到她身边,陈旧的墨迹撰写着真挚而浪漫的诗篇,她眨眨眼,无知无觉地念出声来。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书卷恍然落下,妘不见下意识伸手去捡,再抬眼时,黄昏已至。

姜梨的背影又高了些许,映在漫天夕照下,夺去她所有的注意。

“嫣儿姐姐!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她不自觉地挥手与她相别,白衣在残阳下被浸染地熠熠生辉,长风拂起两人朝夕相伴的记忆,奔向永无止境的天际。

直到姜梨口中的“来年开春”到来。

万物的兴衰枯荣在妘不见眼中仿佛昙花一现,如快放的镜头一般急速掠过,从寂寥凄清到花团锦簇,她眨眼便已然身处京城之外。

无数游人来来往往,科考方才落幕,又有文人墨客吟诵着诗词歌赋过市,歌姬舞女们水袖云罗,簇拥着往湖心亭飘去。

妘不见谢过身边挑着木桶卖饴糖的小贩,绕过杨柳堤,远远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可身边人来人往,清浅的一眼很快淹没在人潮,不知去向。

妘不见皱眉,随着游人们往湖心亭边走去。

直至一双手突兀地从身后拉住了她的衣角,其间还似赌气般地轻轻扯了几下。

“妘嫣姐姐,你怎的一个人来了?”姜梨悠然趴在她的肩头,说罢,还变戏法儿似的从袖中整出一枝桃花。

花枝点在妘不见唇边,芳香四溢。

“我来看阿梨是如何春风得意的呀。”妘不见笑笑,接过娇嫩花枝,迎着艳阳欣赏。

“呐,我答应过你的,这就是全京城最美的桃花。”姜梨得意洋洋地环住她的肩。

妘不见奇道:“最美的?我怎瞧不出有何不同?”

“因为它落在你手中了,就是最美的。”

“哈哈,你倒是学会油嘴滑舌了……”

……

肩上熟悉的温度随着一阵由暖变凉的风散去,姜梨清瘦的身形化作模糊不清的阴影消失。

妘不见手中花枝忽如凛冬降临,凋敝枯萎,她伸手挽留,余烬却轻飘飘地穿过掌心。

“别走,别走!”她慌张俯下身去,京城的石板路迅速融化,将桃花吞入其中,无影无踪。

仿佛天光云影在周身徘徊,变幻无穷。

妘不见跪坐其间,无力地看着风起云涌,不知下一幕又会回到曾经遗忘的哪一轴。

她悄然伸手抹去颊上眼泪,白衣萎靡地瘫在风中,像被沧海桑田吞没的一粟。

眼前场景倏然回到质朴的梨花村中,好似冥冥中有一行泛着微光的字幕浮现,妘不见说不上是记起了什么,还是在有限的字迹中读出了无尽回响。

这是姜梨衣锦还乡的那年。

她未曾想,也不敢想。

早在姜梨二九之年,在凡间那已然无人问津的一隅,就已经娶过她了。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明媒正娶。

她见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撩开红纱,她们撇开所有流言蜚语,十指相扣。

姜梨一身朱红喜服,云锦裁就,金丝盘绕,银线勾勒,于灯影中浮动温润辉光,似是由男款改良,比女子的服饰更多了秀气与俊朗。

妘不见望着她明艳的眉目,一瞬之间,却融出星辰万千。

满堂锦绣华光,皆沦为她的陪衬。

妘不见心如刀绞,这么一双含情脉脉、刻骨铭心的眼睛,是怎么被她忘却的……

桃花钗叮叮当当地握在指间,姜梨抚过她柔软的鬓发,轻轻地,簪上一抔几年前就许下的红尘。

妘不见眼中闪着零星碎光,她揽过姜梨,温声说出那句,被她记了几千年的——“我爱你。”

轻飘飘的话音恍若穿越千年,重重沉入妘不见心底,如雷贯耳,震彻心扉。

妘不见脑海中的画面陡然落空。

方才恍然,原来,早在几百年前……

她就说过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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