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派是现如今修真界传承悠久的门派之一。地处山脉深处，被群山包围，独居一番神秘幽静。
山间的夜，总是显得冷清一些。
夜风拂过，草木摇晃。
巡山的弟子提着灯笼，有说有笑。
“等以后接任务赚了银子，请师兄们好好搓一顿。”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开口，脸上挂着笑，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模样。
“就你？”巡逻中一名稍年长的弟子扭头，看向前者青涩的长相，拆台道：“今早安排你去偏峰走一趟，给你吓得脸色还白着呢！”
说完和身旁几人对视一眼，无情的笑起来。
“哪有！师兄别乱说。”少年在原地跳脚。
“我说的不对？那你脸红个毛毛球。”
“那还不是听闻楚师兄喜怒无常脾气差，身为安喻长老弟子就仗势欺人，这谁不怕？”少年紧了紧衣衫，早晨的事历历在目，楚袂开门时扑面而来的寒冷仿佛就在身边。
脑海中突然浮现那张俊美冷漠的脸，少年抬起头，没有了之前的窘迫发糗：“其实，楚师兄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还没说完，少年被打断。
“管他传闻是真是假？反正楚袂有倨傲的资本。”
“那以后偏峰的消息都由你去传递？”
“还是不要吧...”少年瞬间变鸵鸟，缩着脖子有些难为情。虽然他觉得楚袂长得很好，但那人不笑的样子分分钟就要将人冻住，他只得挤出个假笑，“我觉得像今天一样...猜拳好了。”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楚袂悄无声息，并未惊动任何人。
“明显是污蔑，你也不管吗。”
身后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楚袂自然回道：“随他们去吧，反正也不全是错的。”
“用不用给一点教训？”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一道黑色的影子试着给楚袂建议。
相比黑影的怒气，楚袂对此只是轻轻摇头，否定了对方。
黑影气不过，忍不住说道;“一群生面孔，肯定又是在哪道听途说的流言，什么都不了解，还愚蠢的乱传才是最令人生气的。”
“云舒。”楚袂停下脚步，将视线落到楚云舒身上，柔声道：“正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才不用浪费时间做多余的解释。”
面对无关之人的诋毁，楚袂的神情没怎么改变，但眼前的人明显气愤不已，他淡漠的眼底露出些许无奈，语重心长的劝解：“我们无法控制别人的思想和言论，唯一能做的只有不去理会那些会影响自己情绪的语言。所以...”
身后的草木倏得晃了起来，楚云舒提醒道：“有人来了。”
话音落下，楼梯的拐角出现一道细长的影子，楚云舒消失不见。
看清来人后，楚袂拱手行礼。
“顾师姐。”
月光下走来一身姿窈窕，身穿淡紫衣袍的女子。她面容艳丽，轮廓精致。正是清风派的女弟子之首——顾芳兮。
显然也是刚委任结束回来。
顾芳兮见到楚袂，第一反应居然是张开手臂就往前扑，目标显而易见。
似乎明白她要做什么，楚袂眉头一皱，迅速后退。将手中的斗笠卡在身前，随着女子方向的改变而改变。
“顾师姐请自重。”
眼看无论如何都不能更进一步，顾芳兮只得收起笑容，抱臂走到一旁佯装生气。
奈何过了片刻楚袂都没有理会，也不走，就乖乖的站着。最终还是她先败下阵来。
“真没意思。”顾芳兮气得在原地手舞足蹈转圈圈，“虽然这次又失败了，但我不会放弃的。”
楚袂还记得儿童时期初次相见，顾芳兮隔老远就冲上来扑到他身上，当时的他根本没有准备，就这样，两人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以至于后来的一段时间，楚袂老远见到这位奇女子都绕路避让。
直到后来楚袂懂事，学到热情一词才明白。
知道楚袂不生她的气后，多年来每次见到楚袂她都会特别兴奋，隔老远就开始助跑，试图给曾经不好的经历弥补一次美好的结局。
顾芳兮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安喻闭关多年，楚袂一个独苗从小就住在偏峰那鸟不拉屎的偏僻之地。
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性格，大概也是孤单的童年造成。
因此，在她眼里，楚袂就是一个有点内向不爱说话但长相很出众皮肤很白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的傲娇少年，需要多点关心多点爱。
身为师姐的顾芳兮，自然要用热情去感化对方。
只是事与愿违，除了童年时期的第一次拥抱，之后再无成功的案例。
但是她不气馁，以后的日子还长。
见她眼里突然燃起了光亮，楚袂不动神色拉开了点距离，生怕刚刚的距离不够及时反应。
“几日不见，缘分让我们今夜在此相遇，可小袂儿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顾芳兮痛心疾首，捂住胸口，很受伤。
楚袂微微皱眉，眼前的人总爱用奇怪的称呼叫他。
强忍住嘴角细微的抽搐，他抬起眼眸，透亮的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绪。
“师姐此番下山，是否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邪魅？”他清透温润的声音显得凉薄，说完微微侧身，右手食指和中指早已并拢，清隽的眉尾上挑着。
意思很明显，他认为顾芳兮撞邪了。
“没有没有，没有撞邪，也没有被夺舍。”
这次轮到顾芳兮退后，她捂着脸解释，是真的担忧楚袂给她脸上甩出一道灵力暴击。
要是毁容了怎么办。
“快走吧。”只见她一改常态停下手上动作，和楚袂擦肩而过后，又扭头一本正经催促道：“听说大师兄今日回来，咱们赶巧在他汇报结束前回去，以免又一次惊扰掌门休息。”
闻言，楚袂忽然就被晚风牵动了莫名的情绪，内心不自觉紧张起来。
距离山顶还有一段距离。两人一前一后沿着阶梯继续行走。
顾芳兮询问起楚袂下山的收获，得知对方的任务是最简单但繁琐的一档，她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
清风派委派的酬金多少是按照任务的难度来决定的。
不过看楚袂无所谓的表情，她轻叹一声，忍不住调侃道：“你这气质太冰冷，你要是把人冻住，谁逃得掉。”
楚袂抿了抿唇，没有反驳，默默的正视前方的道路。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沿着阶梯，直到进入山顶大殿。
虽然天色已晚，灯火通明的殿内却还有两道身影。
主位上庄严坐着的灰袍老者便是清风派的掌门，沈刑天。
台阶下还有一名之间而立的黑衣男人，背影宽阔，身姿挺拔，正向主位的沈刑天恭谨汇报任务结果，低沉的声音传遍大殿。
沈刑天第一时间注意到大殿门口的情况。
男子听见声响也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硬朗帅气的脸，五官立体又深邃，眉骨如峰，眼眸深邃。见到来人是楚袂和顾芳兮后，他俊逸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拜见师尊，大师兄。”
“拜见掌门，师兄。”
两人口中的师兄便是清风派大弟子，沈晨晔。
沈晨晔不经意往边上挪动，将位置让出来。
沈刑天见到两人平安归来，笑得满脸褶子，询问任务的结果。
最右边的顾芳兮率先回答，“回师尊话，弟子下山三日，除去来回路程，余下两日顺利解决柳花村邪魅，借灵符之力布下结界，确保当地百姓之后的安全。”
轮到楚袂时，他注意到沈晨晔的视线好像看了过来，简单陈述完任务经过，他继续说：“不过村子的房屋损坏不少，明日还需派遣弟子前去清算损失。”
沈刑天满意三人的办事能力，慈祥的眼神来回流动，最后嘱咐几句后就赶着他们回去休息。
殿内出来，出于礼貌，沈晨晔微笑道：“夜深人静，芳兮，可需为兄送你回去？”
“如果师兄不担心明日被传半夜造访女弟子居所的流言，就走呗。”她捏着衣服一角，一边说一边露出女子害羞的模样，娇柔又造作。
沈晨晔轻笑一声：“我只是客气的表达送你一段距离。”
“呵呵，大可不必。”见沈晨晔吃瘪，顾芳兮恢复正常，指着男人身旁的楚袂：“偏峰路途遥远，他还体弱，你不如把我的好弟弟安全送回去比较靠谱。”
说完露出月牙般的笑容，得意的哼着小曲朝楚袂挥手告别。
清风山的全部弟子都在前山的三大主峰活动，除了楚袂师徒是个例外。
偏锋就像它的名字，地势偏僻远离人烟。
夜幕低垂，星辰点缀无垠的夜空。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微风拂过树梢。
去偏峰的方向，曲径通幽，弯弯绕绕的小路一直往里走。
楚袂在前沈晨晔在后，昏暗的月光照出两人长长的影子，他们挨得并不近，投射出来的影子却重叠在一起。
虽然没人说话，但宁静和谐，和记忆深处的某个片段重合。
幼时每次去偏峰之外，沈晨晔都会把人送回来。
小楚袂比较活泼好动，总是踩着两人的影子边蹦蹦跳跳，小大人的沈晨晔跟在其身后保持一步的距离，确保出现意外及时出手。
冥冥之中，这成了两人之间秘而不宣的小约定，哪怕如今楚袂即将成年，也不曾改变。
来到前山边缘，这里是一眼看不到底的百尺断崖，只有一条陈旧吊桥临空到对岸。
“师兄奔波劳累也该早些回去休息，送到这就好。”
楚袂早前就婉拒了一次，现在即将离开前山，到偏峰小舍还有一段距离，如果一直送，那回来又需要花费一段时间，所以他再次以时候不早为由推诿男人，沈晨晔却不依：“没能平安将师弟送回，安喻长老知晓会怪罪的。”
“师尊尚在闭关，且在清风山上，也不会有危险。”
楚袂说完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
“太深沉了。”他迅速垂下眼睫这样想着，下一秒额头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难道忘记幼时的经历了吗，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温柔的语气说着看似责怪的话语。楚袂下意识扯了扯衣袖，一些不好的回忆跑了出来。
那时候刚游玩归来，小楚袂还属于兴奋的状态，沈晨晔小心提醒。走完危险的吊桥小楚袂还得意转身展示，结果踩到石子脚底打滑，往悬崖下摔去。
虽然沈晨晔眼疾手快将人拉住，虚惊一场，但楚袂手腕还是被石壁刮伤。后来伤好了，右手手腕往下些，却留下了浅淡的印子，像一朵栩栩如生的蔷薇花。
“况且，没能亲眼看到师弟回屋。”沈晨晔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底，面色肃然道：“既便早早回去，又怎能安心入睡。”
见他低着头乖巧的模样，沈晨晔蜷了蜷手指，颔首凑近了些：“若是真的心疼我......”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楚袂眨巴了一下眼睛，“嗯？”
刚抬头，他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又默默的又垂下了眼睑。
“若是体恤师兄，不如让我早些将你送回，我也就安心了。”
言尽于此，楚袂只好默默转身。
见他妥协，沈晨晔默默勾起唇角，跟了上去。
隐隐晃动的木桥，吱吱响动。
矮个子在前，高个子在后，相互保持一步的距离，走过无数岁月。
“这几日有没有按时喝药？”
高个子忽然问了一嘴，普通的话语却让楚袂感觉如芒在背，眼底倏得闪过一丝慌张，他抿了抿唇，“师兄的叮嘱，自然是不敢忘的。”
“嗯。”沈晨晔微微点头走上前来，眼底的关怀假不了：“身体是自己的，不要总是嫌药苦，更不要将熬好的药偷偷倒掉。”
楚袂从小身体就不太好，一直都有在调理。听他这么说，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沈晨晔说完也没移开视线。
他的眼眸深邃漆黑，楚袂根本不敢对视，总觉得那双眼睛能够洞察一切。
“真的有按时吃药，没有因为懒惰就漏掉。”楚袂眨了几下眼睛，真庆幸今晚的月亮不是很圆......
吊桥后是更幽深曲折的小径，最后就是一片翠绿的竹林，形成两道分岔路，一道延申到后山安喻闭关之地。一道继续向前，很快抵达偏峰小舍。
这次不等楚袂提醒，沈晨晔低敛的声音先开口：“又一次把你安全送了回来。”
楚袂点头，轻声感谢：“嗯，多谢师兄。”
“今日下山累了，早些歇息。”沈晨晔展颜一笑：“晚安。”
“师兄晚安。”
1、不喜欢可以喷，没必要划走。
2、求收藏
3、楚云舒和楚袂一体双魂（前中期，后面会有介绍）
4、真的有在仔细找错别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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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童年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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