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接下来的日子,苏云卿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墨尘的存在。
那日她去逛首饰铺,看中了一支点翠簪子,正准备付钱,忽然瞥见街角有几个眼熟的身影,是上次联名告她状的官员家的子弟。
她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想找墨尘,可转头才想起,她没让墨尘跟着。
那几人也看见了她,立刻围了上来,语气不善地嘲讽:“苏大小姐,又出来‘搜罗’好物了?这次看中的是簪子,还是哪家的公子啊?”
苏云卿强装镇定,冷哼道:“关你们什么事?赶紧滚开!”
“滚开?”为首的公子嗤笑一声,“这京城的路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让我们滚?我看你还是赶紧回家躲着吧,免得哪天再闹出人命,连你爹都保不住你!”
这话正好戳中了苏云卿的痛处,她气得浑身发抖,正准备发作,忽然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姐,您没事吧?”
苏云卿回头,看见墨尘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玄色的身影挡在她面前,像一堵坚实的墙。
那一刻,她心里的慌乱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安心。
“墨尘?你怎么来了?”她问道,语气里竟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
“属下担心小姐安危,便跟了过来。”墨尘垂首道,眼神却冷冷地扫过那几个公子,“几位公子,请自重。”
那几人显然认识墨尘,知道他是宰相府的暗卫,身手了得,顿时有些忌惮。
为首的公子狠狠地瞪了苏云卿一眼,撂下一句“我们走”,便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苏云卿松了口气,对墨尘道:“谢了。”
“属下分内之事,不敢当小姐道谢。”墨尘依旧垂着头,可眼底却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捕捉到了苏云卿刚才眼神里的依赖,那是从未有过的情绪,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他沉寂的心湖,漾起圈圈涟漪。
他既窃喜,又忍不住心慌。
小姐终于开始在意他了,可他们之间悬殊的身份,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他连一丝靠近的念头都不敢有。
他只能将这份窃喜压在心底,继续做她的影子。
从那以后,苏云卿虽然没明说,但再也没提过让墨尘“闭门思过”的话,默许了他继续跟在自己身边。
有时她和赵珩在别院下棋,会下意识地看向院外的阴影处,确认墨尘在那里,心里才觉得踏实。
赵珩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自冷笑,面上却愈发温柔。
他故意在苏云卿面前提起墨尘:“墨尘侍卫对小姐真是忠心耿耿,时时刻刻都守在身边。”
苏云卿端起茶杯,掩饰着脸上的不自然:“他本就是父亲派来保护我的,自然要守着我。”
“可我瞧着,墨尘侍卫对小姐似乎格外上心。”赵珩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拨,
“上次巷子里的事,若不是他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说起来,我还得好好谢谢他。”
苏云卿心里一动,想起那晚墨尘处理尸体的场景,还有他手上可能沾着的鲜血,心里竟有些复杂。
她放下茶杯,岔开话题:“别说他了,我们继续下棋。”
赵珩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不再多言,继续陪着她下棋。
而墨尘守在院外,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赵珩是在故意挑拨,可他无法辩驳,只能默默承受。
他更怕苏云卿会因此对他产生猜忌,毕竟他对她的心思,早已超出了普通暗卫对主子的忠诚。
这种压抑的心动,让他备受煎熬。
有时苏云卿无意间看他一眼,他都会心跳加速,连忙低下头,生怕泄露了心事;
有时苏云卿遇到麻烦,他第一时间冲上去解决,看到她安心的笑容,心里又会涌起满满的满足感。
他像一株生长在阴影里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着她,依赖着她的光,却又不敢让她察觉自己的存在。
这日,苏云卿因为一点小事和父亲闹了别扭,气冲冲地回到微澜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青黛劝了半天也没用,急得团团转。
墨尘守在院外,听到房间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心里十分焦急。
他知道苏云卿的脾气,看似强硬,实则心里委屈。
可他只是个暗卫,没有资格进去安慰她。
直到傍晚,房间里才安静下来。
墨尘犹豫了很久,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草编的小兔子,那是他昨天在城外执行任务时,看见路边的孩童编的,觉得可爱,便学着手编了一个,想着或许能让小姐开心些。
他悄悄走到窗边,把小兔子放在窗台上,然后迅速退回到阴影里。
苏云卿正趴在桌上生闷气,忽然瞥见窗台上的小兔子。
那兔子编得算不上精致,甚至有些粗糙,可模样却憨态可掬。
她愣了一下,想起刚才似乎有脚步声在窗边响起,心里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拿起小兔子,指尖轻轻摩挲着粗糙的草叶,心里的委屈忽然就消散了大半。
这个墨尘,倒是比青黛还懂她的心思。
她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向院外的阴影处。
墨尘正背对着她站在那里,身形挺拔而孤寂。
苏云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是对赵珩的喜欢,也不是对下属的随意,而是一种带着暖意的在意。
她没有喊他,只是默默地把小兔子放在了梳妆台上。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对墨尘的依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
苏云卿对那只草编小兔子的新鲜劲没持续多久,便又被赵珩新寻来的前朝古画吸引了注意力。
赵珩捧着画卷在她面前徐徐展开,指尖轻点着画中亭台楼阁,温声讲解着背后的典故,声音里满是恰到好处的钦佩:“这画是当年画圣专为废太子所绘,可惜后来流落民间,没想到竟能被我寻到。”
“废太子?”苏云卿捏着画卷的一角,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就是那个据说意图谋反被先帝贬为庶民的太子?”
“正是。”赵珩垂眸掩去眼底的阴翳,语气愈发低沉,“说起来,这位废太子也是个可怜人,空有抱负却生不逢时。”
他刻意顿了顿,观察着苏云卿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才继续道,“其实我年少时曾见过他一面,虽身陷囹圄却气度不凡,至今想来仍觉可惜。”
这番话像是在苏云卿心里投下了一颗石子。
她素来对这些朝堂旧闻感兴趣,更对赵珩口中“气度不凡”的废太子生出几分好奇。
“那他现在在哪儿?还活着吗?”
“早已病逝了。”赵珩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听说他临终前还在念着家国天下,真是令人唏嘘。”
苏云卿也跟着叹了口气,对这素未谋面的废太子生出几分同情。
她全然没注意到,赵珩在提及“废太子”时,指尖微微颤抖,眼底更是翻涌着压抑的恨意与野心。
接下来的几日,赵珩时常在苏云卿面前提及朝堂之事,从官员任免谈到边境防务,言语间条理清晰,见解独到,甚至比一些老臣还要透彻。
苏云卿愈发觉得赵珩才华横溢,埋没街头实在可惜,再次提起要向父亲举荐他的事。
“阿珩,你这么有本事,不能一直待在我府里。”
苏云卿握着他的手,眼神真挚,“我这就去找我爹,让他给你安排个官职,也好让你施展才华。”
赵珩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面上却依旧推辞:“苏小姐,万万不可,我无半点功绩,怎能平白为官?若是让人非议,反倒会连累相爷。”
“连累?谁敢连累我爹?”苏云卿冷哼一声,“有我爹在,再加上你的才华,那些人只会佩服你,哪里敢非议?你就听我的!”
这次不等赵珩再劝,苏云卿已经起身去找苏敬之。
赵珩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只要能借助宰相府的力量进入朝堂,他就能一步步接触权力核心,实现自己的图谋。
苏敬之正在书房处理公文,听苏云卿说要举荐赵珩,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云卿,你可知为官之道?赵珩来历不明,又无半点功绩,怎能随意举荐?”
“爹,阿珩不是来历不明,他是个落魄书生,才华横溢得很!”
苏云卿急忙为赵珩辩解,“而且他对朝堂之事很有见解,比很多官员都强!您就给他个机会,试试他的本事嘛!”
“胡闹!”苏敬之厉声呵斥,“为官岂是儿戏?仅凭你的几句夸赞,就能让他入朝?我看你是被他迷昏了头!”
苏云卿被父亲骂得委屈,眼眶瞬间红了:“爹!您就是看不起阿珩!他明明很有本事,您连试都不试就否定他!”
“我不是看不起他,是为你好,为宰相府好!”苏敬之看着女儿固执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你让他明日来见我,我亲自考考他,若是真有才华,我自会给他机会;若是徒有虚名,你便死了这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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