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文馆
沈妙提着书箧走过书门,碰见江采萱与易佩兰并肩而来。
两人低声讨论着什么,看见沈妙时只是颔首示意,
便径直走向讲堂,再没有往日那些敌意。
这几日皆是如此
江采萱用墨汁滴沈妙的书页;易佩兰也没再散播沈妙暗恋定王的闲话;
就连从前总跟在沈玥身后的几个,见了她也是规规矩矩地行礼。
先生在案前批注课业,沈妙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斜对面的江采萱正低头抄写《楚辞》,比先生赞赏过的范本还要娟秀。
易佩兰坐在隔壁桌,心思专注地落在《史记》上,偶尔蹙眉思索,
全然没注意到沈玥正用帕子捂着嘴,朝她使了个眼色。
沈玥碰了碰易佩兰的胳膊,语气带着惯有的娇蛮:
“佩兰,下学后去我家取些新制的胭脂?”
易佩兰头也没抬:“不了,先生今日要讲《汉书》的批注,我得留下来温习。”
沈玥的脸色瞬间沉了沉,又转向另一边的蔡霖:“蔡公子,前日你说的那本孤本……”
“玥娘,我正研读《左传》,若有疑问可请教先生,不敢耽误时间。”
沈妙看着这一幕,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蔡霖从前见了沈玥,恨不能把心都掏出来,如今竟能如此淡然?
更奇怪的是,沈清嫁入豫王府后便没再来过学馆。
沈妙望着窗外的老槐树,后背发凉。
这不是她熟悉的广文馆
没有明争暗斗,没有攀附排挤,
江采萱她们像变了个人,眼里只有书本与学问,
沈玥的刁蛮成了孤零零的刺,再扎不出往日的波澜。
平静之下,藏着的恐怕是场更大的风暴。
定京●西角巷●回春堂
顾衍推开门,窗下整整齐齐摆着十几个陶盆
苍术、白芷、防风挤在一处,墙角的竹架上挂着晒干的金银花与紫苏
“顾郎中觉得此处如何?” 沈清的声音从里间传来
顾衍走到窗边,望着墙外那片葳蕤的爬山虎,枝叶间还缠着几株野生的何首乌,
远处的菜园里种着黄芩与知母,都是他急需的药材。
“此处清净,又便于采药,多谢王爷王妃费心。”
他转身时,看见两个身着短打的青年从后门走进来,
一人背着个半满的货郎担,担子里露出些丹参和桔梗的枝叶,
另一人手里提着捆刚采的柴胡
两人眉眼间带着江湖人的英气,带着股练家子的劲。
“这两位是屈承和楚泽,”
“都是走南闯北的汉子,懂些药理,往后便在药铺帮衬着。”
屈承放下货郎担时,粗布短褂的领口被扯得更开,
他对顾衍拱手,“顾郎中,往后有啥力气活尽管吩咐!”
他嗓门洪亮,说话时带着股风,动作干脆利落。
楚泽则笑着将手里的柴胡放在案上,两人相视一笑。
“俺们俩打小就认识,一起跑过江湖,啥苦没吃过,这点活计不算啥。”
顾衍拱手还礼,他伸手拿起一株黄芪,仔细观察着断面,
“这黄芪质地坚实,应该是生长了五年以上的,用来补气效果最佳。”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里拿出随身携带的医书,翻到关于炮制方法的章节,认真研究起来。
屈承弯腰时,后腰的肌肉在短褂下绷出流畅的线条
楚泽看了一眼,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这懒汉!注意仪表。”
屈承也不恼,直起身来,随手将短褂的下摆往上一撩,“干活利索就行,管它那么多呢。”
“顾郎中尽管安心坐堂,”
“采买药材、打理杂务的事,交给我们便是。”
“你只管研究你的药方,啥时候需要啥药材,跟俺们说一声,保证给你寻来最好的。”
沈清看着顾衍在纸上记录着各种药材的药性。
屈承和楚泽是赤焰的手下,两人本就情投意合,
让他们来 “帮衬”,不过是给顾衍这张白纸,添些他看不懂的墨。
“顾郎中先忙着,我改日再来看望。”
送沈清出门时
顾衍听见屈承在身后说:“阿泽,去把那筐苍术晒了,记得多翻几遍,别发霉了。”
接着是布料摩擦的轻响,回头时见两人离得极近,屈承的手搭在楚泽的肩膀上,动作自然。
顾衍接过药包,忽然想起豫王府里那股幽香。
药铺的清净里,藏着他读不懂的东西
可眼下有这么多上好的药材,得力的帮手,能潜心研究医术,
探索各种药材的配伍之道,便足够了。
他拿起一株党参,放在鼻尖轻嗅,思索着如何与其他药材搭配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屈承和楚泽两人时不时说几句笑话,声音洪亮。
顾衍坐在案前翻开医书时,没听见院角那声极轻的笑,
更没发现那两个看似爽朗的帮工,正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沈清要让这药铺,成为顾衍再也离不开的温柔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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