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可能是巧合，毕竟这只是一把常见的水果刀。
范迎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申芳苓的脸上，对方还在热情地招待他们吃瓜。
她需要进一步的确定，比如小有的看法。
她的手伸向了耳朵，摸到一片空荡时，才想起一直挂着的耳机却不在了。
她的目光落在手环，失去了耳机，她只能用旧方法和小有交流了。
似乎猜到她的想法，手环适时震动起来。
范迎抱歉地望了一眼申芳苓和陆颜帆，然后点开了手环。
她首先看到了一片来自白明知的轰炸短信，从时间来看，全部的短信都是她昏迷的时候发过来的。
而白明知最后的一条信息则是：“我会找到你们。”
范迎向白明知保平安后，关闭了白明知的对话框。她的视线落在自她掉入水后，没有发送一条信息的罗同方对话框。
掉入水后，范迎一直忙着应对眼前的困境，甚至都忘记思考她落水的最初缘由——罗同方把她和从菲暖推到了水中。
但是，为什么？范迎想不到罗同方这么做的理由。
她明面的身份是生产部的优秀新员工，和罗同方应该是同一边，而且他们还一直是忠诚的饭搭子。
难道是罗同方无法忍受她每一顿都要吃“特色菜”。
“您好，星际联合公司的CEO，很高兴能够再次和您联系上了。”
屏幕忽然浮现一行字，打断了范迎的走神，能够强行在她的手环屏幕里浮现文字的只有小有，在一行文字后面加上小烟花也只有小有了。
范迎看到这些不讲理、闯入屏幕的字体，居然感到了久违的安心。
然而，小有的下一行字让她的心沉了下去，她甚至忘记询问小有，申芳苓是不是在AI治疗区曾碰见的人。
她关闭了屏幕，直直望向申芳苓：“申老板，请问你还记得上一次到访养殖星的公司员工具体是谁吗？”
“具体员工？”申芳苓说。
“或者说……”范迎顿了顿，“具体的部门是什么？”
……
晚饭结束后，范迎和陆颜帆跟着前方的侍者前往晚上的休息区。
范迎用余光扫了一眼四周，十几个侍者紧紧贴着他们二人，申芳苓显然对他们还有戒心。
“不愧是市场部选出的星际联合公司代言人，你的反应速度很快。”陆颜帆轻笑一声，“我还以为你要花很长的时间，才想到这件事和其他部门有关。”
范迎压低声音：“陆董事从什么时候注意到这一点？”
“我比你稍微更了解一点何子安，他不是会因为眼前的平静，就放任麻烦蔓延的人。”陆颜帆说，“当申老板提到，公司来的人在发现养殖星没有出现新问题后就走了，我就猜到这不是何子安的风格。”
陆颜帆的语气轻松，仿佛这只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若范迎没有收到小有的提示，没有主动向申芳苓询问，陆颜帆也并不会提出这个想法。
范迎再次扫了一眼周围侍者腰间鼓起，她很肯定里面藏着武器。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陆颜帆，他仍然一副轻松的模样，哪怕他们身陷对方的怀疑，很可能无法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他仍然选择坐视事态的自然发展。
侍者在两个房门前停下脚步，他们二人终于抵达了今晚的休息地点。
陆颜帆转过身：“女士优先，你先挑吧。”
范迎选择了左侧的房间，在她进入房间之前，她以只有陆颜帆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陆董事应该没有被一同推入水，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这算是在尽一位董事的职责，看到员工遇难，董事怎么能坐视不管。”
似是看到范迎眼中的不相信，陆颜帆的嘴角笑意加深：“或者说，我想看看公司的优秀新员工会不会又带来惊喜，如果错过也太可惜了。”
说完，陆颜帆打开了右侧的门，他的身影最后消失在紧闭的房门后。
范迎同样打开了左侧的房门，独自走入了客房，在她踏入房门的瞬间，漆黑的房间自动亮起了灯。
申芳苓并没有在房间上为难他们，客房的布置符合豪华的标准，床品家居干净整洁，装饰的艺术品别致，水果饮品一应尽全。
但是她只是紧紧合上身后的房门，然后点开了手环，当一行字浮现在屏幕上后，她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没有监控。”
范迎相信小有这个24小时都在监控的专家，她坐在床上：“虽然申老板没有说出具体的部门，但是上一次来养殖星的部门肯定只能是……”
“肃清部。”
“……肃清部了。”
小有屏幕中的字和范迎的话同步，就像是为她的话配上了字幕。
“本来以为只是金融部的问题，没想到还牵扯上了肃清部。”
范迎躺在床上，仰视着洁白的天花板：“你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为了配合范迎的视角，手环的屏幕浮现在范迎的面前：“按照公司的规定，若是金融部想要向养殖星支援，必须经过CEO的同意。”
“但是三个月前，冯苏已经失踪了，金融部即便做出申请，也没有人能够同意。”
范迎低声说：“但是肃清部不同，是吗？”
“是的，肃清部可以绕过CEO，直接向董事会做出申请。甚至在紧急情况下，肃清部的主管无须经过任何人的批准，可以自行决定是否执行。”
余室豚可以决定肃清部的行动。
范迎的眼前闪过余室豚贪婪地注视着珠宝的模样。
“为什么肃清部的权限这么大？”
“这是AI战争期间的特殊规定，为了防止AI干扰公司的决策过程，把权利下方到了肃清部，由人类自行决定肃清。”
“在AI战争后应该要取消这样的特例……也是为了制衡冯苏吧。”
越是靠近星际联合公司CEO这个位置，范迎就愈发了解冯苏糟糕的处境，一直在屏幕上光鲜耀眼的他，却从未泄露过一丝的脆弱。
范迎微微合上眼睛，压下内心的情绪。
她目前需要专注的是养殖星的问题，解决了养殖星的问题，提升金融部的管理进度，达到300%的总进度后，才能击破对她这一位“隐藏CEO”的围攻。
“这样就可以解释废弃星的管理者为什么会出现在养殖星了。”范迎说，“因为肃清部的糟糕应对，申老板不再信任公司，求助于废弃星的管理者。”
“现在，我需要先去把从菲暖救出来，希望对方还没有知道从菲暖的具体身份。”
……
“历史记录上最年轻的破解师？星际联合公司研发部的天才？”
从菲暖望着身前的人，那里站着一块模糊的马赛克。
她悄悄地观察周围，房间并不大，并没有任何的物品，而马赛克恰好挡住了门口的方向。
或许也并不是巧合。
她的内心泛起害怕，她下意识摸向身边的黑盒子，却摸不到熟悉的触感时，她才想起她的黑盒子被没收了。
“让我看看，你是一位很优秀的破解师，获得了很多有名的破解师奖项……你已经达到人类所能触及的破解师极限了。”
听着对方一项项念出她的奖项，从菲暖微微睁大眼睛，她甚至都不记得其中一些奖项的名称。
虽然这些奖项都是公开的，但是这个人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她从小到大的奖项——可能连她自己都不能这么做到。
当听到最后一句的评价，从菲暖内心泛起怪异，这还是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
人类所能触及的破解师极限？破解师本身就是人类，为什么还要强调这一点。
“好了，从菲暖小姐，我已经了解完你的信息。”废弃星管理者慢慢走向她，“接下来，你能和我说说你的另一个同伴的信息吗？”
“我……我不认识那个人。”
“希望你不要说谎。一个不认识的人会主动救你吗？”
废弃星管理者随意拿起从菲暖的黑盒子，她身上的马赛克迅速爬向了黑盒子，黑盒子的表面沾染上模糊。
“你很珍惜它吧？请你好好思考一下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望着黑盒子清晰的菱角变得模糊，这个日夜和她相伴的同伴逐渐变得陌生。
一股难以抑制的痛苦爬上她的内心，她别开视线。
“我……确实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救我。”
从菲暖似乎听到黑盒子在呻吟，她却硬逼着自己说：“而且她最后也抛下我了。”
“唉，真可惜。”废弃星管理者叹息，“出于对最年轻天才的尊重，我并不想采用这一招。”
还没等从菲暖反应过来，她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猛地转过头，她的黑盒子在地面碎裂，破碎的键盘按钮弹到了她的面前。
从菲暖感觉到她的心也跟着破碎了，整个世界都似乎变得灰暗了。
“你还有后悔的机会，主要的零件还没有被破坏。”
废弃星管理者的声音硬生生打破了从菲暖的沉痛，她手里举着一个冒热气的水壶：“但是我不敢保证，在热水浴后，你还能复原黑盒子。”
“回答我，你的同伴是谁？你只需要告诉我名字，说实话这只是节省我的时间，我有更多的途径获知……”
废弃星管理者的手倾斜，一滴水从水壶溅落，从菲暖忍不住发出尖叫。
幸亏那一滴水落在了空地上。
“只是几个字而已，你也没有做错任何的事情。即便你不说，我也能知道你的同伴的信息。”
废弃星管理者的手再次倾斜：“告诉我。”
从菲暖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
“是吗？那我只好……”
水滴溅落的声音从身前传来，从菲暖似乎已经看到黑盒子无法挽救的模样，她咬紧嘴唇，但是她不能透露范迎的信息。
范迎已经救了她那么多次，她不能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
对不起，她最重要的伙伴，黑盒子。
水滴溅落的声音突然终止，从菲暖的心落到了低谷，她的黑盒子肯定已经完全毁了吧。
她慢慢睁开眼睛，却看到身前站着一个穿着哑光银色大衣的人，耳边响起机械音。
“我们的躲猫猫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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