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回去的时候,是在几人一同从西餐厅里出来后分道扬镳的时候,陈序白和江煊赫上了出租车,到家的时候,还没等下车,陈序白接了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来。”陈序白说完后让江煊赫先回去,然后他自己跟着那辆出租车走了。
江煊赫没再多看远去的那辆出租车,走向家门,走回房间,没有人在,只有他在。
他走上楼,翻箱倒柜找出了那块怀表,很漂亮,真的很漂亮,上面的蝴蝶在光线下闪耀着,花纹环绕在周边一圈,很精细的雕刻。
他将怀表放进盒子里,然后放在桌子上,人就靠在怀表盒的一旁,他看着上面那张身份证。
十一月二十二日,江煊赫的生日。
马上就能十六周岁了,很快了。
他正思索着看着地面,突然感受到脸上一阵火辣辣得疼,他抬眼看去,江诗笛就站在眼前。
“江煊赫,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说话啊。”江诗笛用手指着他的鼻子。
“你个猪脑子啊!你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对着干呀?你说话啊!”横飞的唾沫在他的眼前,江诗笛被气的脸色涨红。
“你知道不知道,这次的竞赛第一的股份,不仅仅是获得分红的方式,还是你踏进陈家大门的门槛啊!江煊赫,你对得起我对你的付出吗?啊?你说话啊!”
江诗笛扯着他的衣领,又用很大的劲在他身上锤。
“付出吗?你觉得我需要回报你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啊……”江煊赫平淡的看着她,他现在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情绪去表达自己了。
麻木了,很早就开始这样了。
“呵……没有?我是没有供你吃还是没有供你穿?江煊赫!你就是个白眼狼是不是?你以为我不知道,陈序白最近跟你来往多是不是?”
“你就是想攀高枝对不对?你恶不恶心啊?江煊赫,你是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下作啊?”江诗笛的恶语就像一道又一道砸向了江煊赫。
“……你在我手机里装定位了。”
“是……”江诗笛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江煊赫打断。
“手机里还有监控对不对?”江煊赫盯着她的眼睛,她在一瞬间有些恍神。
“是,对,我都看到了,你不就是觉得我这个当妈的没本事,想丢了我自己攀高枝对不对?你说话啊!你快回答我!你就是……你就是!”
江诗笛说完后开始崩溃大哭。江煊赫在一瞬间泄了气,不再看她,而是抬头看着天花板。
“……妈,我从小到大,花的不都是学生贷款吗?”江煊赫说完后淡然的笑了笑,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我当时十二岁就出去帮别人端盘子洗碗。”
“你当时跟我说,我还没到年龄,你先帮我借,我到时候挣钱还给你,后来我十二岁去打黑工,还掉了十二年的利息,后来参加各种比赛,有了奖金和助学金,我才活到现在的。”
“那些本金,我今年刚把那笔钱给你……我真的有欠你那么多吗?”江煊赫不再说话,看着天花板发呆。
“妈,我好累啊。”江煊赫低下头,看着眼前把装苦花的江诗笛,然后笑了笑,接着说道,“我很早……就想要……死……掉……了。”
“你不准死!!凭什么……凭什么他丢下我……你也要丢下我……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
“因为……我……累了。”江煊赫随后说完就倒在了地上,江诗笛手忙脚乱的拿手机打120,心里的浮躁滚动,打完电话后将江煊赫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打翻在地。
怀表从盒子里掉了出来,随后她将怀表狠狠摔在地上,然后从窗户上扔了下去。
“啊——”她发泄般抓着自己的头发,然后蹲在地上嘶吼,本就尖细的声音,使得空气也变得锐利。
陈序白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淡然,看到家里面乱糟糟的,什么也没管,上了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给江煊赫发消息。
preface:方便的话把怀表送到我房间,谢谢。
已经很晚了,江煊赫也刚到家不久,刚才又因为耳鸣昏倒了过去,不过没什么大事情就回来了,等他醒来的时候,江诗笛已经不在了。
他下床去一团糟的地面上找那块怀表,可是没有找到,只是找到了盒子,他不停的翻着那堆小山,可是还是什么也没有……不见了。
他走出房间,走到江诗笛和陈庭海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有人开门,除了敲门声也没有其它的声音。
没过多久,裤袋里的手机响了几声。
妈:怀表我摔掉了,你好自为之。
……
江煊赫感觉脑子要炸开,随后看着陈序白发过来的很多条消息,他没有回复,而是走到陈序白的房间门口,敲了敲。
里面的人像是等在门边,很快开了门。
“那块表在段沈潭那里,过段时间我叫他寄过来。”江煊赫的脸上似乎写满的诚实,除了目击者,应该没人看得出他在撒谎。
“好的。”陈序白说完后把门关上了,烟味顺着风散在他身上。
江煊赫脸上的笑容一瞬即逝,他看着管着的房门,转过身,然后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他拔下那张电话卡,将所有软件删了干净,将这台无用的智能机扔在一旁。
翻出很早之前用的翻盖手机,那是外婆身前留下来的,他翻开手机,将陈序白的号码存了进去。
江煊赫:以后用这个手机号联系吧,那个手机号我不用了。
这条短信没有等到回复,江煊赫只记得自己好像等了很久,还是没有回复,在忙吗?不想回吗?
应该都有吧。
他洗完澡后站在窗前看着打开没有被关上的窗户,他没犹豫,下了楼,找到自己房间下方的地方,那里是一片花地,他捡起怀表的零件,准备上楼。
“煊赫。”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他意识到了是谁,将怀表往袖子里藏,转过身,在一瞬间已经想好了如何解释。
“爸,你回来了啊。”江煊赫熟练的恭维这位与自己没见过几面的父亲。
“这么晚还没睡,下来干什么呀?早点睡呀,最近竞赛累到了吧?要好好休息。”意料之外的,陈庭海没有问起。
但江煊赫知道,有问题。
“好的,我知道了爸,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进去睡吧。”看到陈庭海点头后,俩人一同走进客厅,发现陈序白就坐在沙发上,然后陈庭海也坐了下来。
江煊赫刚走上楼梯,就被叫住。
“煊赫,过来坐会儿,我们父子聊聊天。”陈庭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江煊赫眼底有些烦躁,但转过身却是一脸乖儿子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有能力跟陈庭海作对的。
“好。”他走到沙发边,坐到陈序白的旁边。
“你们竞赛,听说成绩不是很好啊。”陈庭海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说完话后慢慢喝着。
“嗯,今年竞赛题挺难的。”江煊赫开始找补。
“你呢?”陈庭海的眼神锐利,却面露平和,和奇怪的神情。
“把题目想得太简单了,所以没来得及写。”陈序白表现得很无奈,好像真如他说得一般,题目太难了,然后慌乱了脚步,没做好。
“下次都不要那么粗心了,让一个外人拿了股份,而且试卷分数都没及格,难看啊。”陈庭海皱了皱眉头。
“好。”两人异口同声道。
陈庭海点点头,站起来坐上电梯上去了,那双眼一直盯着俩人的背影,电梯门关上,最后一秒也没有移开。
“怀表,手里,给我。”陈序白转过头看向江煊赫,江煊赫先是一愣,然后按照他说的递出那块表,怀表上沾了泥巴,玻璃表盖碎了,很多内部零件都因为泥巴贴在一起,包括那只蝴蝶。
陈序白上楼了,只留下江煊赫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他看着自己袖口和手心的泥土,一切都回到了该有的轨道上,只有这些能记住发生的一切,但只要将袖口洗干净,再去洗一个手。
原来的一切都消失了,本该就是这样的。
江煊赫清理完后闭上盯着天花板的那双眼
所有……都当做没有发生过吧。
翻来覆去,他还是睡不着,从床上坐起来,随意在桌子上抽出最后一张白纸,拿起放在一旁的笔,无意识的写下“落花为我哀愁,微雨替我孤影”。
他看着书桌前的闹钟,上面的日期是十月二十二日,就只剩一个月了,他现在才开始觉得,原来时间也能过得挺快的。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这完全来自于人对时间内发生的事情的看法,但他不想承认,所以留下来的只有一句“挺快的”。
给他写封信吧,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的。
桌上没有多的白纸了,江煊赫便用这张白纸的另一面开始写。
写完了,就当都忘了吧。
第二天到校,学校里面就开始张罗着开始报运动会,结果就是等到陈序白和江煊赫到的时候,只剩下800米和1500米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想参加。”江煊赫微笑拒绝同学的邀请,他很少参加这种活动,一是因为确实很累,二是他对体育活动确实提不上兴趣。
“随便报吧,报完跟我说一声就好。”陈序白跟同学说话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江煊赫没往那边看,而是趴下睡觉,昨天睡得很晚。
下课的时候,江煊赫一抬头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在班级门口。
“江煊赫……”是段沈潭。
江煊赫走了出去,问段沈潭:“你怎么在这里。”
“海城和宁城搞了个联合的运动会,有要求,二级,我达标就来参加了。”段沈潭说完后江煊赫点了点头。
“到时候我们出去住酒店,晚上一起吃饭?”段沈潭笑嘻嘻的看着江煊赫。
“有晚自习出不去。”江煊赫没什么精神,只是淡淡回应着段沈潭。
“欧no!”他很激动,一蹦三尺高。
江煊赫:……
“声音轻点。”江煊赫提醒他道。
“那怎么办?”段沈潭还是不死心。
“……我晚自习请假,然后我们去吃饭,到时候你跟我说一下几点。”
“行。”段沈潭点头后便走了。
江煊赫坐在班级里,没过多久一个噩耗传来。
“江煊赫,还有一个3000米你将就去一下吧。”一个女生站在他的旁边通知了他一声然后把他的名字写了上去,走了。
江煊赫:……
全班:……
江煊赫没理她了,也没跟她有交流起争执,而是继续趴在桌子上,每节下课都趴着,什么话也不说。
知道晚自习他看着从后门角落里想找他的段沈潭,他随意点了点头,然后去跟老师请假。
这个假条对于江煊赫来说很好批下来,只是那个老师念叨着竞赛的事情,对此耿耿于怀,江煊赫说了几句调和的话便请假“回家”了。
与段沈潭会和在学校门口,本来保安看到没人来接江煊赫还不让他走,然后接着段沈潭演技上来说自己是江煊赫的哥哥。
“那个,我是他哥,我爸妈没空让我来接他,他身体不舒服。”
江煊赫出来的时候,段沈潭如释重负。
“你们学校管得怎么那么严。”俩人走远后,段沈潭开始有意无意地抱怨。
“嗯,学校抓得紧。”江煊赫点了点头说道。
“感觉你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段沈潭突然不走了,看向江煊赫,虽然光线不是很亮,但他看得出来他的神色不是很好。
“什么?”江煊赫则是有些疑惑。
“阿煊,你太累了,好好休息。”段沈潭挑了挑眉转过头,继续走着,继续说着。
“会的。”江煊赫回答。
他们随便找了一家炒菜店吃饭。
“你最近身体有不舒服吗?”刚坐下来段沈潭边看菜单边跟江煊赫说话。
“没有。”江煊赫回答道。
“一个酸菜鱼和小炒肉。”他点了两个菜把菜单递给江煊赫。
“耳朵呢?”段沈潭接着问道。
“也没有……耳鸣和耳痛不会出现的。”江煊赫有些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你怎么那么确定。”段沈潭支着下巴看着江煊赫。
“……因为现在日子挺好过的。”江煊赫看着菜单,随口回到段沈潭,段沈潭点了点头。
“土豆丝,大瓶可乐,两碗饭。”江煊赫点好了剩下的餐后,段沈潭滔滔不绝现在学校的烂,江煊赫就听着,随口回答几句,而两人都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吃完的时候不是很晚,江煊赫是慢慢走回去的,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他到家的时候,正巧陈序白从那辆迈巴赫上下来,然后看了他一眼,便走向客厅。
江煊赫慢慢悠悠地走回去,上楼,洗澡,写作业,睡觉。
他睡不着,打开那台翻盖手机,那条消息没有被回复,一切以哀愁奠定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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