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循着普渡大仙指引的方向,在峨眉山深处寻到一处天然洞府。洞内石床石桌俱全,岩壁上还垂着几株散发着清香的灵草,灵气氤氲,确是疗伤的好地方。
许宣先扶着白素贞在石床上坐下,又取出随身携带的丹药,小心翼翼地喂她服下。小青靠在石壁上调息,李公甫和八两则在洞口警戒,连翘默默地打来山涧的清水,递到众人手边,脸上带着几分局促的歉意。
“这里倒比许府清静。”许宣看着洞外缭绕的云雾,轻声道,“只是不知道王道灵和法海会不会追来。”
“有普渡大仙在,他们未必敢擅闯峨眉山。”白素贞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这几日我们安心疗伤,其他的事暂且放下。”
许宣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洞外更高的山峰。他心里那点关于吕洞宾的念头,总像根小刺似的挠着。他起身道:“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能入药的草药,素贞你好好歇着。”
白素贞知道他性子执拗,叮嘱道:“别走太远,这山上多是仙家地盘,莫要冲撞了。”
“放心吧。”许宣笑了笑,拿起药篓走出洞府。
他沿着山间小径慢慢走着,眼睛一边搜寻草药,一边忍不住打量四周。峰回路转间,忽见前方一片竹林,竹林深处隐约有琴声传来,清越悠扬,带着几分洒脱不羁。
“莫非是……”许宣心里一动,放轻脚步往竹林走去。
穿过层层竹影,只见林间空地上,一位白衣男子正坐在石凳上抚琴。他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腰间挂着个酒葫芦,正是许宣心心念念的吕洞宾!
许宣又惊又喜,刚想上前见礼,却见吕洞宾抬手止住琴声,转头看来,笑道:“凡夫俗子,寻我何事?”
许宣连忙躬身行礼:“晚辈许宣,拜见仙长!晚辈……晚辈想向仙长求学仙法,以解眼下困局!”
吕洞宾拿起酒葫芦饮了一口,挑眉道:“求学仙法?你可知仙凡有别?你与那蛇妖的缘分尚未了结,怎配谈飞升?”
许宣一怔,没想到他竟一语道破自己与白素贞的事,脸上泛起红潮:“仙长明鉴!晚辈并非只为飞升,实是王道灵与法海步步紧逼,晚辈无能,护不住身边之人……”
“护不住,便求仙法?”吕洞宾放下酒葫芦,站起身来,拂尘一扫,“你可知,真正的力量不在法术,而在本心?你若真能守住对那蛇妖的情意,不因她是妖而动摇,不因劫难而退缩,便是世间最坚不可摧的‘法’。”
许宣愣住了,低头沉思。吕洞宾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他心里——是啊,他总想着求仙法、变强,却忘了自己最该坚守的,是那份无论白素贞是人是妖,都要与她共渡难关的决心。
“仙长教训的是。”许宣抬起头,眼神澄澈而坚定,“晚辈明白了。”
吕洞宾见状,嘴角露出笑意:“倒不算愚钝。这柄剑送你,或许能帮你几分。”他拂尘一挥,一柄通体莹白的剑落在许宣手中,剑身上刻着“守心”二字。
“此剑需以诚心驱动,能斩虚妄,破迷障。”吕洞宾道,“你且记着,心若不偏,剑便不斜。”说罢,他身影一晃,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竹林深处,只留下一句余音,“好自为之。”
许宣握着“守心”剑,只觉一股暖流从剑柄涌入体内,心中豁然开朗。他对着吕洞宾消失的方向深深一揖,转身往洞府走去。
回到洞中,众人见他手中多了柄剑,皆是好奇。许宣将遇到吕洞宾的事一说,又把“守心”剑的来历讲了,白素贞眼中泛起泪光:“你能悟透本心,比什么仙法都强。”
小青也难得点头:“这剑看着倒比你之前那柄厉害,下次见了王道灵,定叫他尝尝厉害。”
正说着,八两忽然从洞口跑进来,神色紧张:“不好了!洞外有佛光!好像是法海!”
众人脸色一凛,许宣握紧“守心”剑,沉声道:“别怕,我们这次,心齐剑利,未必输给他!”
洞外,法海的虚影与王道灵正站在云雾中,气势汹汹。
洞外佛光乍现,法海的魂魄裹挟着黑气,王道灵则拄着骨笛,脸色惨白却满眼怨毒。“孽障!竟敢躲到峨眉山,今日定要将你们一网打尽!”法海厉声喝道,紫金钵再次祭出,漆黑的钵口对准洞内众人。
“休要猖狂!”许宣手持“守心”剑踏出洞外,剑身莹白,在山风中泛着凛然正气。他身后,白素贞虽未痊愈,却凝聚起残余灵力,水魄镜悬于身前;小青挥舞青锋剑,眼中燃着战意;李公甫与八两也握紧兵器,护在两侧;连翘站在最后,手里紧攥着一块石头,虽胆怯却再无退缩之意。
“就凭你们?”法海冷笑,催动紫金钵射出毒雾。许宣不退反进,“守心”剑划破长空,一道白光将毒雾斩得四散,剑身上的“守心”二字骤然亮起——这正是以诚心驱动的力量,专破法海的偏执虚妄。
“不可能!”法海虚影一震,他从未想过凡夫之剑竟能破他法器。白素贞抓住机会,水魄镜蓝光暴涨,映照出法海魂魄中隐藏的戾气,那是他常年除妖却心生执念的破绽。
“就是现在!”小青纵身跃起,青锋剑直刺法海破绽之处。李公甫与八两则合力缠住王道灵,铃铛声不断扰乱他的心神,让他无法再操控邪术。连翘虽不敢上前,却在关键时刻将手中石头掷向王道灵的伤处,疼得他惨叫一声,骨笛脱手飞出。
许宣瞅准时机,“守心”剑凝聚全身力气,化作一道流光,直劈紫金钵。只听“哐当”一声,钵身竟被劈出一道裂纹,法海的虚影顿时变得透明,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我的钵!”
他魂魄本就不稳,此刻法器受损,灵力瞬间溃散。白素贞乘胜追击,将残余灵力化作一道水箭,正中法海虚影心口。法海踉跄后退,虚影渐渐变得稀薄:“好……好得很!”
王道灵见势不妙,拖着伤躯想逃,却被八两一扁担扫中腿弯,重重摔在地上。许宣剑锋直指他咽喉:“还敢作恶吗?”
王道灵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求饶。法海见状,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化作一道佛光卷住王道灵:“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奉还!”话音未落,两人已化作一道流光,狼狈地往金山寺方向逃去。
直到佛光彻底消失,众人才松了口气,纷纷瘫坐在地。许宣看着“守心”剑上的微光,心中感慨万千——若非坚守本心,断难有此威力。
“他们回金山寺了。”白素贞望着远方,神色凝重,“法海的魂魄受了重创,王道灵也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但以他们的性子,定会潜心修炼,卷土重来。”
李公甫擦了擦汗:“怕什么?下次再来,咱们照样揍得他们满地找牙!”
许宣点头,将“守心”剑收回鞘中:“我们也不能懈怠。峨眉山灵气充沛,正好借此机会提升修为,下次再见,定要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力。”
连翘走到众人面前,深深一揖:“之前是我糊涂,从今往后,我愿随各位一同修行,也好赎罪。”
众人相视一笑,眼中再无隔阂。阳光穿透云雾,照在峨眉山的峰峦上,也照在每个人带着伤痕却愈发坚定的脸上。
金山寺内,法海的魂魄回到肉身,盘膝坐在禅房内,周身佛光黯淡。王道灵跪在一旁,气息奄奄。“三年。”法海睁开眼,声音沙哑,“给我三年时间,定能将紫金钵炼至巅峰,到时候,定要让那蛇妖与凡夫灰飞烟灭!”
王道灵连忙磕头:“全凭大师吩咐!”
峨眉山的云雾如轻纱般流转,洞府前的空地上,许宣望着手中的“守心”剑,又摸了摸胸口——那里藏着从清风洞带出的半株仙草,虽只剩残根,却仍有沛然灵气。他转头看向白素贞和小青,眼中燃起从未有过的笃定:“这三年,我们就在此修行吧。”
白素贞闻言,指尖凝聚的灵力轻轻一颤,随即笑道:“好。”她知道许宣的性子,一旦下定决心,便再难动摇。此地仙气缭绕,正好能助她稳固妖丹,也能让许宣借着仙草与法器,将凡躯淬炼成更坚韧的根基。
小青扛着青锋剑,在一旁挥了挥:“早该如此!省得下次见了法海那秃驴,还得打不过就跑。”
许宣看向一旁的八两和连翘,语气恳切:“姐夫和姐姐还在许府等着,钱塘虽暂时安稳,却也需有人照应。八两,连翘,麻烦你们护送姐夫回府,替我们向姐姐报个平安。”
李公甫摆摆手:“你们放心修行,家里有我呢!只是你们……”他看着许宣和白素贞,终究是把“早些回来”四个字咽了回去——他懂,有些仗,必须他们自己去打。
八两拍着胸脯:“许大哥放心!我定护得李大哥和许府周全!”
连翘也点头,眼中带着歉疚与坚定:“我会帮着照看许夫人,等你们回来。”她知道自己暂时无法参与修行,守护好他们的家,便是此刻能做的赎罪。
次日清晨,李公甫、八两与连翘收拾妥当,准备下山。许宣将“守心”剑的剑穗解下,递给李公甫:“姐夫,这剑穗能避些邪气,带在身上。”又从药箱里取出一瓶丹药,“这是疗伤的,若遇凶险,可应急。”
白素贞则将一枚鳞片交给连翘:“若遇妖邪,捏碎它,我能感知到。”她语气平和,再无之前的戒备。
许姣容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许宣望着下山的路,轻声道:“告诉姐姐,等我们了结了恩怨,就回去陪她吃桂花糕。”
“一定带到!”八两用力点头,与李公甫、连翘转身踏入云雾。
望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山道尽头,许宣转身握住白素贞的手,看向小青:“我们开始吧。”
小青咧嘴一笑,率先跃上一块巨石,盘膝坐下:“谁怕谁!”
洞府前,许宣与白素贞相对而坐,掌心相贴。他将仙草的灵气缓缓渡向她,她则引导着他体内初生的仙力流转周身。“守心”剑悬于两人之间,剑身的“守心”二字与他们的气息交相辉映,仿佛在无声地守护着这份跨越种族的情谊。
山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天地在为他们伴奏。许宣闭上眼,感受着灵气在经脉中游走,心中再无杂念——他要变强,不是为了飞升,而是为了能在三年后的决战中,牢牢握住身边人的手,再也不松开。
而钱塘的许府里,许姣容正将一块桂花糕放在窗台上,望着峨眉山的方向,轻声道:“汉文,素贞,早点回来啊。”
峨眉山深处,云雾缭绕的崖边,许宣正挥舞着“守心”剑。剑光如练,劈开晨露,每一招都带着沉稳的力道——这是他将吕洞宾的点拨融入自身感悟,琢磨出的剑法雏形。白素贞与小青在旁护法,看着他日渐精进的身手,眼中皆是欣慰。
云层之上,吕洞宾凭栏而立,身边的童子捧着拂尘,低声道:“师父,这许宣短短数月,竟能将凡躯练至这般境地,还能以诚心驱动仙剑,倒是难得。”
吕洞宾捋着胡须,目光落在许宣身上,眼底闪过一丝赞许:“起初见他执念于仙法,只当是凡夫贪念,没想到他竟能悟透‘守心’二字,以情养剑,以心炼体。这等慧根,倒是我看走眼了。”
他沉吟片刻,身影一晃,已落在许宣身后。
“仙长!”许宣察觉动静,收剑转身,见是吕洞宾,连忙行礼。白素贞与小青也上前见礼。
吕洞宾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守心”剑上:“剑是好剑,只是你剑法尚浅,未能尽展其威。”他拂尘一扫,空中顿时浮现出无数剑影,或刚猛,或灵动,交织成一套精妙绝伦的剑法,“此乃‘纯阳剑法’,共七十二式,可引天地阳气,破邪祟,斩妖氛,你可愿学?”
许宣又惊又喜,连忙躬身:“晚辈愿学!多谢仙长赐教!”
“别急着谢。”吕洞宾笑道,“我再传你‘筋斗云’之术。此术虽不能如孙大圣般瞬息千里,却也能日行八百里,遇敌时可逃可追,对你而言,或许比剑法更实用。”
许宣心中震动——纯阳剑法能增强战力,筋斗云可保性命,吕洞宾这是将压箱底的本事都拿出来了。他望着吕洞宾,郑重道:“仙长为何……”
“为何对你青眼相加?”吕洞宾挑眉,“一来,你本心纯良,虽为凡人,却有仙人难及的坚守;二来,你与那蛇妖的情谊,倒是让我想起些故人旧事。”他眼中闪过一丝怅然,随即笑道,“再者,法海执念太深,王道灵阴邪狡诈,你若不强,这人间又要多一场浩劫。”
白素贞闻言,上前一步:“仙长既知因果,何不直接出手除了他们?”
“天道自有轮回,强行干预,只会生出更多变数。”吕洞宾摇头,“且法海的执念,需由他自己勘破;王道灵的罪孽,也该由你们亲手了结。我们仙家,只能引路,不能代劳。”
他看向许宣:“剑法与云术,我会用三月时间传你。能否学成,全看你的悟性。”
接下来的三个月,许宣几乎是以拼命的架势在修炼。白日里,吕洞宾亲自指点他纯阳剑法,一招一式皆蕴含至阳之力,往往练得他汗透衣衫,手臂酸痛得抬不起来;夜晚则打坐修习筋斗云,需以意念沟通天地灵气,稍有不慎便会被气流掀翻,摔得鼻青脸肿。
白素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从不劝阻——她知道,许宣每多一分力量,他们将来就多一分胜算。她每日为他疗伤、熬制补充灵气的汤药,自己的修为也在这段时间稳步提升,水魄镜的蓝光愈发纯粹。
小青则缠着吕洞宾的童子,软磨硬泡学了几招精妙的身法,与青锋剑配合,愈发灵动狠辣。
三月期满之日,许宣已能将纯阳剑法使得有模有样,剑光挥动时,竟能引来山间阳气汇聚,威力远胜从前;筋斗云虽还不稳,却也能载着他在低空掠行,速度惊人。
吕洞宾看着他御剑飞行的身影,抚须笑道:“不错,总算没白费功夫。”他取出一本古籍,递给许宣,“这是剑法与云术的口诀精要,你日后自行参悟。我去也。”
说罢,他化作一道白光,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句余音:“三年之期将至,好自为之。”
许宣握着古籍,望着吕洞宾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感激。他转身看向白素贞与小青,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准备好了吗?”
白素贞点头,水魄镜在她掌心流转:“随时可以。”
小青扛剑而立,笑容桀骜:“早就等不及了!”
许宣站在峨眉山的断云峰上,深吸一口气。崖下云雾翻涌,像极了他此刻的心绪——既紧张又期待。他默念吕洞宾所授的筋斗云口诀,将体内灵气聚于足底,试着驱动那股托起身体的力量。
“起!”
双脚轻轻一抬,身体竟真的离开了地面,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缓缓上升。不过数丈,他便有些慌了神,灵力一散,“噗通”一声摔在草地上,屁股磕得生疼。
“姐夫当年学骑马都没这么狼狈。”他揉着屁股笑了笑,眼里却没半点气馁,爬起来拍拍尘土,再次尝试。
这次他稳住心神,指尖捏着剑诀,将“守心”剑横在身前——剑身上的“守心”二字仿佛带着安定之力,让他纷乱的气息渐渐平稳。身体再次升起,这次竟离地有数百米高。
他低头往下看,只见山峦缩小成青黛色的剪影,洞府像个小小的石窝,连白素贞和小青的身影都成了模糊的白点。一股莫名的恐慌从心底冒出来,像小时候第一次站在高桥边缘,总觉得脚下虚空,随时会坠落。
“别怕,心定则云稳。”耳边仿佛响起吕洞宾的声音。许宣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从“高度”移开,专注于灵力的流转。当他再次睁眼时,眼中已无惶恐,只有对气流的感知。
他试着往前挪动,云团带着他缓缓飘向另一座山峰。风从耳边掠过,带着草木的清香,脚下的云雾触之柔软,竟有种说不出的自在。他越飞越稳,甚至敢放开一只手,感受风穿过指缝的触感。
“嘿!这比坐船舒坦多了!”他忍不住笑出声,忽然想起现代看的《西游记》——孙悟空初学筋斗云时,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一日看遍三山五岳,何等潇洒。
虽不及大圣神通,可此刻他御风而行,看云海在脚下铺展,看朝阳从峰尖跃出,染红半边天,心中也涌起一股豪情。他催动灵力,云团速度渐快,掠过竹林时惊起一片飞鸟,穿过瀑布时溅起的水珠打在脸上,清凉爽快。
“官人!你慢点!”白素贞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她与小青正站在山腰,仰头看着他的身影,脸上满是笑意。
许宣闻声,操控云团缓缓落下,停在两人面前,略带得意地扬了扬剑:“怎么样?没给你们丢人吧?”
小青撇撇嘴:“飞得比蜗牛快,还好意思说。”嘴上这么说,眼里的赞赏却藏不住。
白素贞走上前,替他拂去肩上的草屑,轻声道:“刚学会就敢飞那么高,仔细些才好。”
“放心,”许宣握住她的手,眼中闪着光,“等我练熟了,就带你飞遍这峨眉山,以后再带你去看钱塘江的潮,去看长安城的雪。”
白素贞笑着点头,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
接下来的日子,许宣愈发勤奋。白日里练剑,纯阳剑法的七十二式被他拆解揉合,渐渐有了自己的章法,剑光挥动时,能引阳气凝聚成网,连小青都不敢轻易接招;夜晚则借着月色练飞行,从数百米到数千米,从只能直线飞到能灵活转向,甚至能在云团上盘腿打坐,运转灵力。
有时飞得远了,他会落在不知名的峰顶,看着远处的星辰,想起现代的种种。那时总觉得神话是虚妄,此刻却亲身踏云而行,执剑修行。原来所谓传奇,从来不是凭空编造,而是有人真的在为守护所爱之人,一步步踏碎凡俗的界限。
“等回去了,定要给八两讲讲我飞过高山的样子。”他望着天边的启明星,握紧了手中的“守心”剑。
许宣在峨眉山的修行,一晃便是两年。
每日晨光未现时,他便踏着朝露练剑,纯阳剑法的阳气在他周身流转,如镀上一层金辉;月上中天时,他盘膝坐在云团上吐纳,仙草的灵气与山间仙气丝丝缕缕渗入经脉,顺着血液淌过四肢百骸。
变化是悄然发生的。
起初是他发现,手上因抄录文书磨出的薄茧渐渐褪去,皮肤变得细腻温润,像是常被晨露浸润的玉石。再后来,他察觉身体轻得不像凡俗之躯,有时练剑跃起,竟能在空中多滞片刻,仿佛风都在托着他。
更奇的是容貌。同行的小青偶尔会打趣:“姐夫,你这脸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看着跟刚认识那会儿没两样,倒像是我们这些妖在陪着一个小少年修行。”
许宣闻言,对着山涧的水影照了照——镜中人身形挺拔,眉眼清朗,确实与初到钱塘时一般无二,丝毫不见岁月留下的痕迹。他只当是灵气滋养的缘故,并未深想,依旧每日勤恳修炼。
直到这日,他练完剑坐在崖边休息,白素贞端来一碗灵泉煮的茶汤,望着他笑道:“你发现了吗?这两年,你的头发未曾添过半根白丝,眼角的细纹也消了。”
许宣接过茶碗,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忽然一愣。
是啊,凡人哪有这般模样?李公甫不过年长他几岁,眼角已见沧桑;八两常年奔波,脸上早有风霜刻痕。可他……竟像是被时光遗忘了。
“莫非是……”他看向白素贞,眼中带着困惑,“这修炼,竟能让人驻颜?”
白素贞凝视着他,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又带着复杂的暖意:“不止是驻颜。你以仙草为基,又得仙法滋养,日夜与灵气相伴,早已不是寻常凡人了。”
她顿了顿,轻声道:“你这是……修成长生了。”
“长生?”许宣握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颤,茶水晃出几滴,落在衣襟上。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修行,是为了守护,为了迎战,从不是为了挣脱生老病死的轮回。
“可我……”他张了张嘴,忽然想起现代看过的那些故事,长生往往伴随着无尽的孤独。若他真能活过百年、千年,身边的人呢?姐姐会老去,姐夫会离世,连素贞和小青,虽为妖身,也未必能真正与天地同寿……
“别怕。”白素贞握住他的手,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长生不是枷锁,是馈赠。只要我们心在一起,纵有岁月流转,又有何惧?”
她抬起头,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峰:“我修了千年,早已看淡生死,却因遇见你,才明白‘相守’二字,比长生更重要。如今你也能久存于世,于我而言,是天大的幸事。”
许宣看着她眼中的澄澈与坚定,心里的惶惑渐渐散去。是啊,他怕的从不是长生,而是失去。若能与身边之人一同走过更长的岁月,这长生,又有何不好?
他放下茶碗,起身握住“守心”剑,剑尖指向云海:“那便让这长生,成为守护你们的力量。”
剑光起,纯阳之力裹挟着他的身影掠向高空。云团在脚下翻滚,他低头看向崖边白素贞的身影,忽然觉得,这被时光格外眷顾的生命,因有了牵挂,才真正有了意义。
他或许还未完全明白长生的重量,但他知道,只要剑在,心在,身边的人在,哪怕要面对千百年的风雨,他也甘之如饴。
远处的云端,吕洞宾望着那道在阳光下愈发璀璨的身影,对身边的童子笑道:“这凡夫,倒是把长生过成了人间烟火。”
童子好奇道:“那他日后,会成仙人吗?”
吕洞宾摇了摇拂尘,眼中带着笑意:“他愿是凡人,便是这世间最长情的凡人;他若想成仙,便是最懂人间的仙。强求不得,也无需强求。”
阳光穿过云层,落在许宣的剑上,折射出万千光点,像是在为这段意外的长生,铺就一条通往未来的路。
许宣刚收剑落地,白素贞便带着笑意走上前,指尖轻轻划过他被晨露打湿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玩笑般的认真:“官人如今模样愈发俊朗,本事又日渐精进,这峨眉山的云雾都快藏不住你的光了,我可得把你看紧些才是。”
许宣被她说得耳根微红,握住她的手笑道:“我这一身本事,不都是为了护着你和小青吗?跑不了。”
“哼,可不一定。”小青从后面跳出来,抱着胳膊挑眉道,“姐夫现在这么有魅力,谁知道会不会被哪个山中精怪瞧上?想当初在钱塘初见,你还是个连蜈蚣精都打不过的窝囊废,我那时看着你,还真想一口把你吞了,省得姐姐为你操心。”
“小青!”白素贞嗔了她一眼,眼底却满是笑意。
许宣也不恼,想起初见时的狼狈,反倒觉得亲切:“是啊,多亏你们没把我吞了,不然哪有现在的我。”他看着小青,“说起来,当初你举着剑要刺我,那股子凶劲儿,我现在还记得。”
“此一时彼一时嘛。”小青摆摆手,难得露出点不好意思的神色,“谁让你那时看着就像个没骨头的书生,偏偏姐姐还护着你。”她顿了顿,语气软了些,“不过现在看来,姐姐没看错人。”
这话虽简单,却比任何夸赞都让许宣心头一暖。他知道小青性子直率,从不轻易服人,能得她一句认可,比练成十招剑法还让他高兴。
“好了,别光顾着说笑。”白素贞看向两人,“离三年之期只剩半年,法海的紫金钵怕是早已炼成,王道灵也未必闲着,我们还得再加把劲。”
“放心吧。”许宣握紧“守心”剑,剑身映出他坚定的眼神,“纯阳剑法我已练至第六十式,筋斗云也能一日千里,再加上你我的灵力相合,定能应付。”
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递给白素贞:“这是我用崖边的‘凝露草’和仙草残根炼的丹,能稳固妖丹,你试试。”
白素贞接过玉瓶,指尖触到瓶身的温度,心中一暖。这两年,许宣不仅自己勤修,还总惦记着她的伤势,四处寻药炼丹,这份心思,比任何仙法都让她动容。
“你呀。”她打开瓶塞,一股清冽的灵气扑面而来,“总是把我放在心上。”
“不然呢?”许宣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你是我娘子,我不疼你疼谁?”
小青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故意咳嗽两声:“咳咳,当着我的面秀恩爱,要不要脸?”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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