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深吸一口烟,将烟头扔在脚底碾压,“当然不是,我想和你做场交易。”
被通缉的节骨眼上找他聊生意,白砚一时提了兴趣,歪头道,“比如?”
“比如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查阅权限,怎么样?”
男人突然俯身靠近,眼底的玩味再也藏不住了。
白砚下意识猛地弹开,脚底突然一滑。
男人原本想伸手扯住他的衣袖,却被白砚先一步迅速拍开。
白砚后腰发力,踩着地面,稳稳站定。
两人四目相对,那人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白砚冷静分析道,“拥有查阅权限且可以下达逮捕批文,说明你的军职在中校以上。”
“一查就知道,当年的我没有机会接触到这样的大人物。”
“我都不知道莫行川上校长什么样子,请问长官,我该如何刺杀呢?”
但他还不知道,面前这个空口白牙诬陷他的男人就是莫行川本人。
莫行川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好看清冷的脸,一时间竟忘记搭话。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
白砚不禁质问道,“长官这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莫行川只是抬手伸出两指,神色晦暗地点了两下自己的脸颊。
白砚误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照猫画虎地抬袖擦脸。
刀割般的刺痛感立即传来。
那一处是今天下午的擦伤,伤口深可见骨且子弹用料特殊,至今还淌着血。
“你是故意放我离开”
“为什么帮我?”
白砚冷冷道,“还是说,你想从我这儿套到关于蓉城白家的消息?”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莫行川滑动两下打火石,火焰时不时蹦出。
他舌尖抵着后槽牙,执拗道,“我都说了,我只要你亲我一下。”
一双黑眸里藏有按捺不住的杀意,背后的小刀在指尖快速舞动着。
白砚反问道,“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换一个条件。”莫行川笑着摇头,假装遗憾。
仗着身高的优势,莫行川一眼就注意到白砚身后的小动作。
“有人要杀我,给我做七个月的保镖。”
“七个月之后我要是还活着,查阅权限立马给你。”
“好。”白砚短暂跟他达成了协议。
毕竟他不可想在戈桉比监狱上了此残生。
以他的身手,这个任务并不难,白砚自信地想。
就是时间……有点久。
“今天你就上任吧,跟我回家。”
“我需要你的贴身保护,有异议吗?”
“没有。”
“叮咚叮咚。”
高楼处的大钟摆无情地晃荡晃荡,夜晚十二点的钟声准时响起。
白砚跟着他来到一处军区大院,周围的许多设施都老化了,表面上锈迹斑斑。
“这里不像是中校级别以上的住处。”
“我以前居住的地方。住惯了,就攒了点钱买了下来。”
白砚安静地盯着男人不经意展露的奢侈名表沉思。
这破房子很值钱吗?还是,这表是假的?
上了三层,大拇指按住门把手。
指纹验证通过,“哔!”的一声,门开了。
简洁的家具,简洁的装修风格,简洁的一切。
平静的像一滩死水,这是白砚对他家的第一印象。
“要吃点东西吗?”莫行川从柜子拿出拖鞋。
“不……”
白砚话还没说完,那人转身向厨房走去,剩下的半个字被迫咽回肚子里。
“面条可以吗?”
“嗯。”白砚应答。
他规矩地坐在餐位,一抬眼,纯白的内衬勾勒紧致的腰身,简单的白衬衫被他穿得格外性感。
真是……肥美!
热汤翻滚,白汽蒸腾。
莫行川熟练地撒上调味料,很快一碗清汤挂面端在他的面前。
“这里没什么吃的,只有挂面,稍微填饱一下肚子。”
见他没动筷,莫行川耐心地向他面前推了推,“明天我会让人备点新鲜的食材。”
白砚却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缓缓道,“你可以吃吗?”
莫行川挑眉,像是没听清,“嗯?”
白砚简单转圜一下,目光炽热,**呼之欲出,他压低声线,“我可以吃你吗?”
莫行川嘴角忍不住扬起淡淡的笑。
他俯身向前,眉眼含笑,小心翼翼反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感觉你会很好吃。”白砚的黑眸闪过一丝强烈的红光。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从座椅倏地站起来,藏在白皙皮肤下的红色触手开始不规则地韵动。
突突突、突突突,心跳声如打鼓般传入他的咽喉处。
艰涩的声音从干涸的喉咙发出颗粒般的声响,“快……跑……”
莫行川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紧绷着唇线,手指悄然摸向隐藏在内衬下的手枪。
还是……不行吗?意外分化成的异种人注定会丧失理智,成为吃人的怪物吗?
白砚似不受控制的傀儡一般向他靠近,脚底像是绑上了千斤石。
他的移动速度及其缓慢,但眼底的红光更加明显。
红色的触手从脚底生长蔓延,率先向莫行川发出攻击。
莫行川咬着牙收回拔枪的手,迅速后退拉开距离。
他吼道,“白砚,你还记得417吗?”
“全营共23人于四年前遇难,只有你一个人活了下来。”
莫行川试图唤醒他的理智,“白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砚的黑眸毫无生气,脑子里只流窜着一个讯息。
吃了他,吃了他……
莫行川一个滚动翻身躲过攻击,朝书桌移动。
手指将将碰到,腰间瞬间一紧,整个人悬在半空中,触手越缩越紧。
慌乱间,他的手再次摸向腰间的枪。
莫行川一咬牙,强撑着劲够到一个精美的水晶盒。
坚韧如铁的触手也趁机缠上莫行川的脖颈。
红色的触手慢慢露出可怖的牙齿,冰凉的触感激得莫行川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拼着最后的力气,将手里的盒子朝白砚的脸砸了过去。
白砚顺手挡住,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隔着盒子扑面而来。
“白砚!”莫行川被憋的脸色胀红。
他艰难地滚了滚喉结,“白砚少校!”
腰处、脖颈处的红色触手瞬时松了松。
他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他艰难道,“你曾授予少校军衔!”
“你可是33军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校!”
“这些,你都忘了吗?!”
大脑开始阵痛,黑眸死死盯着水晶盒,眼神里仿佛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白砚低着头喃喃自语,“军衔。”
他的手指逐渐收紧,将它牢牢地按在靠近心脏位置。
粗大有力的红色触手瞬间一松。
莫行川体力透支、狼狈地倒在地上直喘气,他灰蓝色的双眸带着不着痕迹的水汽。
数不清的可怖红色触手缓慢收回,逐渐藏在本就白皙的皮肤之下。
莫行川终于见识到了白砚的可怕之处,他修长有力的食指来回摩挲着藏在腰间的手枪,像是在考虑着什么。
燥热的空气不禁令白砚回想起,那个蝉鸣的夏季。
在他们满怀期待刚进入第一区军队。
教官交给他们实战演练的第一课,就是如何快速击毙丧失理智的异种人。
而如今,而如今自己……
愤恨、自卑、羞愧蚕食了白砚最后仅存的理智。
莫行川撑起身,宽厚伟岸的肩膀抵在书桌旁。
他简单地活动了一下被勒得生疼的四肢关节,手臂处涌出的血渗透在干净的白衬衫上。
“去吃面吧,再不吃,面就该坨了。”
白砚下意识攥紧了拳头,似乎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他冷漠道,“杀了我。”
“你说什么?”莫行川这是真的没听清,耳鸣声正肆无忌惮地贯穿他的大脑皮层。
白砚怒吼,“我让你杀了我!”
抬眸间,盛满热泪的黑色双眸又一次闪过一瞬红光。
“如果换做是我,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莫行川撑在桌边的手臂猛地脱力,手一滑,摔回原地,刚缝合好的伤口被崩开,血开始渗出。
现在的他实在是太狼狈了。
乱成鸡窝的头发、满身是血的白衬衣、苦笑的嘴角和一双失落的眼睛。
白砚想帮忙扶住虚脱的他,但又骤然收回了手,他像个不知所措、未开情窍的高中生,在无尽的夜晚里审度着自己的内心。
他会杀了我,所以没有这个必要。
白砚继续补充道,“杀掉一个异种人。”
“尤其是刺杀过上校的异种人,倒是可以在任职履历上浓墨重彩地添上一笔。”
“这笔买卖简直稳赚不赔,你还在等什么!”
莫行川听懂了他的用意,夺目的眉眼一弯,“你是在说服我,杀了你?”
白砚点头,向后退了大一步,闭眼道,“现在这个距离,开枪杀人最合适不过。”
“白砚少校,你可真伟大!”莫行川缓慢起身,直直地越过他。
“可惜,我在军区上学的时候,律法倒数第一,枪法也属实一般。”
“你离我太远,我没有把握一击命中。”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即转头,双指用力地摁了摁白砚脸上还没愈合的伤口,摁到一半又猛地松开。
双指立马染上鲜血,他特意拿到白砚眼前展示,“你看,打偏了。”
“提醒你一下,有人要杀我,你得保我七个月。”
“不然你就算死,我也不可能给你查阅权限。”
他用筷子挑了一下面,“这面坨了就不好吃了,我再去给你煮一碗。”
这场审判的结局竟然是……再煮一碗面。
白砚觉得滑稽,他笨拙地拿起筷子,哆哆嗦嗦地挑着面混着汤水一口一口吃下肚。
味道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白砚刚吃完,新的一碗热气腾腾地端在他面前。
他维持原判,不再上诉。
莫行川站在一旁,透过一整块单面玻璃,看着天色微微泛白,失血过多的他略显疲惫。
他揉了揉胀疼、充血的双眸,“我先去睡了,你要是吃不下就别吃了。”
莫行川知道自己下面条的分量挺足的。
“碗筷先放那,等我醒了再收拾。”
“我家只有一张床,你要是困了,可以躺我旁边。”
“当然,如果你介意跟我一起睡的话,也可以睡在小区长椅上。”
“我家保安很善良,不会冒然驱赶流浪汉。”
莫行川说的一本正经,语气毫无波澜。
“谢谢!”白砚道。
“嗯?”
白砚捏着水晶盒,神色复杂道,“谢谢你帮我拿回……遗物。”
“保镖,好好工作。”莫行川转身回到卧室。
我会的!
白砚看着这个奇怪的男人走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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