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戚浔喝了一口清水压下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感。
“你啊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到隔壁去问我丈夫,别不好意思,邻里邻居的。”
“谢谢。”
许情摆手:“客气什么。”
许情走后,戚浔走到卫生间吐了个痛快,他泼了把冷水,淅淅沥沥的水珠从他下巴滚落沾湿领口。
镜子里的人脸狼狈而憔悴,碎发湿漉漉贴在额前,眼睛被扎得通红,面色苍白,如同死人,他用力咬唇,那原本毫无血色的唇渐渐红润起来,鲜艳迤逦,整个人重新焕发生机。
系统抽出一捧数据凝成的清水模仿宿主的动作漱口,它含含糊糊问:[你说她都知道你吃不得肉,为什么还要用猪油炒菜?]
“也有可能不是猪油。”
系统嚼着爆米花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是什么是什么。]
蠢东西,和某人一样蠢,戚浔满含恶意面无表情道:“你尝到的有可能是人油的味道。”
系统死机一秒,下一刻惊天地泣鬼神的呕吐声响彻云霄:[呕——]
如果系统有胃的话,它一定恨不得把它吐出来。
戚浔推动轮椅停到避光的地方,他静静看系统撒泼,有些不能理解:“按照常理推测,人类并不是你的同类,为什么会感到恶心。”
智慧的生物会对于同类相食感到恶心情有可原,但系统并不应该在这个行列,他们不是一个物种。
[你不懂,任何有独特智慧的物种,都是高纬度的生命,脱离了底层的维度,就像你如果吃掉一个和我一样会说话的系统,会认为吃掉了一个人,也会觉得恶心。]
戚浔在这个逻辑里诡异地停顿了几秒:“不好意思,我好像不会因为吃掉一个系统而恶心。”
毕竟没吃过的东西怎么感知。
系统直接被气哭:[哇——]
片刻后再次大喊:[宿主宿主,我调查了那个就是猪油。]
“这样吗。”戚浔并不意外,他也不想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下午的时候,戚浔拿了几套制药专业的卷子开始做,正确率都蛮高没什么难度。他将每套卷子折得整整齐齐,按照难易程度放进隔间,随后摘下眼镜推着轮椅到床前躺下休息。
如果说做实验是戚浔的爱好的话,那么睡觉是他的另一个爱好。
只不过这间出租屋,属实热的厉害像一个大蒸笼般,每面墙都是滚烫的,只是平躺着,戚浔便已经忍不住出汗,额头上满是水渍,碎发被浸湿,他一只手搭在额前轻轻喘息。
风扇吱悠悠旋转,吹出的风也是热的。
不知什么等到时候一抹冰凉突然间贴到他的脸颊,戚浔倏然睁开眼。
橙红的晚霞下,男人略微晒黑的脸上咧出明媚的笑,超出往常的温度让他的脸有些不正常的红,点点汗珠覆盖在他**的胸膛,肌肉线条紧绷侧身是勾勒出劲美的弧度。
“嘿,这么热呀,看好哥哥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戚浔坐起身接住男人顺手抛过来的东西——冰袋,舒适的冰凉在戚浔掌心蔓延。
“热的话怎么不和许姨说一下,她家先前不久按了空调,可以先去待待。”路钰放下臂弯被汗水浸湿的短袖,进浴室打开花洒冷水冲洗,“唔……咱们家的空调得过几天才能按,你先忍忍。”
路钰近几天接了个工程会比较忙,所以特意交代了许姨帮忙照顾一下戚浔,他将未来三个月的餐费电费什么的都折为现金交给了对方。戚浔完全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过去吹空调。
“放心都和她说好了……”
噼里啪啦的水声渐渐盖住了路钰断断续续的嘟囔,戚浔垂眸攥了攥手心的冰袋,将它贴在脸颊,他淡漠地盯着窗外:“和她熟的人是你不是我,另外,不用花钱装空调,我待不了多久。”
巨大的水声停顿了一瞬,接着响起水龙头生锈的扭动声。
路钰边在腰上围浴巾边说:“你为什么总对许姨有那么大的意见,她真的人很好。”
“路钰。”戚浔沉声,他转头冷冷盯着对方,“我不想和你因为这种事吵架。”
路钰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他上前将手里的毛巾丢过去直直在床边坐下,肩膀自然塌落:“好吧好吧,小少爷不知道能不能心疼心疼晒了一天太阳的我,替我擦擦。”
话落等了片刻没有动作,路钰并不气馁他也只是随口打趣一下,没有真的让别人给他擦,就自己这板寸头发不用擦也能干,他口渴得厉害端起柜子上放着的水,吨吨吨就是一阵灌,太急以致于水流顺着脖子流到胸膛。
他仰头继续灌水时头皮忽然间附上一只冰冷的手,瞬间全身肌肉紧绷,大咧咧地喝水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咕噜。”喉结随着他的吞咽,自上而下滚动。
路钰的头发并不柔顺,很硬,很细密,如同刺猬的小刺轻轻扎人,只不过并不会疼,只会把人扎得很痒,戚浔拿过毛巾擦拭半干的短发,一丝不苟仿佛在把玩什么珍贵的宝物。
直到头发被完全擦干,戚浔将毛巾搭在床头的柜子上,窗边斑驳细碎的光慢慢黯淡,照得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只留下无尽的沉默与死寂。
戚浔并不是一个很会找话题的人,他总是一丝不苟地做好分内的事,学习,研究,处事有条不紊,不会让人觉得过分亲密也不会让人觉得疏离。
他想起无数次站在讲台汇报的场景,庄严寂静的礼堂,所有人严阵以待,那是属于高知分子们的体面。
但只有戚浔自己知道,他骨子里的怯懦,不堪,他远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光风霁月。只是这些被很好地隐藏了下来。
唯有在面对路钰时,这种情绪才会更加敏锐,谁让……路钰只是一根筋的傻子呢。
戚浔攥紧的手指缓慢松开,他抬起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微微摩擦过对方起皮的嘴唇,眸色渐深,泛凉的手指一点点滑过紧绷的肌肉。
他吻了上去,厮磨,轻咬,淡淡的血腥味在唇齿间回绕。
路钰渐渐放弃挣扎全身心的依附拥抱,像条濒死的鱼仰面渴求稀薄的氧气。
那双深邃明亮的眼轻轻颤动 ,因失神而无法聚焦,却又明晃晃地映着戚浔一个人的影子,满满当当,蓦地他的心也随之一颤,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戚浔形容不出那种另类的感觉,既不是生气也不是愉悦,一种飘渺抓不住的念头,如流星般闪过,再也无法回想。
月光照在水泥地晃动的影上,四周俱寂的环境下,逼仄的小屋响起男人沉闷的低骂。
“戚浔,你他妈疯了?”
戚浔抬眼神色淡淡:“你忘了吗,我没有妈。”
路钰哽住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咬牙憋到最后继续骂道:“草。”
戚浔慢半拍回应:“这是请求吗?”
“呵。”剧烈呼吸的男人气笑了,“再乱动,信不信老子把你这条腿也弄断!”
“嗯,挺有本事。”
路钰:……
他真的气急了这个人无所谓的模样,气死了!
洗漱过后,两个人静静躺着,被冷水降下去的体温,随着靠近又再次升温,偏偏路钰还不肯离得远点,一定要肩膀挨着肩膀。
热的人心躁,路钰翻来覆去:“喂,你不热吗?热的话哥哥现在就带你去住五星大酒店凉快凉快。”
滚烫的气息喷在戚浔耳畔,他侧头稍稍往里面挪了挪:“钱多的话可以烧着玩。”
半夜一两点出去订酒店,戚浔真怀疑对方要去看看精神科。
“真的很热啊。”
“去你干娘家纳凉去。”
路钰瞪大了眼,这个点去打扰不太好吧:“你也去吗?”
戚浔实在没忍住他转头靠近对方脖子,重重地咬下去。
齿痕深入皮肉虽未见血,但顿时疼得路钰呲牙咧嘴,这下他的心是哇凉哇凉了。
第二天天不亮路钰就收拾东西赶着去上工,门刚刚打开就碰上提着几个黑色大塑料袋的许情。
女人的身体迅速绷紧,关上门转身看到是谁时才松了一口气:“路钰啊这么早走?”
她的视线落在路钰的脖子上,鲜明的齿痕,暧昧而斑驳的痕迹从对方领口没入布料,极其引人猜测。
想到对面的屋子里此时只有一个男人,而平时作风良好从不在外面乱搞的人,这幅样子出门,许情当即明白了什么。
她忍不住露出嫌恶的神色,却在抬头的一瞬迅速遮掩干净,她扬起笑脸:“不再好好休息一会吗?家里的那位怎么样?”
路钰挠挠头,他看了一眼门内,灰沉沉的晨光下,青年睡得很沉,静谧安详像二十世纪下乡的知青分子。
“他啊,还在休息呢,许姨你这么早出门吗?”路钰有些好奇地看向对方的大袋子,还不等仔细观察,那些袋子就被人猛地藏到背后。
许情攥紧手指:“对,出去摆摊卖点蔬菜。早市行情比较好。”
“哦哦,那许姨早去早回。”路钰对这些不太懂,他打着哈欠往楼底走,路过时突然被拽住手腕。
路钰惊愕地被拉到角落:“许姨怎么了吗?”
许情一副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她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将楼道内打量了大半天,才小声道:“路钰啊……许姨真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实在是难以启齿。”
“许姨您别慌,是有人在摊子欺负您吗,你放心我给您讨回公道!”
“哎哎哎!”许情急忙拉着人藏起来继续小声道:“那倒不是,你不是让我给屋里那个送饭吗,昨天我去的时候,唉他一直盯着我丈夫看,还说要当我丈夫的学生。”
路钰摸摸鼻尖:“哎?沈叔也是学化学的吗?一定很厉害了!”他还没见过戚浔主动拜师呢,那得多厉害的人才能被他认可。
“……不是。”许情嗫嚅,她咬牙,“他还问我丈夫喜欢什么!要送他名牌手表。”
名牌手表吗,戚浔有那么多钱吗,实在不行他可以出点,希望不要太贵,路钰询问:“沈叔有说他喜欢的牌子吗?”
“……”许情大怒,控制不住放大声音,“你怎么这么傻,你知不知我当时去洗碗的时候,都看到他去摘我丈夫的眼镜,甚至给他吹眼睛,都快要亲上去了!”
话音刚落,闭着的门被人推开轮椅吱悠悠驶出,清冷不含温度的声音响起:“大清早,你们俩在吵什么?”
许情:在吵你和我丈夫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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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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