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寒希嘀嘀咕咕地出来,容子谦已经脱掉外套准备躺下。结果刚沾到床边,又被沈寒希一把拽了起来。这位初次见鬼的同志,后知后觉的兴奋劲儿彻底上来了。 “老三!我的老天爷!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鬼!” 沈寒希双眼放光,激动得手舞足蹈。
“然后呢?”容子谦眼神淡漠,带着浓重的困倦。他作息一向规律,要不是怕这家伙出事,至于熬到这么晚?现在还要被吵着睡觉?简直想把人丢出去。
“你这也太淡定了吧?!难道你不是第一次见鬼?你早就知道?!”沈寒希完全无视了容子谦的冷眼,求知欲空前高涨,喋喋不休。
“沈寒希同学,”容子谦的声音带着一丝危险的平静,“你似乎选择性遗忘了明天上午是韩教授的课,以及下午我们要帮那位杨姑娘寻母这两件小事?现在不睡觉,你是打算明天灵魂出窍去上课,还是用意念去查资料?”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翻身,用被子裹紧自己,只留给对方一个冷酷无情的后脑勺。
“韩教授”三个字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沈寒希的兴奋。查杨谷资料时就已经很晚了!再不睡,明天铁定起不来!那位以眼神犀利、治学严谨著称的老教授,他的课别说逃,连走神都是高危行为。沈寒希瞬间噤声,再不敢瞎bb,以最快速度冲回自己床位,蒙头就睡——虽然脑子里还在循环播放“鬼住陶俑”的惊悚画面。
第二天清晨,容子谦准时起床。窗外天光微亮,宿舍里一片安静,只有老四穆少渊规律的鼾声。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还在与周公缠绵的沈寒希强行薅起来。
“醒醒,老二!把‘客房’收好!”容子谦压低声音提醒,指了指卫生间方向。
沈寒希揉着惺忪的睡眼,被“客房”二字瞬间惊醒,昨晚的记忆潮水般涌回。他一个激灵坐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进卫生间。窗帘依旧拉得严实,窗台上那个笑容可掬的陶土娃娃安静地立着,在昏暗的光线下透着几分说不清的诡异。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娃娃,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跳,赶紧把它装进自己那个耐用的双肩背包最里层,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安置一件稀世珍宝。
等两人洗漱完毕,宿舍里最晚起的穆少渊才打着哈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从床上坐起。这时,在外面约会的老大宋耀汶提着热腾腾的早餐回来了。
“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宋耀汶把早餐放到桌上,惊讶地看着已经穿戴整齐,只是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的沈寒希,又看看刚爬下床、头发乱成鸡窝的穆少渊。“二师弟今天居然领先了四师弟?起这么早,转性了?”
“今天不是老韩的课么?我怕迟到!”沈寒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好困但我必须起”的悲壮气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自己装着“特殊物品”的背包。
“说得好像以前没有老韩的课似的?”宋耀汶扶了扶眼镜,精准吐槽。穆少渊和沈寒希是宿舍著名的熬夜双雄,早上赖床是常态,哪天不是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在严厉教授的死亡凝视下偷偷啃面包?能让他们提前五分钟起床,已经是天大的面子。
闻到诱人的食物香气,穆少渊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冲进卫生间,嘴里还含着泡沫就探出头来嚷嚷:“牛肉粉!给我留一碗!别都吃光了!” 那香味他太熟悉了,学校附近那家任性老板开的、只卖到中午的极品牛肉粉!穆少渊馋了很久,可惜他的生物钟完美错过了营业时间。
容子谦看着桌上明显三份、分量十足的打包盒,嘴角微抽:“老四,你是瞎吗?三份呢,谁吃得下你那份?” 宋耀汶连忙道:“放心,够吃够吃!我已经吃过了!”
三人围坐桌边享用早餐。穆少渊吃得狼吞虎咽,沈寒希则有些食不知味,心思显然飘到了别处。容子谦倒是吃得安稳,吃完便开始往自己的背包里装东西——几支特制的香,一小叠空白的黄符纸,还有一支细细的朱砂笔。这些都是下午要用的。等上完课,他就直接带沈寒希去办事了。他家在本市,但离学校很远,坐公交要三四个小时,平时住校,只有周末回去“打卡”。打车太贵,省下的钱够买不少上好的香烛供奉家里那位了。背包侧面,挂着他从不离身的辟邪木牌,此刻摸上去,似乎比平时更温润一点。
四人一同前往教室。刚踏进教室不久,上课铃声便刺耳地响起。韩教授虽然严厉,但学识渊博,讲课深入浅出,旁征博引,容子谦听得认真,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下要点。坐在旁边的沈寒希则明显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杨令仪凄楚的面容、废弃老宅的阴森景象、四百年前的恩怨情仇以及“陶俑房客”的惊悚画面。结果毫无悬念地被韩教授精准点中回答问题。
韩教授放下手中一本厚重的《赫尔墨斯文集》影印本,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沈寒希:“沈寒希同学,刚才我们讨论了中世纪‘喀巴拉生命之树’结构中‘严厉’与‘慈悲’这两原质的动态平衡。请你谈谈,在早期诺斯替主义的宇宙观中,这种类似的‘神圣流溢’是如何被构想为一种‘灵性力量’与‘物质世界’之间充满张力的博弈过程的?”
沈寒希猛地站起,脑子一片空白。那些拗口的术语——Aeons, Demiurge, Pleroma——像受惊的蝙蝠在他脑海里乱撞。他只觉得韩教授的目光如同两道能穿透灵魂的“灵视”射线。他支支吾吾,试图抓住飘忽的思绪:“呃……这个……博弈……嗯,就是……那个……” 他仿佛被无形的“星光体绳索”捆住了舌头,慌乱中本能地转向邻桌的容子谦,投去一个近乎绝望的求助眼神。
容子谦仿佛置身于一个隔绝的“魔法结界”之中,正全神贯注地用羽毛笔在一本摊开的《所罗门钥匙》复制本边缘做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对沈寒希的目光和空气中的窘迫感浑然不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爱莫能助”。
韩教授眉头微蹙:“看来沈同学昨晚没休息好?或者……心思飞到别处去了?下周抽一天时间,把系办公室打扫一下,清醒清醒脑子。”
沈寒希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只能垂头丧气地应道:“……是,教授。” 喜提下周打扫一天办公室的“殊荣”。
下课铃响,沈寒希还一脸震惊加委屈,仿佛遭受了无妄之灾。
“不就是打扫一天办公室,至于这副表情?”容子谦收拾着书本。
“不是啊!我就是走了个神!老韩他是怎么发现的?他后脑勺长眼睛了?!”沈寒希的震惊溢于言表,感觉教授简直神了。
容子谦耸耸肩:“忘了老韩的传说了?他第一天上课就能把花名册上的名字和全班同学的脸精准对上号,从此再没人敢在他的课上造次。” 找人代课?更是天方夜谭。
“服了,彻底服了。”沈寒希默默地把惊掉的下巴按回去,对这位教授的认识又深了一层敬畏。
跟在后面的宋耀汶见两人都背着包:“你俩这周都回家?”
家在本地的,周末回家是常态,容子谦更是雷打不动每周“报到”。沈寒希则比较随性,两三周不回去也是常事。
“是啊。”沈寒希回答,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紧张和兴奋的光彩。他这可是要去帮鬼寻亲!堪比现实版灵异侦探!要不是涉及鬼怪太过惊悚,他真想拉着老大老四一起去开开眼界。他下意识地按了按背包,确认里面的“特殊乘客”安稳无恙。
宋耀汶点点头:“行,那我和老四先去食堂了。”
“嗯,拜拜。”两人同宋耀汶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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