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早朝。
你高坐龙椅,听着下方的奏报。江迢立于刑部官员队列中,神色肃穆,就一桩牵扯到太皇太后母族旁支的贪墨案,提出了严惩不贷、追查到底的主张,言辞犀利,证据确凿,引得朝堂之上暗流汹涌。
太皇太后虽未临朝,但她的党羽纷纷出列,或迂回求情,或指责江迢手段酷烈、有伤国体。你冷眼旁观,末了,只淡淡说了一句:“江爱卿所奏,依律而行。”
这无疑是给了江迢极大的支持和一把锋利的尚方宝剑。也意味着,你与他,在朝堂上正式捆绑,共同站在了太皇太后的对立面。
退朝后,你回到暖阁。影卫送来密报,岐王拓拔玟在潭州加快了私兵的操练,并与几位边关将领往来密切。而太皇太后宫中,近日亦有不明身份的江湖人士出入。
山雨欲来风满楼。数日后,大朝会。
金銮殿上,百官肃立。你高踞龙椅,目光扫过下方垂首的臣工,最后在刑部队列中江迢的身上短暂停留一瞬。他正微垂着眼帘,似在凝神听着什么,但紧绷的侧脸线条显示出他并非全然放松。
当内侍唱喏“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的尾音将落未落之时,你缓缓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大殿之中:
“年关将至,万象更新。”你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平和,“岐王镇守潭州,劳苦功高。朕心念手足之情,特旨,召岐王拓拔玟即日返京,共度新春佳节。”
这道旨意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殿内出现了片刻落针可闻的死寂。
随即,嗡的一声,低低的议论声难以抑制地响起。
江迢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惊与骤然而起的锐利。他立刻看向你,似乎想从你平静无波的脸上找出此举的真实意图。岐王回京?在这个太皇太后蠢蠢欲动、边境暗流汹涌的关头?他握着笏板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胸膛几不可查地起伏了一下。这绝非简单的兄弟团聚!
陈太皇太后一党的官员们则是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岐王回京,对他们而言,是机遇也是变数。机遇在于,或许可以借此与岐王联合,对抗你和江迢;变数在于,岐王的态度难以预料,也可能打破现有的平衡。
其他中立官员则多是面露忧色,谁都知道岐王与陛下曾经的太子之位纠葛,此番回京,是福是祸,实在难料。
你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众卿可有异议?”你淡淡地问道,目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无人敢在此刻提出异议。
“既无异议,便拟旨吧。”你挥了挥手,仿佛只是下达了一道再寻常不过的旨意,“退朝。”
退朝的喧嚷散去,养心殿内重归寂静。你独自立于窗前,望着宫墙上方那片被切割的天空,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翻涌起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属于冷宫的记忆。
“这个伪善的岐王!贴心的兄长只是他的皮!”
你心底冷笑。是啊,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谁不赞岐王仁德?可谁又知道,那光风霁月的皮囊下,藏着怎样一颗扭曲的心?
你清晰地记得,在那座荒草及膝、宫人都懒怠伺候的冷宫里,当身为太子的拓拔玟“偶然”路过,将他食盒里精致的糕点“施舍”般递给你时,你是如何像只饥饿的野狗般狼吞虎咽。而他就站在一旁,用那种……令你极度不适的眼神看着你。
那不是怜悯,不是同情,而是一种混合着优越、掌控、以及某种隐秘**的审视。仿佛在欣赏一件落入尘埃、只能依赖他生存的美丽玩物。
更让你脊背发寒的是,他有时会在确认四周无人后,猛地将你压在斑驳潮湿的宫墙上。他的吻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近乎惩罚的力道,掠夺着你的呼吸,直到你因缺氧而眼前发黑,浑身发软。
然后,他会贴着你的耳廓,用那种幽冷如毒蛇吐信般的声音低语:
“阿琰……”
“等哥哥当了皇上……”
“就接你出来,让你当我的皇后,好不好?”
“皇后”?!
当时尚且年少的你,只觉得无边的荒谬与恐惧席卷而来。他是太子,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他却对着身为皇弟的你,说出如此
大逆不道、悖逆人伦的话!
他那时的眼神,偏执、疯狂,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如今,他回来了。带着他贤王的美名,带着他未曾熄灭的野心,和那隐藏在温和表象下,对你从未停止过的、扭曲的执念。
你猛地攥紧了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和江迢不同。江迢的恨与爱是炽烈的、是摆在明面上的挣扎与沉沦。而拓拔玟……他的**包裹在“温情”与“仁义”的糖衣之下,更显阴毒难防。
心中的冷笑驱散了那点因回忆而生出的不适。拓拔玟,不好意思,做不了你的皇后了,我现在是你的皇上。
这个认知让你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既然他敢回来,那就要让他清清楚楚地明白,如今究竟谁才是执棋之人,谁才该是那个匍匐在地、仰望龙颜的存在!
你立刻传召内务府与礼部官员,以“兄弟团聚,需显天家恩宠”为名,下令筹备一场极尽隆重的宫宴,为岐王接风洗尘。但在这隆重的背后,你自有打算。
数日后,除夕宫宴。
皇宫内灯火通明,丝竹悦耳,歌舞升平。百官依品阶列坐,觥筹交错,一派祥和。你高坐于御座之上,冕旒垂落,遮住了眼中大半的情绪,只留下威严的轮廓。
江迢坐在离你不远的下首位置,官袍严谨,神色平静,但偶尔扫向殿门的目光,却泄露了他内心的警惕。
终于,内侍尖细的唱喏声响起:“岐王殿下觐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殿门。
拓拔玟身着亲王礼服,步履从容地踏入殿内。他面容依旧温润俊雅,嘴角含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一举一动皆符合贤王风范。他走到御座前,依礼下拜,声音清朗温和:“臣,拓拔玟,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国泰民安。”
姿态无可挑剔。
你并未立刻让他平身,而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缓缓啜饮了一口。这短暂的沉默,让原本热闹的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
所有大臣都屏住了呼吸。
你放下酒杯,目光透过冕旒,落在依旧维持着行礼姿势的拓拔玟身上,这才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皇兄一路辛苦。” 你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边关苦寒,不及京城富庶。朕特意吩咐御膳房,准备了这些……皇兄昔日身为太子时,最喜爱的菜式。”
你抬手,示意宫人将一道道精致菜肴呈到拓拔玟面前的案几上。
“只是不知,” 你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压迫感,“时过境迁,皇兄的口味……可还如旧?”
这话问得刁钻!看似关怀,实则是在提醒他今非昔比!提醒他早已不是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太子!
拓拔玟垂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厉色,但他抬起头时,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口味虽可变,但臣对陛下、对大曜的忠心,从未改变。”
回答得滴水不漏。
你轻笑一声,不置可否,转而看向殿中起舞的歌姬,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但这开场的下马威,已然送达。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宫宴,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你仿佛没有看到他举杯已久的手臂,只是慵懒地靠在龙椅上,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殿中翩跹的舞姬,偶尔与近处的臣子说上一两句话,全然将跪在御座之下的岐王晾在了一边。
时间在丝竹声中流逝,拓拔玟维持着双手举杯过顶的姿势,手臂开始微微颤抖,脸色也因长时间的跪拜和举重而逐渐发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那温润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滞,所有官员都低着头,不敢多看,却又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关注着这无声的较量。
终于,在他几乎快要支撑不住,手臂颤抖得快要将酒洒出时,你才仿佛刚刚注意到他一般,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慢悠悠地伸出了手,指尖先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微颤的手背,感受到那冰凉的汗意,然后才接过了那杯已然被他的体温焐得微温的酒。
你将酒杯举至唇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饮而尽。冰凉的酒液滑过喉咙,些许残酒沾染在你的唇上,在那极致的红唇上覆上一层肥厚润泽的水光,在宫灯照耀下,反射着诱人又危险的光泽。
你甚至伸出舌尖,轻轻舔去唇角的一滴残酒,动作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媚态与残忍。
拓拔玟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依旧跪着,仰视着你。这个角度,让他将你唇上那层淫艳的水光,以及那个暗示性极强的舔舐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这绝非一个君王对臣子该有的姿态,这更像是一种……带着强烈性暗示的羞辱和宣告。
不是在宣告兄弟之情,而是在宣告——我才是掌控者,你的敬畏与**,皆由我予取予求。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那强装出来的温润几乎维持不住,眼底深处翻涌着屈辱、愤怒,以及一丝被强行勾起的、连他自己都厌恶的悸动。他猛地低下头,避开了那令人窒息的目光和景象,紧咬的牙关使得腮边肌肉微微抽动。
“谢……陛下。”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干涩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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