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拓拔玟,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与硝烟味尚未散尽。你坐在龙榻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榻沿,目光投向永寿宫的方向。
那老妖婆,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将你从冷宫拖出,当作傀儡扶上皇位,也是她在你试图挣脱控制时,毫不犹豫地与你的敌人联合,欲将你置于死地。
如今,她的盟友已被剪除,她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江迢安静地侍立在一旁,等待着你的最终指令。他深知,与太皇太后的对决,不同于对付岐王,牵扯更广,需更加谨慎。
你缓缓起身,声音在寂静的殿中格外清晰:
“摆驾,永寿宫。”
“陛下?”江迢微微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劝阻。永寿宫如今如同龙潭虎穴,太皇太后经营多年,难保没有最后的手段。
你抬手制止了他:“她不是想让朕去‘请安’吗?朕今日,便去好好‘孝敬’她一番。” 你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有些恩怨,必须亲自了结。
仪仗并未大张旗鼓,你只带了江迢和一队绝对忠心的精锐影卫,径直来到了永寿宫外。
宫门依旧紧闭,如同一个沉默的、充满恶意的巨兽之口。
你站在宫门前,抬手,阻止了想要上前叫门的内侍。
“皇祖母,”你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宫门,传入那片死寂的宫殿,“孙儿……来给你请安了。”
宫内一片死寂,仿佛空无一人。
但你知道,她就在里面。
你站在永寿宫紧闭的宫门外,声音清晰地穿透厚重的门板,带着一种宣告最终判决般的冷酷:
“皇祖母,你还在等什么?等拓拔玟带兵来救你吗?” 你刻意顿了顿,让话语中的寒意充分渗透,“他此刻,正躺在天牢的草堆里,回味着他那可笑的皇帝梦呢。”
门内似乎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像是瓷器碎裂的声响。
你继续施压,语气如同冰锥:“皇祖母,是你自己开门,体面地结束这一切……” 你的音量并未提高,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还是说,你想步他的后尘,让这永寿宫,也变成你的囚笼——甚至,坟冢?”
最后的“坟冢”二字,你说得极轻,却带着最致命的威胁。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永寿宫内外。
片刻之后,那扇沉重的、象征着太皇太后无上权势的宫门,从里面,缓缓地、带着极其不情愿的滞涩感,被打开了。
门内,陈太皇太后穿着一身庄重的朝服,端坐在正殿的凤椅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她那双曾经精明锐利的眼睛,此刻如同两口枯井,深不见底,却又空无一物。她身边只剩下几个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老宫人。
她看着你,看着你身后肃杀的影卫和紧握刀柄的江迢,干瘪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她知道,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所有的野心,所有的谋划,都在你这最后一击下,化为齑粉。
江迢一挥手,影卫迅速而入,控制住了殿内所有角落,并“请”走了那些瘫软的宫人。
殿内,只剩下你、江迢,以及那位曾经权倾朝野、如今却形同槁木的太皇太后。
你看着凤椅上那具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的苍老躯壳,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决断。简单的处死或幽禁,都太便宜她了。她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而这代价,必须让天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拟旨。”你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永寿宫内响起,不带任何感情。
江迢立刻示意随行的翰林学士准备记录。
“陈氏,贵为太皇太后,不思颐养天年,反恃尊弄权,勾结岐王拓拔玟,暗蓄死士,图谋犯上,祸乱朝纲……其心可诛,其行当废!”
你一字一句,清晰地将她的罪状公之于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陈太皇太后早已麻木的神经上,她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抬头。
“着,即日起,废黜陈氏太皇太后尊号,收回宝册,贬为庶人!圈禁于西内永巷芷萝院,非死不得出!其陈氏外戚一党,依律严查,涉案者,绝不姑息!”
废黜尊号,贬为庶人,圈禁至死!
这道旨意,彻底剥夺了她的一切——地位、权力、尊严,乃至最后的自由。她将从云端跌落,在她曾经掌控的深宫中最偏僻、最荒凉的角落里,像一株无人问津的野草,默默腐烂,直至死亡。
这比直接杀了她,更残忍百倍。
当内侍上前,粗暴地从她身上取下代表太皇太后身份的玉佩、凤冠时,她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枯井般的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种彻骨的、如同万年寒冰般的恨意,死死地钉在你脸上。
你毫不在意地迎接着她的目光,甚至微微勾起了唇角。
“带下去。”
两名影卫上前,将她从凤椅上架起。她没有挣扎,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被拖离了这座她经营了一生、也掌控了一生的宫殿。
永寿宫,彻底易主。
随着陈氏被废,其党羽被迅速清算,岐王势力在潭州也被你派去的亲信接管、瓦解。持续已久的朝堂内乱,终于以你的绝对胜利而告终。
你站在永寿宫空旷的大殿中,环视着这金碧辉煌却冰冷彻骨的所在。江迢静静地站在你身后,如同最沉默的影子。
所有的敌人都已扫清,至高无上的权柄再无挑战者。
然而,预想中酣畅淋漓的快意并未完全降临,反而有一种巨大的、如同潮水般的空虚感,悄然弥漫上心头。
你站在永寿宫冰冷的金砖地上,那句“没劲透了”在心底回响,带着一种桀骜又厌倦的真实。的确,做个时刻讲究仁德、纳谏如流的“明君”,想想就令人窒息。但……
你的目光掠过身旁沉默如山的江迢。他官袍之下的手,曾为你执笔写下经世济民的策论,也曾为你染上洗不尽的血污。他那“兼济天下”的理想,如同被淤泥深埋的莲子,或许从未真正死去。
或许……朕可以为了他,稍作改变。
这个念头并非出于仁慈,更像是一种……对于唯一“所有物”的纵容,一种在绝对掌控后,愿意施舍的、居高临下的“恩典”。就像偶尔愿意给花溪挠挠下巴,看它舒服得眯起眼一样。
你转身,走向殿外,阳光有些刺眼。
“江迢。”
“臣在。”
“传朕旨意,”你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慵懒,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今岁青、潭二州及受灾郡县,赋税再减三成。着户部即刻拟定章程,开常平仓,务必使赈济钱粮落到实处,若让朕发现有人中饱私囊……”
你顿了顿,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知道该怎么做。”
江迢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动。减赋、赈灾……这是他曾无数次在奏章中恳求、却屡屡被你搁置或嘲笑的“仁政”。如今,竟由你亲口下达,并交由他……去监督执行。
他立刻躬身,声音因某种压抑的情绪而略显低沉:“臣……遵旨!必不负陛下所托!”
他能感觉到,这并非陛下心性大变,这更像是……一种因他而起的、扭曲的“投喂”。但即便如此,若能借此为百姓谋得一丝喘息之机,他愿意承受这份扭曲,并竭尽全力。
接下来的数月,朝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衡。
你依旧是那个行事乖张、喜怒无常的暴君。会在早朝时因一点小事将大臣骂得狗血淋头,会心血来潮大兴土木,也会因为心情不佳而取消重要的祭祀。
但与此同时,一系列旨在安抚民生、恢复经济的政令,却也以极高的效率推行下去。江迢如同你手中最精准的刻刀,以他在青州历练出的强硬手腕和细致心思,将你的“恩典”与你的“酷烈”一同,刻入大曜的肌理。他清除贪官,整顿吏治,所有阻碍
这些“仁政”的人,都会遭到他毫不留情的打击——用的是你赋予他的、属于“暴君鹰犬”的权力。
他像是在走钢丝,一边是实现理想的微光,一边是沉沦黑暗的宿命。而牵引着钢丝两端的人,是你。
这天夜里,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衙门回来,照例入宫向你禀报公务。你靠在榻上,听着他条理清晰地陈述着各州郡的进展,忽然打断了他:
“阿迢。”
他停下,看向你。
“做这些事,”你支着下巴,语气玩味,“快乐吗?”
他沉默了片刻,避开了你的目光,垂下眼帘:“能……为百姓做些实事,臣,心之所愿。”
你轻笑一声,没有戳破他那点言不由衷的复杂心绪。他当然快乐不到哪里去,毕竟每一步都踩着荆棘,双手沾着同僚的鲜血。
但你知道,看到那些灾情得以缓解的奏报时,他眼底深处那点几乎熄灭的星火,会微弱地亮一下。
这就够了。
你向他招了招手。
他依言走近。
你伸手,抚上他紧蹙的眉心,动作算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既然是你心之所愿,”你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独占般的宣告,“那朕……便允你在这条路上,再多走几步。”
养心殿内,烛火摇曳。
你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出那句藏在最深处的、近乎幼稚的话:
“你爱我吗?”
江迢正在为你研磨的手微微一顿。他抬起眼,看向倚在榻上、神情难辨的你。这个问题,比任何朝堂诡谲更难回答。爱吗?那掺杂了太多恨、惧、不甘与无法挣脱的宿命感。不爱吗?那为何灵魂与身体都早已刻满你的印记,为何在你看似施舍般允许他
触碰理想时,胸腔里依旧会泛起无法控制的悸动?
他垂下眼帘,避开了你探究的目光,从喉间轻轻溢出一个音节:
“嗯。”
你不满意,带着暴君独有的、对一切答案的掌控欲,非要听个分明,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类似撒娇的执拗:
“说出来嘛。”
江迢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积蓄勇气,又像是在进行最后的确认。终于,他抬起眼,目光沉静而复杂,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却清晰地倒映着你的身影。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虔诚,一字一句:
“我……爱你。”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你心满意足,像是终于确认了某件独属于你的珍宝的所有权。你慵懒地重新靠回去,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确认流程,用同样轻飘飘的、却仿佛带着钩子的语气回应:
“嗯,我也爱你。”
没有海誓山盟,没有温情脉脉。这两句“爱语”在烛火噼啪声中消散,融入了养心殿常年不散的龙涎香气里,如同一个隐秘的契约,扭曲、深沉,却又奇异地牢不可破。
他继续低头研磨,你看似闭目养神。
殿外也许依旧有风雪,有暗流,有无数的算计与杀机。
但在此刻,在这方由权力、**、恨意与扭曲爱意共同构筑的孤寂王座之上,你们达成了某种危险的、永恒的平衡。
【故事暂告段落,但暴君与他的共犯,于权力之巅相互囚禁、相互依偎的日常,仍将无尽延续……】
恭喜你,暴君,达成结局
【结局:扭曲的永恒】
关系定性:互为枷锁,互为寄托。在极致的掌控与臣服中,达成了唯有彼此能理解的“爱”的共识。
状态:暴政与仁政并行的诡异平衡仍在继续,江迢在理想的微光与现实的黑暗中艰难前行,而你,乐于欣赏他这为你而存在的、独一无二的挣扎。
未来:这份扭曲的爱与羁绊,将伴随至高无上的权力,直至生命的尽头。
最后的心声:
拓拔琰【所有物确认完毕】他是我的。恨是我的,爱也是我的。这就够了。
江迢【宿命般的沉沦】无论是对是错,是爱是恨,这条路,已无法回头,亦……不愿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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