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迢(暴君世界穿越而来)的厉喝声还在殿内回荡,他护在小江迢身前,与暴君阿琰对峙着。然而,当暴君阿琰那句“把他重新绘制成只属于我的模样”如同淬毒的冰锥刺入耳膜时,大阿迢整个人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巨力击中。
他所有的动作,所有的防备,在这一刻,都凝固了。
他爱阿琰。
他爱的是那个在龙椅上慵懒残暴、在床笫间与他互相撕咬又紧密纠缠、那个灵魂与他一样浸透了黑暗与偏执的暴君!
正是因为将那个暴君爱到了骨血里,爱到了即使被折磨、被践踏也无法放手的地步,他才会在意外穿越时空、见到冷宫里那个尚且纯净脆弱的少年时,生出那样疯狂而执着的念头——去救赎他,去守护他,去为他扫平一切障碍,让他永远不要变成自己爱得痛彻心扉又恨得咬牙切齿的那个模样!
他倾尽所有去守护这一世的阿琰,何尝不是因为……他无法承受再失去一次?无法承受那个灵魂再次被黑暗彻底吞噬?他是在通过守护这个“纯净”的阿琰,来救赎那个他深爱却无法拯救的、沉沦的暴君灵魂!
他所有的浓烈的、扭曲的、无法分割的爱与恨,其根源……自始至终,都来自于眼前这个泪痕未干、眼神疯狂、扬言要带走“白纸”的暴君阿琰!
他护着这一世阿琰,是因为爱。
他无法对暴君阿琰的眼泪无动于衷,也是因为爱。
这根本就是同一种感情,源自同一个灵魂!只是投射在了不同时间线的同一人身上!
大阿迢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他不再看那个被他护在身后、眼神清澈带着依赖的小阿琰,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那个被他下令拿下、被他言语所伤、此刻正用一种混合着绝望和疯狂的眼神望着他的——暴君阿琰。
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试图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总是深沉冷静的眼眸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是痛苦,是明悟,是挣扎,更是……无法否认的、刻骨铭心的爱意。
他看着暴君阿琰脸上未干的泪痕,看着他强装凶狠却脆弱不堪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弄错了。
他一直在透过这个纯净的阿琰,去爱着那个黑暗的阿琰。
他想要守护的,从来都是那个暴君灵魂里……可能曾经存在过、却最终被磨灭的微光。
而真正的、完整的、他爱到灵魂深处的,始终是那个与他一同在深渊里燃烧的暴君!
“……不……”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他朝着暴君阿琰,踉跄地迈出了一步。
这一步,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也瞬间打破了那危险的对峙。
暴君阿琰看着他眼中那熟悉无比的、深刻入骨的爱恨交织,看着他向自己走来的这一步,癫狂的神色凝固在脸上,只剩下全然的怔忪和……一丝不敢置信的、微弱的希冀。
大阿迢走到他面前,无视了周围的一切,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上暴君阿琰湿润的脸颊,为他拭去那冰冷的泪痕。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小心翼翼,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我……”大阿迢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带着血淋淋的真挚,
“我爱的……从来……都是你。”
“只有你。”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
大阿迢那饱含痛苦与爱意的告白,如同最锋利的刀,并未能抚平暴君阿琰心头的裂痕,反而将那五年积攒的所有委屈、愤怒、以及被遗弃的绝望,彻底引爆!
他猛地挥开大阿迢为他拭泪的手,力道之大,让大阿迢踉跄后退了一步。
“爱我?” 暴君阿琰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泣血般的嘲讽,“你说你爱我?!”
他一步步逼近大阿迢,那双凤眸里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每一个字都淬着冰冷的恨意:
“那个在青州破草垫上,与我恨意交织、身体纠缠的江迢,在哪里?!”
“那个在养心殿浴池里,被我撩拨得面红耳赤、羞窘不堪的江迢,在哪里?!”
“那个为我铲除太后、岐王,双手沾满鲜血也无所谓的江迢,在哪里?!”
“那个夜夜霸占龙榻,不许任何妃嫔靠近,霸道又偏执的江迢,在哪里?!”
“那个……甚至为我变成小猫,露出柔软肚皮任我抚摸的江迢……又在哪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歇斯底里的质问,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与那狰狞的表情形成凄厉的对比。
“他失踪了!整整五年!” 他几乎是嘶吼出来,指着大阿迢,也指着那个被他护在身后、茫然无措的小阿琰,
“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个没有你的世界!我像个疯子一样找你!五年!我以为你死了!我恨不得把整个世界翻过来!我……”
他的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痛楚:
“我甚至……想过随你而去……”
他抬起泪眼,看着大阿迢,眼神里是彻底的心碎和冰冷的决绝:
“可现在我知道了……”
“你这五年……原来是在这里。”
“你在陪着他。”
暴君阿琰的目光扫过小阿琰,那眼神复杂至极,有嫉妒,有怨恨,更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
“你会吻他的唇……会抱着他入睡……甚至会和他做……我们之间最亲密的事……”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无法承受这个事实带来的巨大冲击,身体微微摇晃。
“即使……他是‘我’……” 他惨笑着,泪水滑落,“对你来说,或许没什么不同。但对我而言……”
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钧重压,砸在大阿迢的心上:
“这是最深的背叛。”
“江迢……” 他念着这个名字,曾经饱含爱意与占有欲,此刻却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一个身心都已经移情别恋的爱人……”
“哪怕他恋上的是另一个‘我’……”
“这样的你,我不要也罢。”
说完,他不再看大阿迢瞬间惨白的脸和伸出的、试图挽留的手,猛地转身,一把抓住了旁边那个一直处于震惊和混乱中的、青涩的小江迢的手腕!
“跟我走!” 他对着小江迢命令道,眼神疯狂而偏执,“既然他能‘重新开始’,那我也可以!”
他要带着这张白纸,回到他的黑暗世界。他要亲手涂抹,亲手塑造,他要一个……完完全全、从始至终只属于他一个人、绝不会“背叛”的江迢!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暴君阿琰那决绝的“我不要也罢”话音未落,他已猛地抓住小江迢的手腕。一道刺目的白光毫无预兆地自两人周身爆发,瞬间吞噬了他们的身影!
“阿琰——!”大江迢目眦欲裂,嘶吼着扑上前,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道即将消失的、属于他的暴君的身影。
他的手,穿透了尚未完全消散的光晕,只抓住了一片冰冷的、虚无的空气。
白光骤熄。
御书房内,只剩下他僵立在原地,伸出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保持着徒劳的抓握姿势。以及,他身后那个脸色苍白、眼神复杂地望着他的小阿琰。
他们走了。
他的阿琰……那个与他恨过爱过、纠缠至死、灵魂早已烙印下彼此痕迹的暴君阿琰……带着那张纯净的、尚未经历一切的“白纸”江迢……走了。
回到了,那个本应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充满黑暗与血腥、却也充斥着他们所有爱恨痴缠记忆的世界。
大江迢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巨大的、如同海啸般的恐慌和悔恨瞬间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留下一个鲜血淋漓、空洞呼啸的缺口。比当初莫名穿越到这个世界,发现阿琰消失时,更加痛彻心扉千百倍!
那时,他至少还有寻找的希望,还有守护这个“纯净”阿琰作为情感寄托和目标。
可现在……
他亲眼看着他的阿琰,带着对他的彻底失望和恨意,带着另一个“他”,决绝地离开了。
他弄丢了他。
他因为一时的迷茫和贪恋这一世的温暖平静,因为那可笑的“救赎”念头,亲手将那个他爱入骨髓也恨入骨髓的灵魂,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那个小江迢……那张白纸……会被他的阿琰如何“绘制”?
是会被同样拖入那无边的黑暗,重复他们曾经的痛苦与扭曲?还是……会成为一个真正只属于暴君阿琰的、没有他大江迢任何印记的“全新”的江迢?
无论哪种可能,都让他嫉妒得发狂,恐惧得战栗!
“呵……呵呵……”大江迢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空洞,充满了自嘲与无尽的悲凉。他缓缓转过身,看向那个眼神清澈、带着担忧望着他的小阿琰。
这个他守护了多年、试图让其永远纯净的阿琰,此刻在他眼中,却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
他透过这张脸,爱的一直是那个黑暗的灵魂。
而当那个灵魂真正出现,带着满身伤痕和炽烈的爱恨质问他时,他却……犹豫了,甚至……伤害了他。
“我……都做了些什么……”他喃喃自语,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了冰冷的殿柱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只有失去挚爱、悔恨交加的大江迢,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殿宇中回荡。
他得到了永恒的安宁,却失去了那个与他共鸣的、暴烈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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