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裴思隽觉得喉咙很干，还很痛。
看着床边大开的窗户，他默默叹了口气——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倒头就睡，连窗户都忘了关。
裴思隽下意识地打开手机看时间，却弹出了一堆未接来电，这其中大部分来自于他的父亲裴勇，还有小部分则来自于母亲邵春华。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昨夜裴勇喝得烂醉之后打电话向他要钱的情形，心里冷笑一声，将来电信息全部都清空了。
妹妹在省会城市的高中住校，他们就算想故技重施用她要挟，也进不了学校的门。裴思隽暂且还不担心这一点。
可能是昨夜没睡好又吹了风的缘故，裴思隽站起身，却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只是王昊泽突然打来电话，说公司艺人部部长指名道姓要见他，让他立刻赶到公司来。裴思隽虽然疑惑，但还是如期而至。
顺着指示，裴思隽来到会议室。
还未进门，他就听到王昊泽在里间胡言乱语，“思隽是我最看重的艺人之一，但您也知道，娱乐圈这种地方，能不能火也是要讲时来运转的……”
最看重的艺人？
裴思隽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如果连裴思隽都能算作王昊泽最看重的艺人之一，那么他大概是平等地看重着所有的人。
裴思隽听得不耐，直接推门而入。
见裴思隽进来，王昊泽笑嘻嘻地招呼他在自己身边坐下，“来来来，思隽来了，坐。”
裴思隽对他这股谄媚劲儿生理不适。他并未理会，而是礼貌地向几位领导层问好，随后坐在了和王昊泽相隔一个位置的地方。
华夜艺人部的部长是个叫做吴滢的女人。她坐在正中的位置，一头干练的短发，抹着红唇，看起来就是个厉害的人物。
吴滢微笑着看向裴思隽，“思隽啊，今天专门叫你过来，是因为公司看到了你的发展潜力，想借今天的会议来跟你谈谈未来的发展方向。”
裴思隽不慌不忙地应道：“能被公司赏识，是我的荣幸。”
事实上，他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裴思隽太明白这些人突然结束对他的放养，貌似关心地组织工作会议的原因了。
一夜过去，他作为男伴跟着贺时煊参加酒会这件事，应该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如果之前他们二人间的非正常关系还只是众说纷纭的谣言，那么现在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只要长期混迹于各种应酬场合的人都知道，贺时煊从来都是孤身一人，从未和任何人有过纠葛。
而现在，贺时煊身边竟然多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要么是因为这人太有手段，要么就是贺总看上了他什么。
不管因为什么，对于华夜娱乐来说，该怎么做都是件不用思考的问题。
吴滢很满足于对方的乖顺，勾起唇角，“首先第一件事，基于过去四年工作成果的考量，公司方面决定，对你的经纪人进行更换。今天开会的主要内容就是交接。”
还不待裴思隽说什么，王昊泽先按捺不住开口：“吴部长，这事您从未跟我提起过。”
吴滢冷漠地道：“公司的决定，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得到通知。王经纪人是对这个结果不满？”
王昊泽被她凌厉的眼神看得怂了一下，讪笑着说：“您这话说的，我哪里会不满呢？只是，我好歹带了思隽这么久。要说他的情况，公司里肯定没人比我更了解嘛。”
“你所谓的了解，就是一直给艺人接龙套角色和直播吗？”吴滢不跟他整虚的，“王经纪人，你别怪我说话直白。咱们都是在为艺人发展考虑，你说对不对？”
王昊泽一咬牙，“对……”
“既然你明这个事理，那就好说了。”吴滢转而看向裴思隽，重新挂上笑容，“思隽，你怎么想？”
裴思隽在一旁隔岸观火了半天，直至话头转回他这里，终于说道：“我服从公司安排。”
更换经纪人对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傻子才会拒绝。
如此一来，王昊泽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他本来还想着，手下的艺人居然能勾搭到嘉创影视的贺总，这肯定是天降富贵的前兆。结果这富贵悄悄来了一晚上就溜走了。
吴滢露出胸有成竹的笑，“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是公司请来的特邀经纪人梅雅兰。从今天开始，正式由梅姐来负责思隽的演艺事务。”
裴思隽顺着介绍望去——那是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看上去成熟稳重的女性。
裴思隽连忙站起身，礼貌问好：“梅姐好。”
梅雅兰点头致意，面带微笑，“你好思隽，合作愉快。”
“你来公司不算太早，大概不知道梅姐的成绩。她过去曾带出过一位顶流巨星，还有七八位一线艺人。”吴滢看着裴思隽，“你可以相信，公司是真心实意为你的发展考虑的。”
“嗯，我知道的吴部长。”
“好，那接下来具体的发展方向，就由梅姐来主持……王经纪人，你手头里的艺人还多，先去忙自己的吧。”
王昊泽脸色黑得像个锅盖，灰溜溜地走了。
梅雅兰接过话题的主导权，率先问道：“思隽，我这边大概有了解过你的一些情况，你之前并不是音乐或表演类科班出身对吗？你对于自己的发展路线有没有一个大概的想法？”
裴思隽一哽，有些心虚地别开视线，“呃……没有。”
梅雅兰面不改色，接受得无比迅速，“那你更偏向于成为演员还是歌手？”
“演员吧。”裴思隽摸了摸鼻子，“演戏我还稍微可以，音乐是没一点天赋了……”
不然也不会听个音乐会都能睡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梅雅兰笑笑，“不过就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说，你的各方面基础能力还比较薄弱，似乎没怎么接受过专业的训练。”
“这个确实。”
当初裴思隽刚签约华夜的时候，几乎一点表演课都没上，就直接被送去剧组跑龙套了。
按照王昊泽当时的说法，演技是在实践中一点一点磨砺出来的。
那时并未了解王昊泽为人如何的裴思隽，竟然还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后来才知道，公司只是不愿意花钱在他们身上罢了。
梅雅兰对于这样的风气有些不满，但毕竟旁边还坐着公司领导层，她也只能稍微收着点说：“对艺人而言，基础能力是很重要的。凭我的人脉，你想要多少影视资源，我都能帮你拿到，但前提是你的能力能够接得住。”
裴思隽配合地道：“我知道的。”
“所以接下来，我将会为你安排特训。”
“……特训？”
梅雅兰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为了把你之前欠缺的基础都补回来。”
裴思隽犹疑，“那……要训多久啊？”
“看你表现吧，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年。”
裴思隽：“！”
还不待他说什么，吴滢先一步开口：“梅姐，他已经是出道四年的艺人了，如果一年内都在闭关，没有任何曝光，肯定是不行的。”
开什么玩笑，真要把他关着特训一年，万一明年贺总喜新厌旧了，不喜欢他了，华夜岂不是白白把钱砸在他身上？
梅雅兰当然能明白她的小心思，改口道：“好吧，我们可以培训和工作同时进行，不过短期特训肯定是要有的，最起码一个月。”
吴滢点头，“可以。”
“之前的直播就不要再做了，还有那些毫无意义的龙套角色，我会全部给你推掉。”梅雅兰注意到他有点肉疼的表情，说道，“等你稍微火起来一点后，赚的钱会比接这种杂活多得多，不要只拘泥于一点蝇头小利。”
“……好。”
讲完这些，梅雅兰又从包里取出两份a4纸装订的册子，“我今天带了两份剧本过来，这些是我筛选过后，认为现阶段比较适合你的角色。”
裴思隽睁大着双眼接过。他来不及一一细看，只能先从简介上瞄个大概。
第一个角色是古装仙侠剧里的男四号，是女主的哥哥，一个早死的悲惨白月光。第二个角色是民国探案剧的小配角，主角身边的助理。虽然戏份不多，但胜在讨喜。
裴思隽看完之后，抬起头，“什么时候去试镜呢？”
“不用试镜，我已经给你接好了。”
裴思隽：“！”
从他进华夜以来，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
裴思隽感动地得简直要去认亲了。
“进组时间在两个月以后，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的安排好好特训。”
裴思隽满口答应。
一场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临走的时候，吴滢又拉着他说了一大堆公司如何如何看重你，如何如何希望帮你发展之类的话。
裴思隽面上不显，心里却觉得好笑——这帮人果然是见风使舵的一把好手。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这次华夜对他真的还不错，裴思隽也不可能当众戳穿她的那点心思。
很快，公司里的人就听说了裴思隽更换经纪人的事。
大部分人和裴思隽不熟，因此只在背后讨论。只有楼霄听说之后找上来，惊叹地道：“裴思隽，你要转运了啊！那可是梅雅兰啊！”
“呃……然后呢？”
“唉，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关心啊。”楼霄摇了摇头，“你知道祝允星吗？”
“这我知道，华夜之前出的那个顶流嘛。”
当初就是因为“顶流出产地”这个名号，裴思隽才会误以为华夜是个靠谱的大公司。
“祝允星就是梅雅兰带出来的。后来祝允星跟华夜解约，在外面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把梅雅兰也带走了。她手里拿的可都是最顶端的资源，华夜竟然能把她请回来给你当经纪人，这是真想捧你了。”
“是不是真的想捧我倒也不好说。”裴思隽咳了咳。
也有可能只是因为害怕贺时煊找他们事。
“管他们真捧假捧，反正是好处，你收着就是了。”楼霄的表情突然有些不满，“上次还跟我说什么你在追贺总，扭头就成了他在酒会上的男伴。裴思隽，你嘴里到底还没有一句实话，是不是真觉得我很好骗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咳咳咳……”
“不要答不出来就假装咳嗽啊！”
然而说完这句话后，楼霄却惊觉对方的咳嗽好像不像演的。
裴思隽掩着唇，咳得五官都皱在一起，看起来很难受。
“喂，你怎么了？”楼霄担心道。
裴思隽摆了摆手，好不容易才止了咳，“没事，昨天晚上着凉了。”
“着凉？你昨天晚上不是和贺总参加酒会去了吗……”楼霄顿了顿，随即挂上了然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了。”
裴思隽：“……”
不，你没懂。
感觉算是过渡章
祝允星的故事在隔壁《人设之下》，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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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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