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训计划第一天,因为裴思隽生病而告吹。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身体很不舒服,头重脚轻的感觉比前一天严重了许多,额头也在发烫。
裴思隽知道自己这是发烧了,强撑着给梅雅兰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听到他虚弱喑哑的嗓音,让他吃点药好好休息。
他挂断电话,两眼一闭就昏睡了过去。
直至下午,裴思隽才堪堪醒来。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是沈映打来的。
“喂……”
“你怎么了思隽?”沈映注意到他声音不对劲,担忧地问。
“有点发烧……咳咳咳……”裴思隽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地喘了喘气,“没事……”
这声音听起来实在不像没事……
沈映关切地问:“你一个人在家吗,家里有药吗?”
“还没吃药……不想动……”
沈映无奈,“你不会连午饭都没吃吧?”
裴思隽咳了咳,心虚地岔开话题,“沈哥有什么事吗?”
“我本来是想问你哪天有空搬家,现在看来,还是往后推一推吧。”沈映叹了口气,“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要不我跟贺总请个假,过去看看你?”
“不用沈哥!咳咳咳……”
“你这样让我很不放心。”
“真的没事,你忙你的吧。”
沈映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你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别一个人硬撑。”
裴思隽声音低哑,“嗯,我知道了沈哥。”
老实说,他现在的状态的确很差。
但是从小到大的独立,造成了裴思隽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更何况他和沈映之间的交情还没到可以互相麻烦的程度,所以还是别让人家专程跑一趟了吧。
裴思隽随便点了些清淡的外卖,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吃饭,结果吃完之后没过多久又因为反胃吐了个干净。
他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心情也差到了极点,自暴自弃地将自己塞回被窝里,想着干脆直接晕过去算了。
而另一边,嘉创影视大楼。
沈映忧心忡忡地挂断电话后,敲门进了贺时煊的办公室。
贺时煊正在忙工作,抬头望了他一眼,“有什么事?”
“我想请个假。”
“怎么,有事?”
“思隽生病了,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贺时煊一愣,“他怎么了?”
沈映说:“他说是发烧,我听着感觉挺严重。”
贺时煊下意识地想说“那快去看看”,但心念一转,又有点酸,“他病了怎么会打电话给你?”
沈映一时失语,“老板,你刚刚让我联系他搬家。”
贺时煊尴尬地咳了咳,“那你去吧,到时候把他的情况告诉我。”
待沈映离开后,贺时煊继续做着手头的工作,思绪却不自觉地飘远。
裴思隽生病了……怎么突然生病了呢?
当时裴思隽在被设计下药之后,曾在韩佑那里看诊。韩佑后来告诉贺时煊,裴思隽的体质比较弱,可能和以前得过肺炎有关。
那裴思隽发起烧来,是不是会比别人更严重啊,尤其还有之前药物的副作用影响……
不对,他干嘛要关心裴思隽?他们之间只是雇佣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这操的是哪门子的心?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是雇佣关系,谁说甲方就不能关心乙方呢?
好像也不太对劲……
贺时煊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工作上走神了,敛了所有心思,正襟危坐地继续看着电脑屏幕。
而他自以为的凝神专注,就是在两个小时后秒接了沈映打来的电话。
贺时煊在按下接通键的那一刻有些懊恼,但还是故作镇定,“喂。”
沈映的语气却不太平和,“贺总,思隽的情况挺严重的,我现在送他去医院。”
……
贺时煊到达医院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分。
沈映看到自家老板,一点也不意外,直接将人迎进病房里。
于是贺时煊看到,长相清秀的青年人正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昏睡。
那人的脸上还泛着病态的红,嘴唇却毫无血色,即便在梦里也皱着眉头,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回事?”贺时煊上来就问。
刚好韩佑也在,站在一边解释道:“其实就是发烧,但之前那药的副作用对他身体有点损伤,所以症状比较严重。不过我给他打了退烧药,应该很快就能退烧了,你也不用太紧张。”
贺时煊立刻说道:“……我没紧张。”
韩佑直直看了他片刻,吐露出一个字:“行。”
他那表情分明是不信。但贺时煊也没工夫和他掰扯,“你说他体质弱,有没有什么改善的方法?”
“注意生活习惯,多运动,少熬夜,还有少抽烟喝酒……其实很简单,就是对年轻人来说不太容易做到而已。”
贺时煊想起裴思隽好像是有抽烟的习惯,眉头不觉皱得更深了。
……
沈映以“给裴思隽买晚饭”为由先行离开了病房,韩佑也紧跟其后。
病房里只剩下裴思隽和贺时煊两个人。
贺时煊在床头边上坐下,看着青年苍白瘦削的脸,心里泛起些莫名的情绪来。
彼时的贺时煊尚未知道心头蓦然升腾的那股情绪意味着什么,只是,他还是不能习惯如此安静脆弱的裴思隽。
在他印象里,裴思隽心气又高,脾气又倔,好像天生就是个不会认输的犟种。无论如何,绝不应该是现在这样安静沉默的样子。
就在这时,贺时煊突然看到了令他震惊的一幕——
眼前青年蹙着眉头,细长的睫毛颤了颤,落下两颗无意识的泪珠。
贺时煊对这样的情况始料未及,手忙脚乱地去抽床头边上的纸,想要为他擦掉泪水。
当柔软的纸张刚刚触碰到青年的面颊时,一双盛着水光的眼睛却突然睁开了。
贺时煊手一抖,那张纸直接落在了裴思隽的脸上。
裴思隽茫然地将雪白的纸掀开,抬眸望向贺时煊。
这副迷茫无助又呆愣木然的模样,令贺时煊感到陌生,竟然莫名其妙地涌起一股名为保护欲的东西。
贺时煊正准备说些什么,下一秒,裴思隽虚弱的声音响起——
“煊哥,我还没死,不用盖白布。”
“……”
这下熟悉了。
“你感觉怎么样?”
“好点了。”裴思隽声音还是很哑,“煊哥你怎么来了?”
“我……”贺时煊大脑飞速运转,说道,“来关心一下乙方。”
裴思隽没忍住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又咳嗽起来。
“得意忘形了吧。”贺时煊没好气地道。
“对不起……”裴思隽好不容易缓过劲,笑着说,“主要是甲方关心乙方,听起来实在是太小众。”
“在你眼里,我就是压榨员工的资本家?”
“哈哈,我没这么说……”
他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短信提示音打断,裴思隽侧卧着点开那条消息,但在看清楚内容之后,面上血色“唰”的一下褪了个干净。
裴思隽手一松,手机重重地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喉咙干涩,紧接着泛起阵阵痒意,难以自抑地缩在被窝里咳嗽,身体都弓了起来,眼角不断冒出生理泪水。
贺时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跳,站起身来给他拍背顺气,却又连一句安抚的话语都说不出口,致使整个场面看起来格外诡异。
裴思隽终于止了咳,继而像是被抽干了全部力气,颓然地躺着,眼皮耷拉下来,神色恹恹。
贺时煊将刚刚掉落在地的手机捡起来。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那封令裴思隽反应巨大的短信内容。
他没有偷看别人短信的意思,只是难以避免地瞄到了一小部分。
那封短信里,充斥着“白眼狼”、“狼心狗肺”这样的词汇。到最后,甚至还有一句……“不得好死”。
联系人的备注是“裴勇”,贺时煊曾在资料上看过,是裴思隽的亲生父亲。
这世界上怎么能有人对亲生孩子说出如此恶毒的诅咒?
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贺时煊在上流圈子待久了,也不是没见识过那些复杂且炸裂的家庭关系,可像这样近乎纯恨的恶意并不多见。
“阿隽……”
裴思隽并未抬头去看贺时煊的目光,他很害怕在旁人眼中看到同情与怜悯,于是干脆就不去看。
他只是固执地抿着唇,不肯让任何彰显着脆弱的眼泪流下来。
空气陷入了静默,好在没持续太久。很快,病房门被打开了。
沈映拎着饭盒进来,发现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他也没多问,只是将饭盒放到病床桌板上,招呼着道:“来,思隽,吃饭。”
他的出现给了裴思隽一个很好的台阶。裴思隽撑着坐起身来,脸上重新挂上轻松的笑容,“谢谢沈哥。”
沈映买来的都是些清淡饭菜,有清炒小白菜,还有玉米排骨汤。
护士进来给裴思隽拔了针。打完吊瓶后,裴思隽精神稍微好了一些,只是拆开饭盒之后,他却迟迟没有动筷。
贺时煊:“怎么了?”
裴思隽犹疑道:“一定要这么多人看我吃饭吗?”
甲方来探病本身就够诡异了,还要监督他吃饭,他怎么吃得下去?
贺时煊:“……”
贺时煊黑着脸站起身来,“我先走了。”
“诶?”裴思隽一愣,下意识地说道,“我不是赶你走。”
贺时煊看向他,“难不成是想让我留下来?”
裴思隽一哽,飞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尽可能高情商地说道:“怎么会呢,煊哥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贺时煊看着他的假笑,不爽地冷哼一声,“你还是多练练演技吧。”
而后,贺时煊就径自离开了。
待他走后,沈映抱歉地笑笑,“贺总他性格就是这样的,你别在意。”
裴思隽端着饭盒里的玉米排骨汤喝了一小口,“我知道的。”
只是……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说感激的那些话都是真的,贺时煊怎么就不信呢?
下了三十多天的雨,我都准备扛着相机出去淋雨拍照了,结果出太阳了。看来好运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刻降临[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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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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