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书包离开宿舍的时候，许际澄嘴里叼着块吐司急急忙忙的追了过来，“诶，等等我，程奚，程奚！”
程奚无奈，停下了脚步，“你能不能小点声。”
早晨的太阳并不炙热，她半边身子浸在明媚温和的阳光里，脚下踩着斜斜长长的影子，白色的耳机线环过脖颈垂在锁骨边。
身边的影子多了一道，许际澄咬了口吐司，声音含糊不清的说：“你不是要去上课，一起去呗。”
“我……”程奚敛着长睫，手指纠结的卷着耳机线。
要答应吗，直接拒绝的话会不会太伤人了？
她以前确实经常和许际澄一起上下课，可自从对方上次意气用事当众和她表白后，这段友情就像碎了的镜子，怎么都拼不回最初的模样了。
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室友。
还真是让人困扰。
察觉到程奚眼里的犹豫，许际澄弯腰，手扶着膝盖笑出了声，妥妥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女生抬头，笑容明朗似清风，手里却把吐司面包的包装袋捏成了一团，“虽然你不喜欢我，但我们是朋友这件事情依然没有变化，对吧？”
程奚愕然，思考后嗯了一声。
“那就行了。”许际澄重新站好，笑着扯了下她的衣服，“走吧，上课去。”她说完，就自顾自的走远了，风风火火的。
程奚追上去。
两人走在楼梯，身影一前一后，随便聊着什么。
“喂，程奚，你去年的数学竞赛拿了国金，那今年还参加吗？”
“参加，有奖金拿为什么不参加？”
“行。要是少了你这么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比赛不知道会多没意思。我们今年赛场上见啰，这次说不定你的校一会保不住了。
程奚笑了，笑许际澄这嘴上不服输的性子真是一点不改。
楼梯走到尽头，许际澄突然回过头看她。
时光忽的凝了一瞬，任轻风撩起她们的发丝。
女生微挑了下眉梢，玩笑说：“之前那些让你困扰的话我不会再说了。不过程同学的冷漠拒绝，还真是让我伤心呢。”
“你知不知道，被你拒绝后我伤心得十天半个月吃不下饭，人都饿瘦了八斤。”
要不是程奚前不久还见到对方大晚上的在宿舍吃夜宵，小龙虾加烤串，吃得那叫一个香，还真就信了这番鬼话。
她的目光晃过女生的脸，感觉不仅没瘦还圆润了点。
许际澄表示，“我这是化悲痛为食欲！”
—
她们到的时间早，教室里还没什么人。
程奚挑了个后排的座位坐下，给林小小占了个位子。
许际澄跟块牛皮糖似的粘了过来，在程奚旁边坐下，翘着二郎腿，双手一抱，什么也没带，就带了个手机。
来得迟的林小小见她们坐到一块，诧异了一秒。
这什么情况，怎么她一晚上有事没回宿舍，这两个人背着她偷偷还和好了？还是许际澄真死缠烂打，真追到程奚了？
不可能，不可能……林小小摇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海里。
总之这节课上的极其诡异。整个班的人，就连站在台上讲课的老教授，也忍不住偷瞄，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正常，谁让之前许际澄那家伙当众表白，阵仗大的，闹得几乎整个学院都知道了。
从那之后，但凡提起许际澄，就是“和程奚表白被拒了的那姐”。
某种意义上，也算一战成名了。
到下课，林小小的手机消息已经被各路吃瓜人士轰炸了一轮。
三个人一起回宿舍的路上，林小小实在是憋不住了，问了句：“你俩和好了？”
许际澄强先一步回答：“对，没错。”
她目光一飘，小心翼翼的抬眸，想看程奚对这句话有什么反应，却发现对方根本没听到，低着头在回别人消息。
许际澄眼眸黯淡了些，唇边扯出一丝笑。
“和好了。”唇瓣嚅动着，无声的吐出这三个字，酸涩得像吃了颗没熟透的金桔，心事落在九月的风里被带走。
许际澄回想几个月前的事情。
那天她和程奚一起去了银森科技NexForest，给学院的一个活动提交策划案，事情办完后程奚让她先回去。
她走到半路才发现自己忘拿了耳机，折返回去，却意外撞见程奚和身为隔壁璟大教授的庄仪简……在接吻。
那扇办公室的门微微敞开着，两道女人的身影隐秘的交叠着。
人前一向温雅的庄教授拉着年轻女孩纤白的手腕，将人抱到桌上，半禁锢在怀里，低头在下巴上落下一连串的吻。
程奚被迫仰着头，手臂紧绷，扣在桌沿的指节泛白，覆在眼睑上的羽睫不停颤着，美得如同振翅欲飞的晶蝶。
门内的压抑的喘息声起伏交错。
许际澄定在门外，始终没勇气推开那扇门。
她来到走廊边离电梯最近的地方靠着，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过了好几分钟终于等到程奚出来。
程奚眉眼间的情绪很淡，见到她才稍微惊讶了一下，“我说了不用等我一起回去。”
“我看见了，你和庄教授……”
走廊只剩下她们，许际澄不可置信的盯着程奚，试图抛开女孩平静到死寂的表面。
她想学校里的一些谣传。可她不愿意相信，也没法相信程奚是这样的人。
许际澄想，她了解程奚的，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隐情呢。
可程奚把她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不说话只是解开衬衫最顶端的两颗扣子，微微用力扯开领口，把暧昧的吻痕展现给她看。
“你和庄教授在交往？”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在发抖，因为她看见程奚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意味着否认。
程奚眼眸微暗，没打算骗她，直白的开口，“许际澄，就是你想的那样。”
“开什么玩笑。”
她难以相信的退了一步，跑走了。
是的，她跑走了，她自诩最了解程奚，自以为很喜欢程奚，视自己为整个专业里唯一有资格与之交锋的人。
也敌不过那一句轻飘飘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她明明是想等程奚一起走的，却还是把程奚一个人抛在那里，等到再想回首抓住对方的时候，已经没了机会。
而现在，她只是程奚的朋友。
和好了吗，根本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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