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冽承受着他的吻,微微眯起了眼睛。
北地的初冬,冷冽而阳光明媚,青穹之下的御花园,是一块圆弧形的湛蓝冰晶,里头横斜着枝黄叶落的古树,红梅还没有开。
倪云止见岑冽似是很舒服的样子,便把他抵在一棵梅树上,齿尖勾住那颗耳坠,以舌轻拢慢捻。
岑冽瞪了他一眼:“光天化日之下,你是要以下犯上吗?又想挨杖责了?”
倪云止没皮没脸:“我就是要犯这个上,您尽管打我吧,就是打死我,换这么一顿饱的也值了。”
他一双手掌死死环住了岑冽的细腰,在他耳边道:“您都饿了我好久了……”
岑冽听了很受用,他喜欢别人为他的魅力折服,不顾一切地想要亲近他。
倪云止长得艳,胆子大,在他面前一点也不拘束,又冰雪聪明,工于心计,是个可以利用的人才。偶尔一副吃味的酸模酸样,也颇为可爱,无伤大雅。
于是任由倪云止压着他,抱着他,一双手在腰间掐着扪着,捏糖人儿似的把他捏圆捏扁。
看上去,倒像他是倪云止的男、宠,予取予求地靠在树上,格外银剑地,眼睛半开半闭,吐出半截舌尖,等着主子来蹂、躏自己。
却觉着这自己是在享受对方的伺候。
暗红的舌尖滑腻腻的,像露湿桃花,大有不胜之态。
倪云止在心里暗骂:真是块适合当男表子的料!
“倪云止!”一声断喝丛不远处传来,一只有力的男性手臂猛地把身长七尺有余的倪云止生生提起来甩了出去,岑冽也从倪云止怀中滑出,无力地靠在了树干上。
韩啸一身轻盈的锁子甲,正立在几棵丁香树后,一双鹰眼放出寒光来,冷冷瞪着被自己扔到地上的倪云止。
岑冽让他这一出搞得逸兴全无,恼火地剜了他一眼:“将军没看见孤和倪爱卿忙着吗?搅合什么?”
韩啸竟然没理会他,只对倪云止怒目而视:“你要对陛下做什么?”
倪云止强忍着身上的痛,一骨碌爬起来,脸上还是笑吟吟:“哎呀,将军这是怎么啦,我们这对有情人,当然是做那快乐事呀!”
岑冽莫名地觉得自己像偷、情被丈夫抓个正着的yin娃,他奇道:“将军怎么管到我的床/第之事上了?孤记得你的职责不在宫闱,而在沙场吧?”
韩啸道:“他刚刚在欺负陛下,若叫旁人看到了可怎么得了?”
倪云止无奈心说,更过分的都做过了,怎么就成欺负了,就因为今天撞在了大将军眼里。索性装出泪眼朦胧的样子冲岑冽撒娇:“陛下,将军摔得我好痛,您快帮我看看破皮了没有~”心下叹息,好不容易吃到一口肉,还要被打断,吃都吃不安生。
岑冽整了整微乱的衣袍角,拉着倪云止起身欲走:“孤和倪爱卿还有事,将军先退下吧。”
倪云止暗笑,就知道岑冽抵抗不了他的诱惑,他已经在盘算这一场之后向他的好陛下求什么赏赐了。
然而一只手臂拦在岑冽腰间,韩啸道:“臣与陛下有要事相商。”
岑冽皱了皱眉,还是停下了。他略一思索,对倪云止道:“你先回去吧,等哪天孤有空再叫你。”
倪云止心里将扫兴的韩啸骂了百遍,也只得舔舔嘴唇上的残香告退,珊瑚耳坠的温莹触感犹在。
没吃饱。
等转过身去,他突然意识到,岑冽比他以为的,更在乎韩啸。
他的心忽然更灰了,某个封锁多年不见天日的窄门骤然洞开,经年日久的烟尘纷纷扬扬洒满了心房。
岑冽在乎他的奴隶青锁,在乎韩啸,唯独对自己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他看似是岑冽最宠爱的蓝颜知己,被召幸的次数最多,得到的赏赐也最丰厚。自从岑冽看上他之后,他便如登青云,从一个无名小吏破格再破格升为御史。
可是岑冽,其实对他并无一丝真情。
倪云止绮丽的桃花眼里,闪过一线阴云。
其实已经足够了,他利用我,我利用他,还求什么其他的呢?帝王家的真情,比流水里的落花还漂泊无定,轻薄难寻。
可他还是觉得怅惘。眼前闪过扫过岑冽那张轮廓过于深邃锐利,表情却格外迷乱的脸,他更“饿”了,对他的陛下馋涎欲滴。
*
“什么?你现在就要领兵出发?”
“是。”韩啸道,“请陛下恩准。”
岑冽深深蹙眉,面色如天**雨:“为何?不是说好了陪孤过完这个年吗?”
“西戎蠢蠢欲动,臣怕等不到那个时候了。”韩啸单膝跪下,眼睛望着地面,“臣须为陛下分忧,为燕国分忧。万万不愿因私废公。”
岑冽刚看过西北战报,确知不假,可不快的情绪还是从足尖一直升到胸口。一层更厚的冰在他那颗冷心外凝结,岑冽怒到了极致,可又不能随手给韩啸一巴掌,万般纠结,胸口的毒蛇嘶嘶吐着信子。
一股莫名的委屈正在涌上来,他已经很久没经历这般心绪了,一个地位高到不能再高的上位者,谁还敢给他委屈受?可对着他的小舅舅,他总是莫名地又成了个孩子,幼稚,不知大体。
怒急攻心,隐约的晕眩推着他的身躯,说出来的话也混乱无逻辑:“那便去吧。舅舅不愿享天伦之乐,偏要点兵沙场,就如你所愿。”说罢,转身即走。
韩啸急急伸出手去,恰巧与他的衣袖擦肩而过。
“子玉——”他唤他的子玉,岑冽头也不回。
岑冽度过层层的林木,银杏叶在他颈项上披拂而落。一把把金黄的小扇子,扇在皮肤上是一个个优柔的巴掌。直至看见那莲枯藕败的荷塘,才停下脚步。
韩啸没有跟来。
暗蓝的天幕正在落下,池塘边一对红嘴的黑天鹅,静幽幽漂着,时而把丹桂色的嘴没入水中,那段蛇似的长颈便和水面上的倒影成了一个心形。
它们间或肩颈相交,凝视着彼此,完全不在意岸上蹲踞的、他们的主人。
岑冽盯着天鹅看了很久,心里想着小舅舅。
半晌,他拈一颗石子投进水中,天鹅们受了惊,侧过软而长的颈项斜睨了他一眼,一只跟着另一只游走了。
辽阔的孤寂一口噙住了他,一片薄身无所凭依,又迫切的想抓住点什么,看着天鹅游远了,他叹气低声道:“我不适合当这个燕君。”
他早就知道。
没有韩啸的扶持,他爬不到这个位子上,偏偏韩啸心甘情愿地居于臣属之位辅佐,他又有诸多不甘心。希望韩啸属于自己,身与心,彻彻底底地属于自己,他就是这么贪心,贪得无厌地想要亲情之外的东西。
他太看重自己了,视天地万物为草芥,恨不得天下和人心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岑冽知道自己最热望还没到手的东西。
*
绒绒的冬雪吻上了大地。
韩啸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边关传来的战报时好时坏。岑冽知道西戎军强势,虽日夜悬心,也无可如何,只有一次次拨给韩啸尽可能多的粮草辎重。
韩啸不在身边,岑冽就很难想起他。也许是两人这次分离过于草率,辞别时的情绪就浅淡。比起想韩啸回来,他更想要捷报频传,于是他又觉得自己是个再合适不过的帝王之材。想忘情,便忘得轻轻松松近乎彻底。
这个年他过得还算快意,倪云止等蓝颜知己越发识情识趣。韩啸不在,堪堪锁着岑冽“后宫”规矩的那条隐形的锁链就荡然无存,每个人都更放得开了,纵着捧着岑冽从白昼闹到天明。
岑冽在年初一的正午醒来,发现自己和倪云止以及一位琴书皆绝的新宠汪湛相互枕藉,两个人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了中间,床第间一片狼藉的褶皱,是疯狂**的余波。
岑冽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他们踢下床,赶出门去。然后检查自己可有后、庭失守。还好,倪云止他们不敢,他们没有第二个脑袋。
从床上起身,梦卿就跪着送上手巾与脸盆拱他洗濯,青锁紧跟着双手奉上一盏参汤,两人显然在隔壁轮流值守了一夜。
现在青锁俨然成了他的贴身奴仆,跟着梦卿学怎么伺候他饮食起居。
岑冽接过参汤一饮而尽,他不爱喝这种东西,但是为了自己九五至尊的身子,不得不在消耗后多加进补。
参汤递到自己手里的时候还微微发烫,岑冽扫了一眼,看到青锁还举着的手,掌心一串鲜红的燎泡。
冬天岑冽喝东西只喝这种半烫不烫的。青锁初次献汤时没有经验,奉上的汤温热,他嫌不够烫,直接朝青锁身上泼了过去,青锁满头满脸**的,一双大眼睛炯炯地望着他,像个水鬼。
自此,少年每次奉上的参汤都是热里含着一点滚烫,像夕阳之前的太阳。
“把手给我。”
岑冽牵起了那双送到自己面前的手,少年的手到底比自己的小一点,棕色的两只雏鹰,落在了他粉白瓷的掌心。
少年的手掌被连日的劳作磨出了茧子,烫出的燎泡有些已经愈合,有些还是刺目的红。
“自己去拿烫伤药,你知道放在哪儿。”岑冽最近常使唤青锁拿这拿那,青锁虽然轻易不得进他的卧房,一应物品的位置已经熟知了。
天生就是做奴才的胚子。
青锁应了声是,很快便捧着个缠枝莲纹画珐琅的盒子回来了。岑冽接过盒子,挖了一勺药膏,轻轻打着圈儿涂抹在伤处。
他是惨白的一双手,手背上有淡青的血管,更显出手的瘦,连手心都是微凉的,指尖落在青锁手上,就像北地的一片雪花,凉意一闪,很快就被体温融化了。
膏体融化为细腻的油,随即再一点点被皮肤吸收。细微的凉感从火烧火燎的伤处蔓延开来,青锁静静地望着,任由岑冽摆布自己的手,耳根却渐渐红了起来。
这么一点微小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岑冽的眼睛,他觉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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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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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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