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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废帝

八月初三,太皇太后娄昭君正式下发赦令,废北齐皇帝、自己的亲孙子高殷为济南王,令其搬出皇城,另辟居所,并任命自己的六子,常山王高演为新君。

同日,二十六岁的高演取代了自己的亲侄子,在晋阳的宣德殿即皇帝位,大赦天下,并改乾明元年为皇建元年。

太皇太后娄昭君再度被册封为皇太后,李祖娥降居昭信宫,改封文宣皇后。

后又册封太傅、长广王高湛为右丞相,太尉、平阳王高淹为太傅,尚书令、彭城王为大司马。

紧接着,高演立王妃元氏为皇后,世子高百年为皇太子。

邺城,彻底变天了。

大概是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李祖娥听封的时候心里并无多大波动。

搬出风华殿的时候,她正看到太监将那一棵已经枯死半年的合欢树连根铲除。

那一株合欢树…

陪着她从高家,来到含光殿,再从含光殿移到风华殿,如今终是无法再陪她前去昭信宫了。

昭信宫地处僻静,陈设简单清冷,不复昔日繁华。

她站在窗前,只见秋风轻轻卷起庭前纷飞枯黄的落叶,一角飞檐映着远处那灰蒙蒙一片的惨淡天际,愈发透出几分压抑沉寂来。

“娘娘。”

绿鬟轻声道:“济南王殿下…前来辞行。”

辞行…

这两个字让李祖娥心里一痛。

她的殷儿,这么多年,都是在她身边,她亲眼看着长大的。

他们几乎从来没有分开过。

可如今…

她的殷儿就要搬出皇城,去一个全然陌生的、一言一行都受监视的囚笼。

从此,他要远离皇宫…

远离她这个母亲,远离妃嫔,远离他所有的亲人。

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他…能吃得好,睡得好吗?

李祖娥想到此便心痛不已。

她拼命抑住眼里涌起的泪,转过身便看到儿子缓步走入殿内。

高殷此时身着素净的亲王常服,未带冠冕,少了往日称帝时那股庄严肃然的气势,眉眼间隐隐流露出那股属于十六岁少年的青涩和稚气。

李祖娥瞧着他短短时日,似乎又清减消瘦了许多,神色也变得愈发沉静哀愁起来,眼里不知不觉便盈满水光。

两人相视一望,高殷眼圈瞬间就红了,而李祖娥更是未语泪先流,哽咽唤道:“殷儿…”

她颤着唇,想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高殷快步上前,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抱住她的双腿已然泣不成声。

“家家!儿臣…儿臣…”

李祖娥瞬间只觉心如刀绞,弯腰紧紧抱住儿子,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滚落,滴在高殷的发间。

“…别哭。”

“殷儿…”

她试图扶他起来,高殷却不愿起身,只仰起头眼圈通红地看着她,泪水不断往下流。

“家家,是儿臣…懦弱无能,未能守住…父皇的基业,也保不住您的尊位。如今,还要连累您…栖身于此…儿臣…”

他俯下身,又重重磕头:“儿臣罪该万死!”

“不…殷儿,这不是你的错。”

李祖娥微微俯身,替他擦拭着脸上的眼泪,自己的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儿子清瘦的脸、一点点触碰着他的眉眼,似乎要把高殷的模样深深地刻进自己的心里。

他们母子都很清楚。

如今这一别,将来不知道…

何时还能再见。

“殷儿。”

她拼命忍着眼泪,将高殷扶起来,拉着他的手走到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几个箱笼前。

“殷儿,这是母后给你准备的…”

“到了新地方,不比宫里,万事都要自己多留心…”

“天气渐渐凉了,这是母后给你做的披风,用的都是最软的羊毛…晚上看书的时候,你要记得…披上,千万别…别着了寒气…”

“你从小睡觉…就不踏实,容易惊悸…”

李祖娥放下那厚厚的披风,又拿起一个香囊,一边颤着手系在他的腰间。

“这是母后给你绣的香囊…里面配的安神香…还放了…放了母后给你求的…平安签,你平日里戴着…睡觉的时候就放在枕边,这样也能睡的安稳些…”

高殷的目光扫过李祖娥替他准备的东西,眼泪不停往下砸。

“还有,还有这个…这是你最爱吃的乳酪。”

李祖娥擦了擦眼泪,试图露出一个笑,可眼泪却怎么止不住。

“母后今早刚做的,用冰镇着呢…你…你带过去…以后…以后想吃了,就…”

说到这里,她哽咽的已经说不下去。

她知道,此去一别,儿子今后再想吃到自己亲手做的东西…

怕是难了。

“还有那些…那些药材…治疗风寒腹泻…都标好了…这些金银珠宝…你身边…不能没人侍候…打点下人要用…还有这些…这些书…你素来喜静…也可以带上解解闷…”

李祖娥眼泪不停往下砸,一边哽咽着断断续续的、事无巨细的交付,叮嘱,像是要把未来几十年无法再付出的关怀和这辈子的牵挂,在这一刻都全部倾注。

说到后面,她再也忍不住崩溃的情绪。

李祖娥放下东西就背过身去,哭声从她的指缝中闷闷传出。

高殷重新跪倒在她脚下,放声痛哭:“母后!”

李祖娥也跪倒在地,将他的头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泪水汹涌往下落,如雨般砸在高殷的发间,脸颊上。

“殷儿…”

“我的殷儿…我的殷儿出了这个宫门,以后…以后就真的…只有你一个人了…母后…母后再也…护不住你了…”

“答应母后…你要…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要平平安安的!”

李祖娥泣不成声。

“你要记得…记得你是…是高洋的儿子,凡事要忍耐,勿争勿抢…平平安安地…活下去…只要活着…”

高殷趴在母亲的怀里,也是泪流满面。

“儿臣…儿臣不孝!儿臣无用!儿臣让母后受辱,让母后…让母后担忧了!儿臣…儿臣舍不得母后啊!儿臣舍不得,儿臣舍不得啊!”

母子两人于殿内紧紧相拥痛哭,一旁的绿鬟也不停拭泪。

直到内侍轻声提醒:“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

哭声方才渐渐止息,只剩下一阵压抑的抽噎。

李祖娥颤着手,最后一次为高殷整理好衣冠,又替他拭去脸上的眼泪,最后一次抚过儿子的脸颊,她努力想要扯出安慰的笑容。

“殷儿。”

她抑住声音里的颤抖和再度涌上来的泪意,轻声道:“……去吧。”

高殷再次俯跪拜倒,重重磕了三个头,忍住喉间的哽咽。

“家家…也要好生…保重。”

他猛地站起身来,不敢再看母亲一眼,径直转身踉跄地快步向外走去。

高殷走出昭信殿时,出宫的马车已经侯在那里。

此时天边的晚霞如血一般,绚烂地洒下来,染红了邺城皇城那巍峨的宫墙,和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青石官道。

马车旁,郑梅儿、李难胜正站在那儿。

高殷的目光从李难胜的脸上扫过,落到了郑梅儿身上。

高殷缓缓走过去,郑梅儿看着他,眼底亦含着泪。

“殿下…”

短短两个字,却裹着无数情绪。

在这一刹那,雪中初见、灯下重逢、书房再遇,他和郑梅儿之间所有美好浪漫的、缠绵悱恻的画面都扑面而来。

他们曾也在彼此情浓之时,许过一辈子都不离不弃的诺言。

然而…

如今却会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谁会料到…

他们的一辈子,竟会是如此短暂呢。

早知如此,他宁愿这辈子…

没有遇见过她。

高殷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拭去郑梅儿脸颊上的泪,又满是歉疚、心疼地看了李难胜一眼。

“是我没用…”

他声音微颤。

“连累你们…”

“也误了你们一辈子。”

郑梅儿抽泣着摇头,高殷压下眼底汹涌的泪意,没有再说话,转身欲上马车。

远处,高绍德和高宝德两兄妹也急匆匆往这边跑了过来。

“阿兄!阿兄!等等!”

他们身后还跟着段蕙和高延宗,以及紧紧跟来的宫女嬷嬷们。

高宝德此时也顾不上任何公主的礼仪,发髻松散,一看到兄长,径直扑进高殷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哭得撕心裂肺。

“阿兄!你别走!你为什么不能住在这里了?呜呜呜…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还要带宝德去城外看萤火虫!你骗人!哇——”

她的双手死死攥着高殷的衣襟,似乎这样就可以把兄长留下来。

高殷被妹妹撞得身子微微一晃,高宝德的话不禁让他想起了曾经的承诺,心里愈发酸楚。

自己成了废帝,今后弟弟妹妹们在这宫里的位置怕也是一落千丈…

那些…宫人们、皇子亲王…

素来也爱踩高捧低…

他们…今后又会受多少委屈?

高殷心里难过又担忧,却依然强忍眼泪,他轻轻拍着高宝德的背,像幼时无数次哄过她的那样,放柔了声音。

“宝德不哭,不哭啦。”

他蹲下身来,替高宝德擦着眼泪。

“阿兄没有骗你。”

他试图露出一个笑容:“阿兄只是…只是暂时不能住在宫里了。以后…以后如果还有机会…阿兄再带你去…或者…让绍德带你去,好不好?”

高绍德站在一边,虽没有高宝德这般失态,却也是眼眶通红,他握着双拳,努力保持着镇定,声音也有些哽咽。

“阿兄…你要保重。”

段蕙也是看着高殷长大的,见此也是红了眼圈,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高殷对段蕙行了一礼:“太妃娘娘…”

“…济南王。”段蕙声音哽咽。

“山高水远,要务必…珍重玉体。”

高殷知道段蕙和李祖娥不同。

段蕙虽然曾经只是父皇的昭仪。

可是她是段家的女儿,背后站着的是整个段家。

他如今虽失了势,可段家并没有垮。

李祖娥却不同。

她最大的靠山就是自己。

如今自己这个靠山倒了,母亲在宫里未来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难熬。

“劳烦太妃挂心。”

高殷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望向段蕙,神色亦带上些许恳切。

“还望太妃娘娘珍重…今后望您能多加照拂我的母后…和绍德、宝德他们…他们尚且年幼…”

段蕙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

“你且放心。”

高延宗也默默走了过来,对高殷郑重行了一礼。

他的眼神满是复杂,有同情,有关切,也有作为宗室子弟的无奈。

“济南王…一路保重。”他顿了顿:“凡事…多加小心。”

高殷对高延宗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怀里的弟弟妹妹,努力挤出笑容,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好了,都别哭了。”

“阿兄只是换了个新地方住,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他看着高绍德,又拿出兄长的风度。

“绍德,你是哥哥,也是男子汉,你要照顾好妹妹,要听母后的话,也要听…听新陛下和皇祖母的话。”

高殷一边说,一边轻轻擦去高绍德滚落到脸颊上的泪,柔声叮嘱。

“凡事…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冲动莽撞,要多思后果,知道吗?”

高绍德无声的抽噎着,点点头,高殷又摸了摸高宝德的脸颊:“宝德,你要乖乖的。”

“阿兄…”

“会一直…一直想你们的。”

高殷又一一摸了摸弟弟妹妹的头,然后掰开高宝德那紧抓不放的小手,再深深回头看了所有人一眼。

他眼底含着泪,却不再犹豫,转身快步走向马车,生怕慢一步自己就会控制不住情绪,在他们面前失声痛哭。

高殷迅速钻入车厢,对车夫哑声吩咐。

“走吧。”

车夫一勒缰绳,马车的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重的声响。

他靠在车厢壁上,紧闭双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已是泪流满面。

母亲、弟弟妹妹、郑梅儿她们的脸在他的脑海里一一浮现,他此刻只觉得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无比熟悉的呼喊声从车后面传来。

“殷儿——!”

高殷心里一颤。

他猛地睁开眼,一把掀开车帘,泪眼朦胧间只看到了母亲远远追来的身影。

“我的殷儿!!”

只见暮色四合、霞光惨淡的官道上,李祖娥正追在马车后面。她跑得踉踉跄跄,满脸是泪,繁复的宫装裙摆拖曳在地,看上去狼狈又绝望。

她声音里带着哭腔,全然没有了昔日的雍容华贵和威仪端庄,是这辈子都从未有过的失态。

“殷儿!!等等!等等母后!!”

“让母后再看看你!再看看你啊!”

李祖娥跑得太急,又只顾得盯着高殷的马车,脚下一绊,便重重摔在地上。

绿鬟和高绍德他们立刻冲上来去扶她,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般,只挣扎着抬起头,望着马车远去的地方。

“殷儿——!!!”

听到母亲那声令人心碎的呼喊,看到她跌倒在地,高殷也心痛不已,让车夫立刻停车。

然而车夫非但没停,反而一扬马鞭,让马车跑得更快更急。

高殷只能把半个身子探出车窗外面,不停地擦着眼泪想看的更清楚一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狼狈的趴在地上,朝他的方向伸出手,哭得撕心裂肺。

“殷儿!!!再让母后—”

“再让母后看你一眼啊殷儿!!”

漫天的霞光倾泻而下,衬得皇城愈发巍峨庄重,却又是那般的残酷。

皇城之下的人渺小的就像是蝼蚁一般。

高殷的马车越行越快,母亲的身影在她的泪眼里也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凝成视野里一个颤抖模糊的黑点,然后彻底消失在了宫门阴影与漫天霞光交织的尽头。

而那些支离破碎的哭声,也一点点被秋风吹散在了这场夕阳里。

他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诀。

从今以后,他是被幽禁的废帝,她是深宫里的先帝遗孀。

这高高的宫墙,不再是他的家。

而是彻底隔绝他们母子亲情、令他们此生都无法再逾越的天堑。

高殷刚离宫不久,李祖娥便病了,就像是支撑着她的精气神也突然有些散了,这一病便是连日高热,烧得昏昏沉沉。

绿鬟急坏了。

虽说高湛此前早就把李祖娥身边的人换成了自己的心腹,但是如今新君即位后,为了监视和防范,李祖娥身边的人又被清洗了一批,如今贴身侍候的女官就只剩下绿鬟和春雪两人。

新君虽未让人苛待她们,克减用度,然而李祖娥如今身为废帝之母,身份微妙,后宫已人人尽知,待遇自然也是今时不同往日。

加上些许人得到私下授意,暗中刁难设障也是常有的事。

绿鬟见李祖娥烧得厉害,让人去请太医却左等右等也不见人来,只好自己亲自带着春雪前去。

绿鬟和春雪二人赶到太医署,却被告知当值的太医都被唤去新皇后元氏宫里请平安脉了。

她们又急忙转向元皇后寝宫的方向,想在半路或宫外等候通传。

可是她们刚接近皇后宫苑外面,就被一群女官拦了下来。

绿鬟认得为首的嬷嬷是元皇后身边的人,姓钱,惯会看菜下碟。

只见那嬷嬷神色倨傲,斜着眼打量了一下绿鬟和春雪。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昭信宫里的绿鬟吗?”

她双手环抱:“怎么,不在你们宫里侍候着,跑到我们皇后娘娘的宫苑附近探头探脑的,想干什么呀?”

“嬷嬷安好。”

绿鬟微微福了一礼,语气和神色也都带着恭敬。

“奴婢并非有意打扰,实在是我家娘娘突发高热,病得厉害,因此特来求请太医的。听闻太医们在皇后娘娘宫里,可否请嬷嬷行个方便,代为通传一声?或者…告知奴婢该去何处等候?”

钱嬷嬷嗤笑一声,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嫌恶,还用手帕掩了掩鼻子,似乎昭信宫里的人都带着一股晦气。

“哦?你是说昭信宫那位啊?不过就是年纪大了,感了风寒,等等又怎么了?”

她此话一出,身后那群女官都哄然笑起来,钱嬷嬷讥讽道:“我们皇后娘娘的凤体安康才是头等大事!难不成,她如今比我们皇后娘娘的凤体还要金贵不成?”

春雪年纪小,忍不住出言道:“可是我们娘娘烧得很厉害!”

钱嬷嬷顿时柳眉倒竖,上前一步就狠狠扇了春雪一耳光。

“没规矩的小贱蹄子!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你们昭信宫的人,果然都是些不懂尊贵上下的东西!”

春雪被她猝不及防打得后退一步,脸颊瞬间就红肿起来。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上前就要理论,却被绿鬟拉住了。

绿鬟将春雪护在身后,她内心也气愤不已,却不得不忍下。

她们如今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若是撕破了脸皮,得罪了元皇后宫里的人,恐怕日后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

何况,李祖娥还病着呢。

她压着怒气,反而陪着笑。

“嬷嬷教训的是。是春雪不懂事,但娘娘的病是在耽搁不起,求您…”

钱嬷嬷见此愈发趾高气昂,露出得意的笑容。

“求人?那求我就得有个求人的态度。跪下来磕个头,或许哄得我心情好了,晚些时候帮你们问问?”

绿鬟看着嬷嬷和那些女官们的嘴脸,内心也满是愤怒,可是为了李祖娥,她的尊严又算得了什么?

她忍着屈辱,垂下眼眸,膝盖微屈,就要跪下去,却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何事喧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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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废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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