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北齐风华 > 第79章 羞辱

第79章 羞辱

高宝德再度偷偷溜去妙胜寺时,李难胜正蜷缩在榻上病着,高热烧得她整个人昏昏沉沉,浑身无力。

邺城入了冬便很冷,漫天的寒气裹着薄薄的冰雪覆盖着天地,将寺庙染成了一片皎洁的白,远远只可窥见一角飞檐在雪海里若隐若现。

妙胜寺不比宫里,条件清苦。

再加上被送入这佛寺中的并非寻常人,多为带罪之身,或是前朝失势嫔妃,或是被朝政局势连累的高门贵女。

而李难胜作为废帝高殷曾经的正妃,加上年纪尚幼,李家如今又不得势,因而在寺庙里的处境便更加微妙艰难。

听说李难胜生病了,高宝德也坐不住了,偷偷带了些药便溜了出去。

高宝德进了妙胜寺,直奔李难胜所在的偏房。

路上可以看见一些裹着僧服的姑子们正在院子里扫雪,见她头戴毡帽,身边只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官忍不住纷纷侧目,虽未拦她,却都暗中微妙的交换眼神。

只见高宝德里面穿着一件素净宫装,花样纹路皆可瞧见绣工的精巧,外面裹着火红色的狐裘,毛色极佳,走动时仿佛流动着流光溢彩的光,衬得本有些暗沉的天色都亮了三四分,也衬得她身姿曼妙,愈发动人。

而她戴的帷帽上缀着珍珠链,既显雅致精巧,又流露出生机活力,显得周身仿佛一团火焰般燃烧在这清冷到有些萧索的庙里,周身瞧不出半分失势的模样。

那些庙里的姑子们打量着她,有好奇,有艳羡,有疑惑…

高宝德视而不见,这些眼神,自她阿兄被废之后,她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自李难胜入了妙胜寺来,高宝德也都偷溜出来两三回来见她。

那些姑子们可能并不知道的是,高宝德前来妙胜寺时所穿戴的服装首饰都是她如今能拿得出手最好的装扮。

换了从前高洋还在世时,这些不过是最普通的,只是她如今确实也是今时不同往日。

高宝德这般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一来是为了故意让庙里那些姑子们不能小瞧自己,让她们知道虽然自己的父皇去世了,阿兄失了势,但她高宝德还是尊贵的中山郡长公主,叫那些人不敢太过苛待李难胜,也是为了让李难胜瞧见知道她在宫里过得尚好,不让她担心。

而寺里的那些姑子们也都知道她的身份,虽说她已失势,但毕竟是先帝名正言顺的嫡公主,文宣皇后尚且也在世,如今瞧起来又不像是失了势的落魄模样,因此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对她有什么不敬。

加上高宝德每次来,还会给寺庙里捐上一笔香火钱,所以那些人对她的到来和举动,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高宝德带着贴身侍女莲儿匆匆转过回廊,推开偏房的门,一眼便瞧见李难胜正独自躺在榻上,紧闭双眼,唇色苍白,脸颊上还带着潮红。

房间里陈列简单,可以称得上寒酸,没有侍候的人,甚至连一盆炭火都没有,檀香交织着雪气,弥漫了整个房间。

“难胜!”

高宝德三两步扑过去,晃了晃李难胜的身体叫着她的名字,一边咬牙骂道:“这些仗势欺人的狗奴才!”

李难胜似乎也听到了她的声音,眉尖蹙了蹙,干裂的唇呢喃着一个模糊的字眼。

“水…”

莲儿人也伶俐,见此立刻转身去拿桌上摆着的茶壶,正欲倒茶,却发现茶水都没有。

“公主…这…”

高宝德道:“你去找那些老婆子要去!”

莲儿这才匆匆出了门,好一会儿才端来一壶冷茶,高宝德也顾不得生气发火,又让莲儿去找人拿药煎药,自己则扶着李难胜起来喂她喝水,又笨拙的拧干湿帕子覆着她的额头。

高宝德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也没有侍候过人,她隐隐记得自己小时候生病的时候,母后就是这样亲自照顾过自己,如今她笨拙地学着怎么照顾自己最好的朋友。

只听见李难胜唇轻轻动了动,高宝德微微俯耳去听,才听见那模模糊糊的呢喃声。

“母…母亲…”

高宝德心里有些泛着酸,因为李难胜也定是思念她的母亲了。

房间里面太冷,高宝德虽然裹着貂裘,都忍不住被冻得直呵手,却依然给李难胜掖了掖被角。

只是她又听见李难胜喊冷。

高宝德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其他被子,她冥思苦想了一下,突然想到昔日自己发烧时,母亲似乎是把自己搂在怀里,她便不冷了。

她便解下狐裘,缩进被子里,用自己的身子把李难胜紧紧抱住了,又把狐裘披在那床薄被上面,好歹才多了几分暖意。

外面寒风凛冽,两人便紧紧依偎在那寒酸的床榻上。

李难胜穿着单薄的僧服,瘦到几乎只剩一把骨头,高宝德摸去都能感受到她后背瘦到有些凸出的脊梁骨。

她心疼地低语了一句:“…竟瘦成这样了。”

李难胜浑身发着烫,似乎感受到暖意,下意识往高宝德的怀里蹭了蹭,却轻轻迷糊地呢喃了一句:“太子哥哥…”

她在唤阿兄。

高宝德咬了咬唇,她知道李难胜也想自己阿兄了…

她也想阿兄。

也不知道阿兄怎样了?会不会也想自己…

她想起去年高殷离宫的时候,还笑着哄自己说,会一直想她的。

嗯…阿兄素来都是说话算数…

高宝德心情有些复杂,却在这时像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李难胜的背,在她耳边轻轻开口。

“难胜,等你醒来,我们就去找阿兄…”

高宝德看着李难胜烧得有些通红的小脸,轻声着:“难胜…你可要快点好起来…我还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蜜饯果子呢…”

可是回应她的却只是寂静,高宝德似乎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叹息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继续道:“宫里那些人…现在见到我都躲着走,好像我身上有什么晦气似的…”

“二哥最近也不知道忙什么…我都好久没见到他了。”

高宝德声音有些委屈:“难胜,他肯定也是嫌我烦了…不想理我…”

“前段时间我还去偷偷瞧了梅儿姐姐…她也病了,一直咳嗽,天那么冷,那些人还让她洗衣服,手上冻得都是疮…那些人都欺负她…”

她声音小小的嘟囔,像是絮絮叨叨的自语,又像是情绪上的宣泄,语气里满是委屈、不平、隐隐的落寞伤感。

平时和李难胜见面时,她并不会说这些不好的,怕惹得李难胜更加伤怀。

可这一刻高宝德心里那些压着的汹涌不安的情绪突然汹涌而出,她似乎想用这些话驱散身边的冷清和心里的不安。

“高延宗…高延宗也被指婚了…听说明年开了春,他就要去封地…”

“难胜…”

“大家…好像都要散了。”

高宝德尚不知道高殷已经死在晋阳的消息,只当他还住在邺城别宫,沉默了一会又轻声喃喃道:“但是…阿兄还在。”

她的语气里仍然有着隐隐的希翼,带着自欺欺人的安慰。

“难胜,等过完年,阿兄就满十八了,到时候…”

“到时候…就让他带我们去看城外的萤火虫。”

“阿兄答应了我的。”

可是回应高宝德的依然只有寂静,只能听见窗外凛冽的寒风呼啸的从北齐掠过,裹着碎雪沫子砸在窗棂上。

也许是这份死一般的寂静让人觉得恐惧。

高宝德突然将头埋到了李难胜怀里,她的声音里带上些许哽咽哭腔,闷闷传来。

“难胜…你别有事…别离开我了。”

她呜咽起来,小小的抽泣声混在风雪里,不知过了多久,高宝德才感觉到有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她眼泪汪汪地仰起头,就看见李难胜已经睁开了眼睛:“宝德…”

她的声音沙哑,声线仍带稚嫩,清丽的面容却满是心疼,费力地抬了抬手擦去高宝德脸颊上的眼泪。

“……哭什么?”

高宝德紧紧抱着她尚在发热的身体,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以为…我以为你要…”

李难胜虽然和她同龄,但是此时脸上却呈现出和同龄人不同的成熟,她艰难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丝安抚的笑意,拍了拍高宝德的背。

“傻宝德,不过就是发烧罢了…我这不是醒了吗?”

高宝德抽泣难止,直到莲儿端着药膳和粥回来,高宝德也未顾公主身份亲自喂她喝下,方才安心。

李难胜高热稍退,整个人倚在榻上,虽然虚弱的不行,还一直咳嗽,却有了清醒神志,气色也好了一些,高宝德方才放心了些。

只是李难胜本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此时已经有了清瘦的轮廓,整个人愈发显得纤细如蝶,瘦得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了般。

高宝德还让莲儿要来了炭火,房间里瞬间就暖了许多。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那件取下来的狐裘上,突然才想起来先前李祖娥给李难胜和自己一人做了一件,她这次也让莲儿一起带了过来,便连忙让莲儿把那件蓝色的暖裘取出来。

“这是母后先前给你做的,母后说入了冬,天气冷,庙里苦寒,特意托我送给你。”

暖裘用得都是上好的料子,李难胜的手轻轻抚在那柔软的皮毛上,眼圈忍不住也红了:“姑母…姑母她…可好?”

“母后…她…”

高宝德轻叹一口气。

“听绿鬟说,母后身体不适,她固执地不肯见我,说是怕过了病气给我,所以我最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但是绿鬟说她并没有大碍,我想着,等过两日就再去宫里给她请安。”

李难胜闻言神色又是忧心又是紧张,然后突然也想到了什么一样,费力起身,从一旁摸出个小布包,递到高宝德手里。

“宝德,这是我每日在佛前为…为姑母祈福时,手抄的经卷。还有这两包香料,点在殿里能安神静心。姑母她…想必也难以安寝,或许能有些用处。我如今…难以侍奉姑母身前,还望姑母…也能保重玉体。”

高宝德点点头:“嗯…你放心好了。你也要好好养病,宫里有我呢。”

两人又说了好些体己话,天色渐暗时,高宝德不得不回宫了,恋恋不舍地坐在那里,又拉着李难胜的手叮嘱。

“我又给了那些姑子们一些好处,若她们再敢这般待你…我定不会轻饶她们!”

“你要好好养着…我过些天再来看你!还给你带你最爱的点心!”

李难胜眉眼间难掩忧色:“你还是…”

她也知道高宝德每次前来其实都是冒了不少风险的,毕竟她如今身份特殊,又处处受到宫里监视。

李难胜只怕到时候连累了高宝德。

高宝德知她所想,连忙打断她的话说:“你别担心我!横竖宫里现在…呃…”她本来想说那些人都不理自己,但是又不想透露自己处境,便道:“他们也不敢管自己。”

“而且我在宫里待着也无聊,二哥整日不见踪迹,宫里那些人也都…也都好没意思!还不如来这里听你念经有趣!”

李难胜微微一笑,脸颊上露出小小的梨涡,声音柔柔地又道:“那你也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她岂会不知高宝德的处境,就算是没有听见风声,也猜到了七八分。只是高宝德强撑着,她也不忍戳穿这个小公主惟有的自尊,她不知道高宝德听没听到高殷的死讯,又或者她知道了…却也不忍心告诉自己。

然而李难胜却已得知这消息,见高宝德没提,也并未敢提及。

只是她瞧着高宝德的脸,便又想到了高殷,怕瞬间失态,便垂下眼眸,忍住喉咙里的哽咽。

“快些回去吧…”

高宝德确实不知高殷的死讯,只当李难胜舍不得自己,便又抱了抱李难胜,让自己声音也轻快些。

“嗯!放心啦!我走了!过两日再来看你!”

她戴上帷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而李难胜倚在门口,眼圈微红地看着高宝德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终于捂住嘴哭了出来。

高宝德和莲儿刚出寺庙,便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棵古柏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日色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莫名呈现出一丝孤寂,高宝德眼神一亮,刚刚因为李难胜生病的担忧和不舍烦闷瞬间也被驱散大半,又惊又喜。

“二哥!”

她跑了过去,高绍德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来,脸上紧绷的神色放松了些许,但还是流露着一丝丝担忧和复杂的情绪。

他快步走近两步,语气里不禁流露出责备和紧张:“慢些跑,小心摔了。”

高宝德则是盯着他的脸看:“二哥,你瘦了!”

高绍德不自然地收回视线,高宝德又问:“二哥,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啊?我去找你,他们总说你不在!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呀?也是来看难胜吗?”

高绍德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不自然。

“宫里闷,出来走走。听嬷嬷说你来了这里,便等等看。”

他并未完全说实话,其实是担心,高殷死了,宝德不能再出什么事。

高绍德微微侧头避开高宝德的视线,没有细细回答,只是轻声问:“难胜还好吗?”

“她不好。”高宝德摇摇头道:“那些人都欺负她。”

高绍德更加沉默了,换作从前,他定会嚷嚷说把那些欺负他们的人都揍死,可如今…

欺负他们的人太多了。

光凭拳头,怎么能揍的过来呢?

高殷的死讯令他痛彻心扉,然而他除了痛,却什么都做不了。

倘若阿爷还在,那些人怎敢欺凌他们?

高宝德见高绍德也不说话,道:“二哥?”

高绍德没有回应高宝德的话,只是道:“嗯…以后别乱跑了…宫里如今人多眼杂的。”

他转过身:“走吧,我们回去吧。”

高宝德也没多想,能看见高绍德她已经很开心了。

兄妹两人一起上了回宫的马车,然而车马辘辘地刚刚驶出寺门不到百步,便与一支浩荡奢华、护卫森严的车队迎面相遇。

青石车道狭窄,本来仅容一车通过,加上那车队庞大,瞬间就拦住了高宝德那辆马车的路。

高宝德的车夫试图让对方避让,但对方却倨傲地勒马不前。

莲儿率先探出头去,本想出声呵斥对方让开,但是她一眼便望见前方车队上插着高高的旌旗,上面赫然写着“斛律”二字,正随风赫然招展。

在北齐,还没人不认识这个姓氏。

斛律家的斛律光,善于骑射,武艺出众,十七岁时随父亲斛律金出征时,于马上射中宇文泰身边的丞相长史并将其活捉,立下大功被高欢赏识,被升为都督。

后跟随世子高澄,担任亲信都督,不久就被升为征虏将军,累加卫将军。

当初斛律光陪同高澄狩猎,一箭射中大雕,因而又有“落雕都督”之称。

北齐建立后,斛律光随高洋多次出征,大胜而归,功勋卓著,地位显赫。

高殷在位时,又晋爵斛律光为巨鹿郡公,高演即位时,又为太子高百年纳其长女斛律靖瑶为太子妃,而他的长子斛律武都亦娶了义宁郡长公主,被拜为驸马都尉。

如今斛律家可以说是荣宠满门。

莲儿连忙缩回身来,小声对高绍德和高宝德道:“公主,王爷,是斛律家的人。”

高绍德微微皱眉,高宝德下意识依赖的望了兄长一眼,两人都还未说话,便听见马车外传来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嚣张跋扈。

“前方是谁家的车驾?!没看到我斛律家的仪仗吗?还不速速让开?!”

高宝德此次本来是私自出宫见李难胜,不想惹人注目,因此只带了莲儿和车夫和侍从四五人,所坐的车马也都是最朴素的。

高绍德是孤身骑马而来,只带了一名心腹侍从。

兄妹俩自然知道斛律家是谁,然而他们是高洋的嫡出子女,正儿八经的嫡公主和太原王,虽说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但毕竟为君,他斛律家是臣,岂愿相让,见自己马车被逼停,对方态度又如此嚣张,高宝德如今又有兄长撑腰,顿时生了怒气,示意莲儿开口言明身份。

莲儿高声道:“车内乃是中山郡长公主和太原王殿下!尔等速速避让!”

对方车队中静默了一瞬,随即爆发出一阵并不怎么掩饰的、带着轻蔑意味的笑声。

尤其是那个为首的少年声音,笑得最是张扬。

那少年坐在马上,看起来比两兄妹大不了多少,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龙章凤姿,高大威武,眉眼处却满是桀骜难驯的傲气。

他驱马向前几步,望向马车,语气懒洋洋的,却又带着十足的倨傲。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两位殿下。失敬失敬。”

他嘴上说着失敬,语气里却毫无敬意可言,反而带着明显的轻视。

“不过殿下们,这车道狭窄,我斛律家女眷车驾笨重,调头不便。殿下您这轻车简从,让起来想必容易得多。更何况…”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两位殿下如今深居简出,想必也不愿在此与我等纠缠,引得众人围观吧?不若行个方便,如何?”

这时,中间那辆最华贵的马车车帘被一只保养得宜的手掀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露出半张脸,淡淡瞥了一眼高宝德的车驾,又望向马背上的少年。

“世雄,不得无礼。”

斛律夫人语气平和:“既是长公主殿下和太原王殿下,礼不可废。”

她嘴上虽然训斥着自己儿子,却并没有命令自家车队让路,反而对着高宝德的方向微微颌首,算是见礼。

“两位殿下见谅,小儿无状。只是我等奉皇后娘娘之命,急于入寺祈福。时辰耽搁不得。殿下仁慈,可否容我等先行一步?”

斛律夫人话语虽柔,却把高宝德和高绍德架在那里进退两难。若是不退,斛律夫人打着的是奉皇后娘娘的命令,何况特意说她仁慈,若她不让,岂不是显得太过小气?可是若是退了,公主、王爷岂有给臣子让路之礼?

高宝德有点生气了,刚想再次开口,便听到一个清脆稚嫩却娇蛮的声音。

“母亲,何必和他们说那么多?不过是个失了势的公主王爷罢了。太子妃姐姐常说,在宫里见了,避着些就是了,免得沾了晦气。我们快些走吧~别误了给皇后娘娘和姐姐祈福的时辰。”

只见斛律夫人身边正紧紧依偎着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少女,眉眼虽显稚嫩,却娇贵明艳,已可见倾国之色。

说话的正是斛律光的女儿,斛律明棠。

身为嫡女,她的性格肆意率直,此时正紧紧依偎在母亲怀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透着两三分狡黠慵懒。

斛律家虽然常驻晋阳,然而府里女眷偶尔也会带着儿女来邺城小住,和高宝德、高绍德这些公主王爷也都会在宫宴等活动上有过照面,但是双方也算不得太熟,斛律家一向谨慎的和宫里保持着距离,但是其儿女性情也免不得跋扈。

高宝德的心被斛律明棠的话语狠狠刺痛了,她攥紧手指,气得脸颊通红,正要发作,却被高绍德按住了手:“宝德。”

高绍德脸色阴沉的厉害,另一只手在袖中紧握成拳,骨节发白。

然而他知道斛律家如今的权势,也隐隐听到了晋阳那边的风声。

高演虽然病重,但斛律家未必就会倒台,何况宫里人都在私下议论九叔即将上位,这时候他们作为高洋的子女,身份处境都极为微妙,能忍则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来也才可能为阿兄报仇。

想到高湛,高绍德眼里更是流露出了一股阴鸷,他垂着眸,刚想开口,便突然听见后面一辆稍次的马车传来低低的、模糊的少女交谈声,顺着冷风隐隐约约飘来。

“…诶,他们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济南王的弟弟妹妹啊?”

“好像是的…好可怜哦,听说他们阿兄前段时间不是在晋阳死了吗?”

“嘘!三小姐!别乱说!那事不许提!…”

死了?谁死了?

高绍德瞬间就听出来她们在议论的人是高殷,身子一僵,脸色煞白,下意识想去捂住妹妹耳朵,却已是迟了。

而高宝德虽然听得模糊,却也仍然捕捉到了济南王和死这几个字眼。

她瞪大眼睛,望向高绍德:“二哥!她们在说什么?阿兄死了?是阿兄?!”

高绍德看着妹妹的样子,心里痛得厉害,死死咬着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宝德看着高绍德这副模样,心也沉沉地往下坠,但是她依然不敢相信,不等高绍德回答,她便猛地转过身去掀开车帘,不顾公主仪态死死望向那驾马车,声音尖厉地质问。

“你们刚才说什么?!谁死了?!你们说清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9章 羞辱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宁得岁岁吵

不小心与嫡姐换亲后

狩心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