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北齐风华 > 第85章 春柳

第85章 春柳

两边达成一致之后,第一局射柳,晋阳子弟们这边自然是赢得毫无悬念。

斛律世雄轻轻松松射落三枚铜钱,而邺城这边,除了高绍德,其他人连边都没挨上。

高绍廉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在一旁直跺脚,若不是高绍德拦着,又想冲上去拼命了。

而斛律世雄抬着下巴,一脸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弓,只看着高宝德笑。

“公主殿下,承让了。”

“看来臣这莽夫之技,还是挺有用的,不是吗?”

高宝德冷哼一声,气得扭过脸去不理他。

“哼!少得意!接下来谁输还未必呢!”

第二局比“投壶”时,他们将场地转移到了廊下,也吸引了大批同龄宗室子弟的围观,愈发热闹了。

按照规则,每人五箭,掷入壶内数量最多者即胜。

这也是皇子公主们在邺城里常玩的雅戏,高宝德先前尤其爱和兄长比试,因此对她来说轻轻松松,全部入壶。

高绍德和高绍义也都表现稳定,几乎全中。

而斛律世雄刚开始对此不屑一顾,觉得这有什么,不就和射箭一样的道理,瞄准就行了嘛。

但是当他丢出去的时候却发现不一样了,那箭不是擦着边,就是飞了过去,最后五箭堪堪才有两支入壶。

他脸色瞬间黑了。

高宝德见此脸上不禁也流露出一丝笑意,带着一股子骄气,学着斛律世雄刚刚的语气开口。

“斛律三郎,承让了?看来这优雅之戏,也不是那么容易呢。”

斛律世雄十分嘴硬地哼了一声。

“平局而已!公主也别得意太早!”

段德衡把皮囊又摇晃了两下,方才拿到双方中间。

斛律世雄深吸一口气,伸手进去,一边暗自祈祷着可千万别是赋诗。

他斛律世雄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怕文绉绉地吟诗作对。

然而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斛律世雄磨蹭地摸了半天,才摸出个纸团,打开一看,他脸色顿时垮了,差点骂出声。

高绍义赶紧凑过去一看,眼睛一亮,立刻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高声念出来。

“第三局——一柱香内,以“春柳”为题,赋——诗一首!”

高绍义笑嘻嘻的,还故意拉长了声音,邺城这边听完明显松了口气。

高绍德和高宝德两兄妹对视一眼,眼里不禁流露出笑意和得意。

而晋阳子弟们顿时一片哀嚎。

让他们赋诗,还不如直接拿鞭子抽他们一顿好了。

于是个个都是你推我让的,最后全部都齐刷刷看向斛律世雄。

“世雄阿兄,靠你了!”

斛律世雄哪里会作什么诗,但是这众目睽睽之下,他绝不能跌了面子!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嗯…我想想…”

他觉得自己得构思一下。

他就不信自己总不会一句都憋不出来吧?

而高宝德扯了扯高绍德的袖子,示意他等会先上,趁机杀杀这群纨绔子弟们的威风,高绍德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急。

斛律世雄在廊下踱步来,踱步去,憋得脸通红。

天可怜见,他从小就没认真看过几页书,让他作诗,着实是为难他了,他哪会这个。

可是又不甘心就此认输,最重要的是,不能让高宝德笑话自己!

他抓耳挠腮了半天,眼见那根香燃尽了,最后在兄弟们的催促下,才终于硬着头皮憋出一句。

“弓…弓马换春风…呃…呃…”

这句乍一听还挺像模像样的,因此晋阳子弟们都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满脸期待地等着斛律世雄的下半句。

而斛律世雄看着那垂悬于春风里摇曳的柳条,呃呃唔唔了半天,最后才补了后半句。

“柳条…柳条抽人疼!”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爆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高绍廉两兄弟笑得直跳脚,连段家兄弟都忍不住捂住肚子笑成一团。

高宝德也禁不住笑得花枝乱颤,先前心里的郁闷也在这时一扫而空。

“哈哈哈!好诗好诗!斛律三郎,哈哈哈哈你是不是经常被你阿爷用柳条抽啊?哈哈哈柳条抽人疼!”

斛律世雄这句“柳条抽人疼”引来满堂哄笑,他自己也羞愤不已,脸更是从红到了耳根尖,整个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高宝德奚落自己,他忍不住狠狠瞪了高宝德一眼,但是看到她那灿烂的笑容又禁不住晃了下神。

他满脸通红,依然强撑着扬着下巴,冷哼一声,把矛头径直对准高宝德,想试图挽回一点面子,于是阴阳怪气地挑衅。

“殿下,臣等粗人,自是比不得邺城殿下们文采风流。你们诗作的好,倒是让臣等好生见识见识啊?光会笑话人可不算本事!”

高宝德正笑得开心,闻言也扬着脸,骄矜地哼了一声。

“你这水平,都无需本公主亲自出马!杀鸡焉用牛刀?”

她憋着笑,拽了拽高绍德的衣袖,怂恿道:“阿兄!你先来!让他们这些晋阳的勇士们好好听听,什么才叫做诗!”

高绍德虽然自幼更偏爱武艺,熟练骑射,不像高殷那般好读诗书,但毕竟是皇子,自幼就被高洋请了汉人师傅贴身教导,再怎么样在诗文上也比斛律世雄强一点。

此时见妹妹开口,再加上他本来早就被这群人激起了好胜心,心里压着一肚子的火,憋着一股子想要压过对方的气,高绍德便也没有推辞,直接上前一步,站了出来。

他默默思索,目光扫过苑中初春景象,那些积雪消融、新柳萌出嫩芽的景象瞬间就在此刻触动了他思念母亲和父兄的心思,而那股压抑的不甘、因高殷之死而痛楚的情绪,被人轻视欺辱的愤怒也都在此刻涌上心头。

“新柳垂旧雪,折腰非本情。”

他仍带稚气的声音里却难掩性格里的刚强和少年锐气。

“…枝条犹争上,只待向春生。”

这诗句一出,场面静了一瞬。

这些晋阳子弟们虽然不会作诗,但是个个聪慧,分得清次好。

高绍德这诗虽然也算不得佳作,但是至少诗句工整,一听就知道比斛律世雄作的那句“柳条抽人手”要好多了。

尤其是那句“折腰非本情”,里面隐隐流露出的傲气不甘让段家两兄弟都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

高绍廉虽然听不大懂,但是也知道这诗做的比斛律世雄好,在一旁率先为自己兄长喝彩,小手都给拍红了。

“好!阿兄做的这才是诗嘛!”

段德衡也反应过来,适时捧场,抚掌夸道:“太原王这首诗确实不错…嗯…尤其是这句,折腰非本情。”

斛律恒珈也客观评价:“嗯…确实比阿兄的…嗯…工整不少…”

斛律世雄却不服气,死鸭子嘴硬地很。

“嘁…也就勉强…勉强还行吧。就是扭扭捏捏的…呃…”

他想挑点错处,无奈文化不够,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最后来了四个字:“…不够大气!”

高宝德被气笑了,反唇相讥道:“哦,那你的大气,大气到只会说柳条抽人疼。”

这话惹得众人又是一阵低笑。斛律世雄气得直瞪她,她又得意地瞪回去。

高绍德开口道:“斛律三郎,我们已作完一首,该你们了。”

他故意又提了一下斛律世雄刚刚那首名作:“方才那首…可不算数。”

斛律家这边顿时面面相觑,个个抓耳挠腮,斛律恒珈低头苦思。

斛律明棠倒是想帮忙,但她年纪尚小,平时也更喜欢射猎,识字读书还行,让现场赋诗还是有些为难她了。

段家兄弟两个肚子里也没什么墨水,都皱着脸冥思苦想。

斛律世雄不甘心就此认输,情急之下,忽然看到不远处那些放风筝的幼童,灵光一闪,硬着头皮道:“有了!听好了!”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更有文采和气势一点。

“春风扶柳…嗯…天上走…”

这句刚说完,高宝德就忍不住笑了,斛律世雄瞪她一眼,继续绷着脸往下说:“呃…纸鸢线…线在娃娃手。”

他卡住了,憋了半天,看着那风筝晃晃悠悠飘在天上,最后憋出一句:“飘啊飘啊…呃…永不落。”

“……”

现场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噗”的一声笑出了声,随即引爆了更大的笑声。

连一直默默站在后面,怯怯未敢出声的斛律簌清都捂着嘴偷笑起来。

高绍廉在一旁跳着脚放肆嘲笑。

“哈哈哈!永不落?风停了你看它落不落?!哈哈哈!这也叫诗?”

高宝德简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指着斛律世雄断断续续的开口。

“斛律三郎…你…你还是去射柳吧…赋诗…真的…太难为你了…”

斛律世雄脸涨成了紫红色,羞愤交加,高绍廉和高绍义为首的邺城皇室子弟已经齐声起哄。

“认输!认输!认输!”

晋阳子弟们脸上不服,但是也无可奈何,斛律世雄一脸不甘,高宝德得意洋洋:“怎么?输不起?”

“谁说的!”

斛律世雄咬着牙,段德衡眼看就要输,也满腹不甘,他扫了扫自己这边的人,目光落在一个穿竹青色衣袍的小郎君身上,突然眸里精光一闪。

他伸出手肘轻轻撞了撞自己哥哥,挤眉弄眼地稍作示意,段德举立刻会意,挑了挑眉,伸手一把就将那小郎君拽了出来。

“哈哈,世雄阿兄是故意让赛,好博公主一笑罢了!真正的杀手锏在这呢!”

这少年郎被突兀地推出来,微微有些趔趄的站到了场子中间。

那些晋阳子弟们顿时发出一阵混合着看好戏和起哄的嘈杂声。

段德衡嬉皮笑脸开口:“就是就是!世雄阿兄那是逗你们玩呢!真要比诗文,还得看我们尉郎君的!他呀,目前可是我们里头读书最用功的!尉郎君,快,露一手!杀杀邺城殿下们的威风!”

其他人都跟着起哄,神色和眼神里多少都带着轻视和看热闹的意味。

这姓尉的郎君瞧上去不过也十一二岁的年纪。

他不似斛律世雄那般浑身都是桀骜肆意的气息,更像一株名贵的、被自幼养在暖房里的兰花,漂亮、雅致、贵气,又像一块被精心雕琢、流动着温润光泽的玉石,整个人看起来俊秀干净得过分。

他一袭素雅广袍,腰系玲珑美玉,愈发衬得身姿轻盈修长,站在这样一群晋阳子弟们中,显得格外的文雅和沉静,又隐隐透露出一股淡淡的疏离和落寞。

这被众人推出来的小郎君正是长乐武恭王尉景的孙子,尉世辨。

尉景迎娶了高欢的姐姐常山郡君高娄斤,因此尉家和高家也是有着一层血缘关系在其中。

只是尉世辨祖父母、父亲皆已过世。

所以整个尉家如今人丁凋零,尉世辨虽然顶着个尊贵的王孙名头,实则无依无靠,无论是在邺城,还是在晋阳勋贵圈子里都不得势。

加上尉家低调,尉世辨近年来性子愈发沉静,就也常成了这些勋贵子弟们取笑和捉弄的对象。

因此尉世辨一被推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斛律世雄等人脸上也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显然,此时推尉世辨出来并非是真的看中他的才能,不过是为了用来做他们的“盾牌”和看戏的。

他们故意把尉世辨说成和他们是一个阵营。

若是输了,尉世辨或许可以替他们挡罚,若是赢了,既能给他们争了面子,好把这群娇贵的皇子公主比下去,还可以把皇子公主们的火气吸引到这位尉家郎君的身上来,而他们这些主动挑起事端的勋贵子弟则可以置身事外了。

横竖这尉家也没什么人了。

这群勋贵子弟年纪虽然不大,但是骨子里都深谙宫廷之道,也惯会见风驶舵,自然知道哪些人得罪不得,哪些人可以肆意欺负取笑。

而尉世辨也像是对他们的这种行径习惯了。

他那张犹带稚气的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平静,垂着眼眸,向高绍德和高宝德的方向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臣,尉世辨,见过太原王殿下,长公主,各位殿下。”

高宝德原本正为了赢了斛律世雄而得意,此时看到尉世辨被推出来,她一眼望去时只觉得有些眼熟。

尉世辨?

这个名字她曾是听过的,毕竟也都沾亲带故的。

但是这张脸——

高宝德蹙眉细细看去,正对上了尉世辨微微抬眸看来的眼睛。

两人相视一眼,高宝德突然就想起了两年前,在元宵灯会时那个把兔子灯让给自己的小郎君。

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你是不是…那个…那个…兔子灯!”

尉世辨闻言又迅速抬眸看了一眼高宝德,又立刻低下了头,耳根却悄悄红了。

他低声道:“公主殿下还记得…”

其实他早就曾经的邺城宫宴上就认出了高宝德,只是…

一直也不敢上前和她说话,也只是远远的看着。

就像这次他也只是默默站在后面,根本没有想过斛律世雄他们会突然把自己推出来。

而他心里一直想着,也许灯会上的事儿高宝德早就忘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她还记得。

高宝德好奇心起,暂时忘了比赛的事儿,走近两步。

“你怎么会在这儿?还…”

她下意识扫了斛律世雄他们一眼,话虽未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你怎么还和这群莽夫混在一起?

尉世辨抿了抿唇:“回殿下,臣…如今蒙陛下和太后恩典,随侍晋阳宫中读书。与诸位郎君…一同进学。”

斛律世雄在一旁将这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又见这两人提到了什么灯会,似乎之前早就相识,心里顿时像是扎了根刺一样不悦起来,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哪儿这么多废话!尉世辨,我们叫你出来是让你来比诗的,不是让你和公主认亲叙旧的!赶紧的,别和小娘子一样磨磨唧唧的!”

高宝德闻言不满地瞪了斛律世雄一眼,而尉世辨却没生气,只略一沉吟,微微拱手礼道:“既要对诗,那臣便献丑了。”

他思索许久,方才开口道:“弱柳初染黄金色,便欲扶摇上碧霄。”

这两句一出,方才的起哄声顿时都小了下去。

尉世辨也没看他们,顿了片刻,语气里带了些许清冷和落寞:“…非是恃风轻狂态,只因春近雪初消。”

这下所有人都安静了,就连段德衡他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他们显然也没想到这个平时闷不做声的“病秧子”还真能作出首像样的诗来。

高绍德也禁不住微微侧目。

这诗…真是做得极好,工整…且有志气。

他目光在尉世辨身上多停留了两眼,多了些许钦佩。

斛律世雄虽然听不懂这诗好在哪里,但是也听出了其中的气度和风采,与他刚才那什么“柳条抽人疼”有着云泥之别,心里却隐隐有些不舒服。

而高宝德听着他的诗,心里微微一动。

她看着眼前这个俊秀小郎君和他这副谨慎谦恭的模样,脑海里模糊浮现出两年前那个尚且有些傲娇的小郎君,只觉得两者相差甚远,心里不由有些感慨。

而后她又忽然想起宫里那些关于尉家凋零的传闻,瞬间也就明白了尉世辨这句随侍晋阳宫背后的含义和他的处境。

他哪里是蒙恩,分明也是和自己一样,成了这晋阳宫里的“人质”。

只是他更孤单,连个同胞兄弟都没有。

高宝德想到自己如今也失去父兄、远离母亲的处境,心头顿时也就油然而生了一种和他同病相怜的感觉。

“好一句只因春近雪初消…”

她望着尉世辨,向前一步走近他,神情和语气都变得柔和起来,思索了片刻道:“那本公主也回你一首,就当是…赠给你。”

“柔条岂与天竞高,漫舞东风亦自骄。”

少女微微踱步,声音清脆:“化絮纷飞皆入画,不羡鲲鹏万里遥。”

高宝德这句诗,前两句像是在回应尉世辨的那句扶摇上碧霄,安慰他不必去争去抢什么,自在就好。

后两句则是读懂了他的落寞之后,在暗暗安慰他,亦是在安慰自己。

哪怕自身命运就如柳絮般飘零,哪怕我们无法真正翱翔万里,也可有自己的风骨,自成一道风景。

又殊不知,这道风景,在他人眼里,是何其美好、何其动人呢?

尉世辨听完,猛地抬头望向高宝德,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诧和震动。

他听懂了。

听懂了高宝德诗里那份和他相似的孤寂,也听懂了这位小公主的劝诫抚尉。

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小公主,竟会有如此风流文采和豁达胸襟。

尉世雄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暖流,还隐隐带了些许兴奋和激动。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在这宫内没有这么孤独了,也立刻对面前这位小公主又多了几分好感。

他几乎忘记了其他人,微微抬起脸来朝高宝德笑了笑,那双漂亮的眸子满是真诚。

“公主的诗…意境真好。”

斛律世雄看见这两人一来一回的,还有那种无声的、令人完全无法介入的默契交流,心里突然就烦躁起来,有股无名火蹭得一下就冒了上来。

尤其是看着高宝德对尉世辨明显不同的温和态度。

诗他是没听懂两句,但是他知道自己此时很不爽。

他猛地把弓扔到地上,发出的声音也打破了沉寂。

“行了行了,没意思!算你们赢了!”

“世雄阿兄…”

段德举一愣,不明白斛律世雄怎么突然就认输了。

而斛律世雄冷哼一声。

“看什么看!输了就是输了!我斛律世雄输的起!不就是当一天库直吗?不就是把我那对…”

说到自己那对海东青,他梗住了,只感觉心在滴血,但还是强撑着颜面。

“…不就是把我那对海东青送给公主吗?臣认了!”

他看似满不在意地瞥着高宝德:“公主,明天臣就给你送去!”

高宝德也被斛律世雄这突如其来的认输打断了思绪,果然被他重新吸引了注意力,脸上也露出得意的小神情。

“这还差不多!算你还有点气量!”

斛律世雄见高宝德的注意力重新落在自己身上,心里才好受了些,又是傲娇地冷哼一声。

他望向在旁边默然垂眸不语的尉世辨,伸手一手把他拉过去,语气不满。

“走了走了!还傻愣着做什么!”

晋阳子弟们见斛律世雄发话,也纷纷嚷着没劲,簇拥着一脸不爽的斛律世雄和沉默的尉世辨离开。

尉世辨跟着他们离开,又回头看了高宝德一眼。

两人再次相视一望,高宝德扬起唇来,又对他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尉世辨嘴角也禁不住微微翘了翘。

高绍德把妹妹和尉世辨二人的神情看在眼里,但并未言语。

晋阳这边少年少女们的心思在春风的吹拂上如生了根的藤蔓,悄然生长。

而高湛却又在昭信宫那儿碰了一鼻子灰。

他阴沉着脸回到自己的寝殿时,衣袍凌乱,身上还带着未散的旖旎气息和满腔得不到回应的烦躁不满,眉眼处也压着沉沉的怒火和戾气。

他挥退左右后,只留下和士开一人贴身伺候。

和士开立刻殷勤地迎上去为他更衣,一边小心觑着他的神色。

其实自从高湛得了李祖娥后,他这副阴晴不定的模样和士开已经看惯了。

高湛情绪比以往更加起伏,也愈发喜怒无常,有时候兴奋的和什么似的,有时候又暴戾的一副想杀人的模样。

还未等和士开说话,高湛先忍不住了:“士开,你说,这算哪门子得偿所愿!”

“朕如今是得了她的人,却像是得到了一块冰!觍着脸都捂不热,碰一下都扎手!”

他越说越气,声音里亦带了些委屈:“士开,你说,女人到底要如何哄?朕对她难道还不够低声下气吗?朕如今真是把心都掏出来了,可她都不屑一顾!”

和士开赔着笑劝慰道:“陛下息怒。陛下如今乃九五至尊,何须如此?昭信皇后…性子是冷了些,但这也说明了她与寻常女子不同,非是那等轻浮易得之人。”

他顿了顿:“陛下,女子之心,就如同琴弦,需柔指相抚,轻拢慢捻,知其韵律,方能奏出妙音,急不得。昭信皇后心系旧事,一时难以忘怀接受也情有可原,臣觉得…陛下可从她在意之人入手,多施恩泽,时间久了,她知您真心,定会有所改变。”

高湛神色稍缓,若有所思。

“她在意之事…如今也只剩下绍德和宝德那两个孩子了。”

然而一想到他们,他眼里又流露出一丝阴郁不安。

“那群小崽子,在晋阳没惹事吧?”

和士开立刻接口,仿佛就等着这句话道:“陛下圣明,臣今日正好得到晋阳那边传来的一些消息,是关于太原王和长公主的,或许…此事正是一个契机。”

高湛眸底闪过一丝警惕:“哦?说来听听。”

和士开笑着把邺城皇子公主们和晋阳那群勋贵子弟们射柳赋诗的事,尤其是斛律世雄和高宝德之间的冲突和赌约娓娓道来。

“…斛律光家的三郎斛律世雄,似乎对中山郡长公主殿下…颇为上心。”

“…听说输了比赛,还要把他那对宝贝海东青幼鸟送给公主呢。”

高湛眸色瞬间冷了下来,脸上流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斛律世雄?”

“呵,这斛律家的手伸的也未免太长了!刚想着把他家女儿指给太子,如今儿子就又惦记上朕的侄女?他斛律家是想把朕高家的儿女都包圆了不成?!”

高湛冷笑:“还想娶个嫡公主,呵,真是不照照镜子!他也配?!”

高宝德的官配来了,大家更站谁?[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5章 春柳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还有此等好事?

我在虫族监狱写小说

宁得岁岁吵

不小心与嫡姐换亲后

狩心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