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湛被打的偏过头去,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抬手拭去,侧头望向她,目光如炬,带着几分凄然,又有无法压抑的愤怒和欲色。
她转身逃离般离开了那个地方,高湛摸上自己的脸颊,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面如寒冰。
倘若没有发生那件事,李祖娥定不会、不会那么快便做出选择。
559年,高洋令太子高殷亲手诛杀囚犯,高殷心有不忍,几次都无法下手。
高洋极为恼怒,拿起马鞭抽打高殷,高殷因此经常神情恍惚,心悸落下口吃的毛病。
李祖娥从东宫出来,便望见了高湛从这边而来。她已顾不上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高湛停在她的面前,微微笑着行了一礼:“皇后娘娘。”
她望着高湛仍旧有些许的犹豫之色,她曾经认为,高洋虽已疯狂,却终究舍不得伤害她们母子,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高洋竟会对殷儿下如此狠手。
李祖娥一想到刚刚高殷见到她的时候,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躲在被子里,十四岁的少年竟如同失了心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她的殷儿,是那样的善良,那样的仁慈,倘若他能够继承帝位,当上君王,定不会同高洋一样这般疯狂滥杀。
可是,李祖娥心底也十分清楚,高湛又岂非软角色。
“高湛,我答应你的要求。”李祖娥稳住情绪,假装平静地开口,她已无路可走了,为了殷儿,她只有如此,只能赌一把。
高湛绽开笑颜,如花瓣徐徐展开,流露出勾魂夺目的光芒:“皇嫂想通就好。”
李祖娥看着高湛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如年幼时善良的模样,忽然有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一时竟愣了神,但她只愣了一秒,便垂下眸:“长广王可还记得说过的话?”
她抬眸凝视高湛的眼睛:“你要护殷儿登上帝位,护他周全。”
高湛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瓶,放入她的掌心,笑着缓缓道:“皇嫂放心,我高湛决不食言。”
她以绝食数日等来高洋的最后一面,那也是高洋自东山宴会后第一次踏进她的寝宫。
离那时已过去了两年。
李祖娥本闭着眼睛,却听见耳边传来高洋轻声的呼喊,一声又一声的“阿娥”,她睁开眼,看见高洋憔悴不堪的脸庞与瘦骨嶙峋的身体,她以为她不会流泪,可是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眼泪却不由自主汹涌而出。
她伸手抚上高洋的脸庞,高洋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无声地落下泪来。高洋露出少有的爱怜之色,擦去她的眼泪:“怎么一见朕就流泪?是朕不好,这两年,冷落了你。”
“你瘦了许多。”
李祖娥情不自禁抚着他的面颊,无论在外他是如何暴虐残忍的君主,可是,他从未打过她,他是她李祖娥的夫君啊。
可是,她脑海中却不时想起高湛的话,还有高殷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俯在她怀里的样子。
“你为何不肯进食?”高洋问道:“你是怪我责打了殷儿吗?”
高洋眼中阴霾一闪而过:“殷儿脾性太懦弱,太胆小,朕担心他守不住这北齐江山。”他面色阴沉:“只是叫他杀一个人,便怕成那样,还是朕的儿子吗?真是令朕失望!”
李祖娥闻言,动摇不定的心渐渐下沉,含泪笑道:“今日,陛下陪臣妾用膳吧。”
高洋心底本已不自觉又涌起不耐与狂躁,正想离去,但抬眸望见李祖娥的笑颜与泪眼,心蓦地一痛,扯起一抹笑,终是点了点头。
“尝尝这个,这是陛下最爱吃的,还有这个。”高洋看着她为自己夹菜,眸色少有的温柔。
李祖娥笑着望着高洋,心底却如刀绞一般,面上却依旧笑着。
她为高洋斟了一杯酒,高洋却一把握住她的手,她惊惶抬眸,却望见高洋痴痴地望着她:“朕在这里,不想喝酒。”
她心神不定地放下酒樽,心却又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她看着高洋吃着她夹的菜,想着他怎么会是人人都想诛之的暴君呢,他怎么会是屠尽元氏一族的魔鬼呢,他怎么会是、会是杀死亲生兄弟、鞭打亲生儿子的北齐帝王高洋呢。
他怎么会是呢。
李祖娥看着高洋大口吃着她做的饭菜,如同寻常夫君一般含笑望着自己,一如从前说着好吃,心越发疼楚。
高洋问她:“阿娥,你喜欢这个世间吗?”她愣住了。
高洋自顾自说道:“我高洋自生下来就饱受屈辱,父皇不喜,母后不爱,哥哥瞧不起我,就连同母所出的兄弟,也都欺辱于我。”
高洋望向她,他的眼中竟显出几分脆弱与哀伤:“就连你,一开始也不喜欢我。”
“你嫁给我,是父皇的旨意。”高洋忽然笑了起来,眼中有泪光闪动:“我知道,你从未喜欢过我。”
李祖娥心头一颤,却只是别过脸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眼泪。
高洋低低笑出声来:“我知道,你也讨厌我的残暴。”
她听见高洋落寞的声音:“你们所有人都讨厌我,咒骂我,痛恨我。”
“我也讨厌我自己。”高洋的眼眶红了,他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她,声音如同呜咽:“我不想做北齐的皇帝。”
她心头一震,高洋却像自说自话般继续道:“我也不想做高洋,那个暴虐、滥杀无辜的高洋,我更不想成为你们口中那个魔鬼。”
他的声音带着脆弱与悲哀,缓缓地转过头来:“但是,阿娥,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注定是要下地狱的。”
他笑了笑,眼里却泛着泪,轻轻说:“我不怕下地狱。”他看着李祖娥:“我就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祖娥突然站起身,扑到高洋的怀里,高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拥抱着至宝。
“子进。”她低低唤着他的名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感到高洋的手紧紧环住她,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她。
泪水,顺着她的面庞流下,沾湿了高洋的衣裳。
高洋望着她流泪,心如刀绞,他用手指轻轻拭去她的泪水,笑着哄道:“阿娥不哭了。”
突然,他脸色一变,扶住脑袋,一把推开了她。
“子进,你怎么了?”她慌了。
“子进!”她赶忙扶住他,他抱住脑袋,痛苦地呻吟:“我的头好疼!”
“太医!太医呢!”她急得大喊起来。
高洋一把将她狠狠甩开,俯身咳嗽,仰头却望见桌上那一杯还未喝动的酒。
“不!”她扑上去,却已然来不及了,高洋已然拿起酒樽一仰而尽,她的那句不要硬生生地哽在喉咙,眼泪夺眶而出,沿着桌角缓缓瘫坐了下去。
高洋一沾酒便不管不顾,失去理智,直接拿起酒樽便往嘴里灌下去,转眼间,一壶酒便已经见了底,她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高洋将那壶加了毒药的酒全部灌进了肚中。
“子进……”
高洋听到她的颤声呼唤,转头只见她坐在地上,如同失了魂魄,他放下那空空的酒壶,动了动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对不起。”
许久,高洋才低声叹息了一声,他站起身,大步地、踉跄地走了出去。
她看着夕阳照耀在他金色的龙袍上,他高大的背影渐渐远去,一如元善见,在她的生命里、世界里远去。
李祖娥坐在地上等了很久,等到夜幕降临,等到星光闪烁,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终于等来了北齐帝王高洋病重的消息。
她赶至昭阳殿的时候,昭阳殿外已跪了一片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出悲戚之色。
李祖娥进入殿内,只见娄太后坐在床边、常山王高演、长广王高湛、高阳王高湜、平阳王高淹、丞相杨愔站在一旁,太子高殷,幼子高绍德跪在床榻边,见到她来,都将目光落到她身上,高洋似乎已经一一将后事交代好,李祖娥看见高洋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她还未开口唤他,他便缓缓睁开微闭的眼眸:“你来了……”
“你来,我就……知道是你。”
高洋微微一笑,李祖娥跪在他的床边,握住他消瘦而干枯的双手,万般内疚涌上心间化作眼泪,“子进!”
高洋吃力的抬起手,摸着她的脸:“阿娥别哭,你哭……我心疼。”
高洋的气息紊乱起来,他喘着气艰难地开口:“阿,阿娥……每个人……都要死,有……什么……好怕的。”
李祖娥的泪一滴一滴落在高洋的手背上,高洋的眼里泛起泪光:“阿娥,我,我只是……担心你和……殷儿,我再也……保护……不了你们了,不……不要怕,我……已安排好……不要怕。”
“子进,你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
他的眼角慢慢滑下泪痕:“第一眼……在李府见到你……是邺城桃花开的……最美的时候。你藏在桃花后面……”
他的视线似乎穿透岁月,仿佛回到了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桃花还未凋零,娇艳璀璨,一如她美丽夺目的容颜,她在那高高的桃花树上,藏在桃花后面,一双眼睛好奇又惊惶地看着自己。
而自己,一眼就看到了树上的她。
“那时候……我就想,倘若……娶你做妻子该有多好……可当……当我知道……娶的就是你的时候,我又害怕……害怕……害怕你也嘲笑我。”
高洋忍不住咳嗽起来,鲜血自唇边流下来,李祖娥用丝绢擦着他的唇角,泣不成声:“子进……”
“父皇——”
“阿娥…我这一生……没有得到什么温暖……除了你……”高洋眸里的光亮一点点熄灭:“……能够娶到你……我真的……好开心……可是……答应你的……我却总是食言……”
听着高洋吃力的话语,她除了哭竟说不出一句话,他的话仿佛拿着一把刀子一刀刀地割在她的心上,他还努力地想要抓住她的手,努力地想同她多说一句话,可是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不要……哭,阿娥……不要哭……最后……再唤我……唤我一句……子进和……夫君吧……”
高洋努力扬起唇角,想给她绽放一个笑容,她也努力翘起唇角,想给他回应,可是她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一滴泪落下的时候看见他的视线开始涣散,慢慢失去了聚焦,她在这一瞬间才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楚,“不要—不要,子进—夫君!”
她的手再也握不住他的手,他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的手渐渐无力地松开,那双漂亮的眼眸也缓缓闭上,似困倦般,再没有睁开。
她放声大哭,所有人皆俯跪下来,哭声震天中尖厉的嗓音传来,“陛下驾崩了——”
在那一瞬间,她才知道,她也是爱着高洋的。
她给予了高洋温暖,高洋又何曾没有给予她温暖。
同床共枕十六载,他始终敬她、爱她,即使在他最疯狂的时候,他知晓无法控制自己,所以宁愿选择避开她。
他虽不是她最初爱上的人,也不是她心甘情愿作出的选择,可是,他到最后,也不愿伤害她一丝一毫。
而她,这个他最信任的人,却将他亲手送上了不归路。
“阿娥,这叫合欢树,种了你就会永远在我身边。”
那个为她种下合欢树的男子,那个说“我高洋会护你们一世安稳”的男子,永永远远地离开了。
李姑娘,对…对不起。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最后再唤我一声子进和夫君吧,这是他疯癫的帝王路上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559年十月,北齐帝高洋薨,谥号文宣帝,太子高殷在晋阳宣德殿继位,尊奉祖母皇太后娄昭君为太皇太后,母亲李祖娥为皇太后,改名乾明。
那一夜狂风起,万物萧瑟凋零,气温骤降逐渐转入寒冷的季节,入冬的寒气笼罩着整个邺城,有多少人在这其中看到了希望,又有多少人因此辗转难眠、痛彻心扉。
李祖娥已说不清是何种心情,是喜,抑或是悲?
当初高洋与高湛毒死元善见,她怨他们狠毒,可如今,她杀死自己的夫君,她又何尝不狠毒?
她与高洋、与高湛又有何差别?
可那个傻子,最后却仍然还为她考虑,说一些傻话。
李祖娥跪在高洋的灵前,不知道跪了多久,跪到夜暮降临,又跪到日光升起,可是她觉得怎样做,都洗不去她的罪孽,可是即便她觉得自己有罪、有内疚、有惶恐,有担心,却唯独不后悔。
这样矛盾复杂的心情交织缠绕,紧紧捆着她的心,令她透不过气来。
子进,殷儿会帮你守护整个齐国的,殷儿会成为一个好帝王的。
她后背挺直地跪在灵前,始终凝视着高洋的灵牌,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对高洋说,子进,等殷儿帝位稳定,阿娥就下来陪你。
她的眼泪早已凝固干涸,脸色苍白褪去所有的血色,柔弱却倔强,令人不由想到十二月时于冰雪之地绽放的梅花,经狂风暴雨于枝头摧残后却依旧顽强开放的梨花。
高湛走进来便看见这样一个背影,她身着白裳,一头青丝未戴任何珠翠,就那样垂至腰间,乌黑如瀑。
金色的夕阳投射在李祖娥的身上,带着虚无缥缈而朦胧的美丽。
这样的她,就好似在高湛年少的梦境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那个她一样,看不清楚脸,却格外动人心弦。
高湛站在她的身后,默然望了她许久后缓缓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略带紧张地将手放至她柔弱的肩膀上去,感受着她的柔软与体温,心潮一阵荡漾。
他可以保护她了吗?
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
这个念头,他光是想想,就已经很兴奋。
高湛不由抬眸望了一眼高洋的灵牌,唇角翘起缕缕似有若无的笑意。
李祖娥感受到他的触碰,心里一惊,欲站起来,却因跪得太久,不仅没有站起来,反而一下跌坐在地。
这时高湛才发现她的耳鬓间别着一朵白色的小花,随着她跌坐在地而掉落在地。
那种花,没有人会比他再熟悉了,即使是亲手将它种下的高洋和李祖娥,也不会有他那样的了解。
那一棵合欢树,他的府邸之中有着一棵一模一样的,他亲手、为她而种。
曾经的李祖娥,是他年少时遥不可及的梦,惟有像她一样在窗前有着一棵合欢树,高湛才能在回到府邸时感觉到好像回到了有她的地方。
那是她和高洋感情的见证又如何,如今,高洋已死,他发誓,终有一天,他会拔出高洋在她心底种下的合欢树,植入他高湛的,他要让那芬香四溢的香气萦绕她的整间心房,与她夜夜合欢、百年好合的人,一定会是他高湛。
高湛看着李祖娥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合欢花,缓缓地别在了自己的鬓间,好似待嫁的新娘一般,又像是对着镜子为情郎梳妆打扮,令他有些恍惚。
她的眼睛里没有自己。
高湛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疼痛不已,可是她的眼里没有他,。
他曾经看不见,也就不会痛。
可如今他看见了,心就像是针扎一样。
“你这般地作践自己、故作深情又给谁看?太皇太后不在,高殷不在,那些大臣也不在,你难道是做给那个死人看的吗?可是,李祖娥——”
高湛忍不住心底的怒气,他弯腰握住李祖娥的双肩,迫使她直视自己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没有人比你更清楚真相了!”
李祖娥抬起头,如水般的眼眸中终于映出高湛俊美年轻的容颜,可是她的眼神那样的安静、平淡,竟未泛起一丝的涟漪,可是她苍白秀丽的容颜,在高湛的心底深深刻下一圈又一圈的痕迹。
李祖娥比他大了整整九岁,当她十五岁嫁入高府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六岁的孩童。
可是,高湛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爱她的呢,他已记不清了,可能是十二岁的时候,他看见她被高澄凌辱的时候,他痛恨起高洋的无能与软弱,也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弱小,看到她眼神绝望地从高澄房内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和她一样痛,他便想要变得强大、然后永远地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样的念头自十二岁那年破土而出,便疯狂生长,无休无止,缠绕在高湛的心里、生命里,梦境里,伴他走过了整个青春年少的岁月。
李祖娥并不十分清楚高湛的情愫,自元善见死后,她对待高湛,始终是冰冷而疏离。
她缓缓拨开他的手,紧抿干燥而苍白的唇,沉默而倔强地继续跪着。
高湛望着她消瘦的身形,心像是被人狠狠揪起,又狠狠扔下,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冷漠、她的无视、她的绝望。
“家家——”高殷走进灵堂,高湛敷衍地对高殷行了一礼,高殷也未在意,点头唤了一声“皇叔”后便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满脸担忧:“家家,儿臣——儿臣已经听说您——您已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不眠不休了,如此下去,您身体——肯定会垮的。您快起来——吃点东西休息,儿臣——儿臣代您守着父皇。”
高殷说话仍会有口吃的毛病,他去搀扶李祖娥起来。
李祖娥望了一眼高殷,眼神里多了几分慈爱,也就顺从地站了起来,刚刚站起来,头便有些眩晕,身子摇晃了几下被高殷扶住,高殷连忙吩咐身后的宫女道:“快送——送太后回宫休息。”
李祖娥极其听从儿子的话,眷恋地望了高殷一眼,又沉痛地望了高洋的牌位一眼,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大殿,而她自始自终连一个余光都未给高湛,这令高湛心里郁闷不已。
高湛望着眼前的年轻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帝王,藏于袍内的手缓缓握紧,眼神冰冷而隐忍。
“皇叔,你今晚——今晚可是要留下来——为我父皇守灵?”高殷望着他,眼神善良而明亮,一如她从前的眼眸,高湛微微一怔,而后淡淡地道:“本王还有些要事处理,晚些再过来。”
他简单施了一礼后径直离开,冷傲的模样竟一点也未将高殷放在眼里。
高洋死后,年少的高殷在尚书令杨愔、尚书左仆射平秦王高归彦、侍中燕子献、黄门侍郎郑子默等人的辅佐和支持下,顺利登上帝位。
十一月,高殷任命右丞相、咸阳王斛律金为左丞相,录尚书事、常山王高演为太傅,司徒、长广王高湛为太尉。
李祖娥认为事情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她的儿子,会拥有和他父亲一样的才能智慧、也会具备父亲没有的善良与仁慈。每当看见越来越稳重的高殷,她心里的痛苦便会被冲淡许多,她的不安慢慢减轻消散。
她以为,一切都会变得越来越好,等到她的殷儿帝位稳定了,北齐强盛了,她便能够安心地去找高洋。
可是世事远远没有如此平稳,尽管李祖娥知晓高演的心思,也知娄太皇太后对高演的偏爱,但是她也没有想到娄昭君会如此明显地想要将她最心爱的儿子推上帝位,使得北齐上层明显地分裂为两派。
如此一来,高殷虽有帝位,却如同傀儡一般,朝政大权皆被娄太皇太后、高演和高湛把持。
高殷即位不久,娄昭君便借着高殷守孝,专门下诏让常山王高演住进东馆,凡大臣启奏事项,均由高演先行过目。
如此一来,高殷虽有帝位,却如同傀儡一般,朝政大权皆被娄太皇太后、高演和高湛把持。
杨愔见势不妙,便前来告知于李祖娥,让她施加压力,最后迫使高演搬出东馆回到自己府邸,彻底断绝了高演与宫中的联系。
李祖娥心里送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越发沉重,她为了高殷,了解权谋、策略、政治,不知不觉已被卷入这权谋势力的洪流之中。
她越是接触到权谋政治,便越感觉到那份压抑,越感受到凶险可怕,可是也越没有办法让年仅十五岁的高殷独自承受这一切。
她甚至开始理解起当初的高洋,那癫狂的外表下该有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痛苦与压抑?
曾经的她被高洋完好地护在身后,从未接触到政治权谋的黑暗,所有的风雨,高洋替她承受,而她却始终怨恨高洋的狠毒与冷酷。
高殷于晋阳守孝完毕,启程回到邺都,本应留下常山王高演镇守晋阳,杨愔不放心,却劝说高殷带高演一同回邺城,让长广王高湛留守,她闻讯不安,幸而杨愔对高湛也不放心,最后便命令高演与高湛同回邺城。
随后,杨愔将高演亲信王晞下放去到并州,全力打压二王的势力。
与此同时,杨愔澄清吏治、开始全面改革,而这一举动却在不知不觉将朝中大量的中间派推向了高演那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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