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熠的视线自上而下,从她的眉眼看到她的朱唇。
最后定定落在那红润粉嫩的小小的唇珠上。
嗓音似乎也染上了一丝沙哑,“你如今,除了这身子,还有什么可以报答我的?”
明凰感受着那道灼热的视线,仍这道视线在她脸上四处游走,又停在那里。
她勾唇,“我自是无所谓,只不过……”
“裴大人这样,要是安和公主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伤心呢?”
明凰就算再木讷,也知道一个男人这样盯着自己,意欲何为。
毕竟,慕容君烨就是这样对她的。
她融会贯通,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以退为进会多么地磨人。
想必此刻那人的心里,就像有只猫儿在挠吧。
果然,裴熠只定定望着她的唇,她甚至能听到他喉结上下滚了一下的轻响。
他慢慢地,“这种时候,提别的女子不太好吧,明凰?”
“都说小别胜新婚,裴大人与安和公主才恩爱了不到半月,今夜便匆匆投宿于别人,定时会对夫妻感情大大有损。”
明凰笑得狡黠,“想必安和公主此刻,正望着天上的明月,数着夫君回来的时辰吧?”
“安和公主可是南诏第一美人,令美人寒心的事,大人真的要做吗?”
慕容姝,你父母杀我全家,我不过调戏调戏你的夫君,还望你莫要怪我。
明凰心底尽是冷意,她虽然嘴上说得勾人,可全然没有**的心思。
只想着,要从这个男人这里拿些什么,能从这个男人这里拿些什么,才能对她的复仇之路大大助益。
“你怎知我这半月与安和公主恩爱,你亲眼看了?”
“我日日困于这四方院中,怎会有机会看。”明凰抬眼看他,距离之近,能觉到眼睫轻扫过男人脸颊的那一小点微弱碰触。
“再说了,这样的事何须亲眼看,我也是女子,自然知道与心爱之人成婚是何等欣喜之事。”
“是了,毕竟你也是与心爱之人成婚过的,自然知道。”
那道灼热的目光骤然消失了。
男人只垂下眼,神色淡然,不知在想什么。
“明凰,方才你对我说的话,可曾对慕容君烨说过?”
“他像我这样对你的时候,你也说的是同样的话么?”
裴熠直起身,拉开之间两人的距离。
目光重又投到她脸上,却不再是方才的失神,那眼中盛着丝丝如深井一般的凉意。
明凰暗道不好,这裴熠警惕心太强了,她只稍稍后退半分,他竟就全身而退了。
这分寸没把握好,她暗恼,这次记住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只不过,她想不明白,此时提慕容君烨做什么?
她方才还对慕容君烨的妹妹那般地不尊重,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罢了。”等不到她的回应,他又冷声道,“你方才所说的那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事。少越界,明凰。”
“大人哪里的话,小的哪敢越界?”抓到可乘之机,明凰笑得狗腿,“我这都是一片将心向明月,一门心思地在为大人您考虑呀。”
“为我考虑?”裴熠笑得讽刺,“你这考虑还真是含蓄,叫人丝毫看不出来。”
“大人半月前找我下棋那夜,似乎生了好大的气。我思忖着,定然是为了安和公主的事。若没猜错的话,那狗——”明凰轻咳一声,暗骂自己这嘴怎么这么快。
“当今圣上,当今圣上许是为了疼爱的小女儿,对大人您出言责备了吧?”
裴熠挑眉,“继续。”
“大人近日为了亡国余孽之事,连新婚妻子都顾不上了,受几句责备,乍看并无什么。可大人您为何抓那亡国余孽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当今圣上、为了新妇的安稳着想,真是一片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沟渠啊。”
裴熠听着明凰一口一个亡国余孽,说得坦坦荡荡,只觉得好笑。
“你倒是会说。”
见他的神色缓和了些许,明凰又接着扇风,“小的一心为大人忧虑,自然是要忧大人所忧,难大人所难。所以,并不是我多嘴,只是为了大人着想,这才不得不提您的新婚妻子——安和公主的事,可别让她等久了,到时候圣上又该责备大人了。”
“小的一条贱命,全在大人手上。大人放心,我很识相的,您只管忧心公主便是了。”
“说了这许多,累不累?”
裴熠在她继续下文前打断,“你说我下棋那夜生了好大的气,思来想去,我并不觉得。想必,你又是从那丫鬟处听来的?”
听他这口气,春念只怕是小命不保。
明凰虽不喜欢她,但也觉得罪不至死。
“是我听墙角听来的,那时候我整天被关在屋内,自然是一点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的。”
“她可是曾当面骂过你的,”他笑得戏谑,“真没想到,亡国不过半月,你突然变得这般大度起来?”
大度什么大度,她还想再从这个漏勺嘴里多听点消息呢。
明凰正大脑飞速想着对策,那人却淡淡道,“明日我会换人。”
“还有——”
忽地,明凰本来站得好好地,那人却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整个拉扯过去。
脚下不稳,她向前扑去,正好扑在他的怀中。
手杵在裴熠的身侧,她硬生生挺稳了身子,不至于整个人被他掌控。
疑惑道,“大人?”
“你放才说了这许多的话,可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既然说了报答我,何时报答、如何报答,是不是该细细说与我听一听?”
明凰愣了愣,难不成……他来真的?
今晚,她要交代在这了?
明凰年满十八不久,那种事,她曾与慕容君烨做过。
这种世道,如若让旁人知道女子还未成婚便失了身,即便她贵为公主也无济于事。
她那本就独特的名声更是要再添一项了,只怕是,会被记载在史书的地步。
那是差不多一年前,和裴熠退婚不久之时。
她与慕容君烨在院中把酒言欢,可一向酒量很好的她不知怎的,竟喝得酩酊大醉。
那会子,对方又是那样将她端在手心捧着的两心相悦之人。
半推半就的,居然就和那人荒唐了一夜。
醒来时她却并没有多么羞怯或者喜悦的情绪,只是觉得木然。
原来这便是千百年来世人津津乐道的**之事,也不过如此。
“我在与你说话,明凰。”裴熠的神色沉了下来,“你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来,“自是在想,该如何回答大人的问题。”
“我问的,是个很艰难的问题么?竟要这样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也答不出来?”
这不是废话么?
明凰心底埋怨,且不说这世间何时有男子会这般直接地问一名女子,你要如何以身相报。她就算是把从前看过的所有话本子搜罗,那些被英雄救美的美人儿们也只说到“小女子愿以身为报”,可从未接着讲下去,以身为报,该如何报?
该如何报?
她哪有过这样以身相报的经验。
“裴大人息怒,并非我有意拖延,”明凰从未谄媚过别人,便只好学着从前谄媚她的那些人的样子,“小人毕竟是头回遇上这样的事,多思虑些才能让大人满意不是?”
裴熠笑了。
不似他近日的冷笑或是讥讽,真真地笑出了声。
“明凰,你该学着怎样做才能取悦我,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笑得比石头还要僵硬。”
真是无耻之徒。明凰在心底骂着,面上却笑着迎合,“大人所言极是,敢问小的该怎样做,才能取悦大人?”
裴熠斜倚着,手肘支在案几上,修长的指尖一下下地敲着。
他的视线扫了过来,从上到下,细细将明凰看了个遍。
“这样。”
忽地,他直起身。
大手一揽,将跟前的女子一把捞进了怀中。
明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稳住身子后发觉被那人牢牢困于怀中。
下一瞬,男人迈开步子,大步往床榻走去。
她猛地瞪大眼,心口发紧。
完了,真要交代在这了。
“裴大人,”她攥着他的衣襟,“小的深觉您还是回公主府的好,小的算了算,您要是骑马回去的话,这个时辰正正好,想必公主也正要就寝呢。”
那人脚步不停,她又接着,“您还能赶上伺候公主就寝,小两口新婚之际最该好好恩爱一番。”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休怪我不留情面。”
这话听着冷冰冰的,颇有几分吓人。
明凰乖乖闭上嘴。
罢了,靠着身子利用裴熠,不正是她方才所算计好的事么?
裴熠所行,不正能说明她的手段了得,正合她的意么。
她何必惊慌?
明凰咽了咽唾沫,手上的力道却更紧了,裴熠那件墨色镶金锦袍料子光滑,她这一用劲,那衣襟便皱成一团。
这屋本就不算大,没几步便走到了塌边。
裴熠将她放到榻上,沉声道,“松手。”
明凰恍然,连忙放开他的衣襟。讪讪地,“抱歉。”
“这么紧张作甚。”他随手整理着衣襟,试图抚平那点皱巴巴的印迹。可用手抚了几下,那衣襟仍旧皱成一团,难以抚平。
“你手劲倒是大,看来这半月没白练。”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