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走到神剑前,盘腿屈膝坐下,开始神剑传承。
问津光辉瞬间笼罩下来,将江寻整个人包裹在其中,就算是谈韶,一时都无法近他半分。
见他传承似乎用不着自己了,谈韶百无聊赖,他走到宣衡身边,俯身又端详了一会宣衡那与自己相似的面容。
世间人如过江之鲫,有一两个相似之人也不是稀奇事。
意识归于识海,江寻再度睁眼,眼前白茫茫一片,往前走几步,也毫无变化。
正当他无所去从之时,一人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
“后生。”
江寻一怔,抬眸去寻。
接着便是一阵轻微的叹息,一个虚影渐渐在他眼前成形。
看清模样之时,江寻一愣。
是重音。
重音半垂眼眸,灵魂状的他带着一种悲悯众生的神性。
江寻从短暂的愣神里缓过来,他单膝跪地:“后辈九方绥,参见叔祖。”
“九方绥。”重音喃喃地咀嚼着这个名字,莞尔一笑,“甚好。”
“多谢叔祖夸赞。”
“叔祖?”重音手一挥,一棵仙树拔地而起,他落于枝丫,“本座离世多年,与本座说说外界这些年的事吧。”
江寻道:“后辈是青丘第三任帝座重极之孙,为现任帝座。距离叔祖神陨,已有三千年之久。”
“重极。”重音叹道,“我记得,那年出征,他还是个闲散王爷……他死了吗?”
江寻垂眸:“死了。”
良久的沉寂,直到重音的一声叹息响起。
“这么久了,想来是不在了。”
接着,他问:“霜练还在吗?”
霜练,他的妹妹。也是秦霜。
“还在。”江寻抬眸,“如果叔祖能看到外面的那个少年,他是霜练姑祖的徒孙。”
重音眼睛亮了亮,他的魂魄封印于问津之中,自然能看到外面:“那个与宣衡很像的少年吗?”
“嗯。”
“你们是朋友?”
“我们是爱人。”
“……”重音的神色在听到这两个字时陷入了短暂的落索。
半晌,重音浅笑:“你知道吗?外面也有我的爱人。”
“?!”江寻有几分不可置信,一时间也忘记了礼数,直愣愣地望向重音。
重音倚在树上,那双眼睛似笑非笑,仿佛含了无数忧伤。
“很好奇吧?我亲手,杀了我的爱人。”
“……”
重音指尖凝出一缕灵光,抬手送进江寻眉间,江寻只觉一阵冰凉,而后眼前便出现一道浮镜。
“前尘旧梦,无人诉说。你既然来了,便是为这问津而来,”重音道,“既然负此剑,当担救世之责。”
“待你看完这前尘镜,本座自有话要嘱托。”
话音刚落,前尘镜中便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脸。
是宣衡。
“宣衡。”
屋外枝繁叶茂,屋内端坐着几个少年,唯有一人在叽叽喳喳地自说自话。
灵远端坐上方,指尖凝出一束微光,弹向那少年的额头。
“啊!”
宣衡应声倒地,四肢大开,闭眼不醒。
然而周围人只是轻笑,却无一人向前来扶他。
灵远无奈一笑:“我只数三个数。”
“三……”
“哎呦,”宣衡几乎瞬间揉着脑袋从地上晃悠悠地爬起来,“师尊,你这一下子差点给我弹傻了。”
“胡话。”灵远道,“你若再这般调皮,今日我便去拜访你父亲。”
“啊……”宣衡皱起脸,央求道:“不要嘛,师尊,我保证不说话了……”
可惜他并没有什么信誉,灵远二话不说把他赶到窗边罚站。
一堂很无趣的理论课就这么结束了。
待灵远一走,大家都围上来了。
宣女走到他身边,抬手抚过宣衡的眉心:“今夜去重音那里吧,父神此时应该已经知道了。”
宣衡一脸苦相:“师尊真小气,明明除了我还有人说话。”
一旁的帝殊摆弄着手中的小机关,充耳不闻。
见状,宣衡忍无可忍地一把压下他的脖子:“师尊为什么不罚你。”
“哎,你说话可要讲证据啊,在场谁听到我讲小话了?”帝殊笑吟吟地搂着宣衡。
宣衡:……
确实,帝殊从头到尾都是传心术。
“嘿,你跟我玩心眼!”宣衡扑腾着,后领被重音从身后提溜起来。
“别拦我,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重音无奈一笑:“我倒不想拦你,但刚刚重极来信,说在宫外看到影无叔叔了,他还提着千盛在。”
“!”宣衡瞳孔地震,“他不是在人界办事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霜练也点头,她忍着笑:“应该不远了。”
话音未落,宣衡的影子就没了,但他的声音久久不去:“帝殊,你给我等着!”
“好,我等着呢。”帝殊懒懒地应着。
“你也真是闲着,闹他呢?”霜练弯腰扶起帝殊,帝殊笑了笑:“谁让他这么好骗。”
说罢,他朝着重音抬了抬下巴:“喂,不心疼吧?”
重音失笑:“有点。”
“哈哈哈。”
这边大家有说有笑,那边就突然传来宣衡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等大家赶过去时,宣衡和影无正绕着柱子跑。
影无手上提着千盛,时不时挥两下:“臭小子,次次都是你!你要是有你姐一半安静我起码能再活一万年!”
“哎呦呦,我错了,错了嘛。”宣衡边跑边跳,看到赶过来的四个人,忙喊:“阿姐!快来拦住这个老头子!”
影无一听这话,脸瞬间气成了猪肝:“你骂谁老呢?!”
眼见那剑是真要劈上来,重音和宣女连忙过来拦。
“叔叔,叔叔,差不多了差不多了……”
“父神,冷静啊,父神……”
重音与宣女一人抱住影无的一条胳膊,总算制止了一场“血案”。
趁着这个空隙,宣衡直接了当地躲到椅子后,只探出一个脑袋。
“一把年纪了还装嫩。”宣衡嘟囔道。
影无:“……”
“今天谁都别拦我!”
最终,这场闹剧在上邪来了以后才算终止。
上邪拉着影无,笑呵呵地替宣衡说着好话,宣衡则臭着脸躲在重音身后,看着旁边看笑话不嫌事大的帝殊不情不愿地翻了一个白眼:“看在你搬救兵的情况下,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了。”
帝殊嗤笑:“出息。”
“切。”
宣衡拉了拉重音的袖子:“重音,咱先撤。”
“现在?”重音纠结地看着上邪影无。
长辈都在,他们走似乎有些不合适。
“嗯。”宣衡坚定地点头,“等老头反应过来,他指定还要劈我。”
重音不由得一笑,伸手揉了揉宣衡的发顶:“影无叔叔哪有你说得这么不讲理。”
“呵,你看到的都是他装的。”
“好,听你的。”
重音说着,转头对霜练道:“过会两位叔伯问我们,就说我们先走了。”
“好。”霜练轻声应下。
“我们五人年纪相仿,自幼一起长大。”重音走到江寻身边,看着前尘镜中的宣衡,道。
“宣衡年纪最幼,性子也活泼了些,我们的父神让我们同拜灵远为师,宣衡那时总惹师尊。”想到从前,重音眉眼带了几分笑。
“后来郁仪出生了,他长大后也总爱黏着宣衡。那时的宣衡,是九重天最为醒目的存在。”
镜中画面一转,宣衡等一众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房间里,宣衡更是直接一把薅起床上的帝殊。
帝殊神色低迷,被宣衡拽起来也无甚反应,凑近一闻,似乎还喝了酒。
宣衡见状更气:“帝殊,你能不能振作一点?!”
帝殊垂着眼不说话。
霜练也是看不下去了,她轻轻拍了拍宣衡,宣衡只好松手,霜练则扶着帝殊靠到床边。
宣衡则在房内踱步:“上邪伯伯越来越过分了,伯母才仙逝,他就这么快找了一个续弦,我的天,儿子都比我大!”
“伯母她这么好,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别说了……”提及亡母,帝殊眼泪又一次不受控制地落下来。
“他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宣衡气极,“帝殊,你别怕,他要是敢让那对母子爬到你头上,我第一个掀桌!”
“好了,阿衡,”宣女拉了拉他的胳膊,“帝殊如今伤心,提这些做什么?”
重音也上前安慰道:“伯母的事我们都难过,而那对母子的事,你放心,她们安分也罢,若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我们都在。”
“是呀,帝殊,”霜练拉过他揽入怀里,“想哭你就哭一会吧。”
帝殊伏在霜练的肩头,低声啜泣起来。
宣女叹口气,她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粥来,摆放在床头,温声道:“听说你昨日一天没进食,霜练与我熬了粥,你将就喝吧。”
帝殊没有哭很久,闻言,他慢慢起身,点了点头。
看他哭红了的双眼,宣女作为这中间最大的姐姐,不免心疼更甚,她抬手拍了拍帝殊的脑袋,“这几日你先随我们回灵凰族过两日,九重天这边重音会帮你看着。”
“嗯。”帝殊抱着粥点点头。
这年帝殊母神新丧,上邪却带回来了一个小仙,称要立她为继后,那小仙身边带的儿子,俨然已有宣衡大,说明他们奸情早已存在。
帝殊自这次事后,常常郁郁寡欢,不再似从前一般毫无顾忌地谈笑风生。
宣女将他带回灵凰宫,帝殊也总是独居一处,往日他总爱与宣衡拌嘴,如今宣衡前来,他也不太爱说话。
又过了段时间,他可算爱出门了,他常与宣衡一道去看灵魂校场练兵,也只有这时候,宣衡与他说话他才会多说几句。
宣衡常私下与重音说:“帝殊变了好多。”
“他家中变故太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我知道。”宣衡道,“我已经与父神说了,一定要反对天帝立新后,听说这两天天帝可算打消了这个念头。”
门外传来声响,宣衡探头望去,只看到几个侍女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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