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3章毫无反应？

第二天早上，我几乎是踩着早读铃声冲进教室的。书包往桌上一甩，眼睛就跟装了雷达似的，直勾勾地扫向陈厌的座位。

他已经坐在那儿了，背挺得笔直，手里捧着语文课本，晨读的声音不高不低，吐字清晰。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干净。桌角的书包拉链拉得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被翻动过的痕迹。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他没看到那封信？还是看了之后，根本没当回事？

早读课上，我捧着课本，眼神却像长了脚，时不时往他那边瞟。他读《岳阳楼记》时，尾音会轻轻上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韵律感；翻页时手指在纸页上顿一下，像是在回味刚读过的句子。从头到尾，他的表情都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在黑板上推导函数公式，粉笔末簌簌往下掉。我假装低头记笔记，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一堆歪歪扭扭的圈，余光却死死盯着陈厌的后脑勺。他听得专注，偶尔会在笔记本上写几笔，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隔着几排座位都能隐约听见。

下课铃一响，我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笔记，耳朵却竖得像雷达。陈厌的座位在第三排，我在第五排，中间隔着两个同学，刚好能听见他那边的动静。他起身去接水，脚步很轻；回来时，同桌的男生问他一道物理题，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解题步骤，声音低沉清晰：“这里的受力分析错了，应该考虑摩擦力的方向……”

从头到尾，没提半个字关于“信”的事。

我心里那点昨天还烧得旺的窃喜，这会儿像被泼了盆冷水，蔫巴巴的。手里的笔被我转得飞快，笔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前排同学的椅子底下。我弯腰去捡，视线刚好扫过陈厌的桌肚——里面整整齐齐地摞着几本练习册，连昨天那本物理竞赛题的位置都没变。

难道信真的没被发现？还是被他当成废纸扔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心里就像堵了团棉花，闷得发慌。我昨天琢磨了那么久，写了又划划了又写，紧张得手心冒汗才塞进去的信，在他那儿居然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

上午最后一节是英语课，老师让同桌互相听写单词。我盯着课本上的“ambition”，脑子里却全是陈厌那张没表情的脸。同桌碰了我胳膊好几下，我才反应过来，胡乱念了个单词，被他笑“魂不守舍”。

中午去食堂吃饭，我端着餐盘，特意选了个能看见陈厌的位置。他和班上几个男生坐在一起，安安静静地扒着饭，偶尔有人跟他说话，他会抬下头，应一声，嘴角甚至还会微微弯一下——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很浅，却像颗小石子，在我心里荡开一圈莫名的涟漪。

可他笑的是别人说的笑话，和那封信一点关系都没有。

下午的历史课，我彻底没了心思听讲。老师讲鸦片战争，我却在草稿纸上画小人，画了个顶着爆炸头的陈厌，旁边标着“木头”两个字。画完又觉得不解气，笔尖在“木头”上戳了好几个洞。

放学铃响时，我看着陈厌像往常一样，收拾好书包，和同学道别，走出教室。他的背影在夕阳里拉得很长，步伐平稳，没有一丝犹豫。

我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书包拉链拉到一半，突然泄了气似的，把书包往桌上一摔。桌肚里的草稿纸被震得滑出来几张，其中一张上，还留着我昨天写那封“情书”时，反复涂改的痕迹。

一拳打在棉花上，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不甘心，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我盯着那几张草稿纸，忽然咬了咬牙。不行，绝对不行。他越是没反应，我就越要让他有反应。第一封不行，就来第二封；第二封不行，就来第三封……总有一天，我要让他对着我写的东西，露出点不一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