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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轮月

宫宴的丝竹声漫过雕花窗棂,落在乔驰指尖时,竟漾开几分陈年的凉。

她垂眸望着杯中浮起的茶沫,恍惚间见着茶影里映出支银簪——雕着胡杨的银簪,是母亲留在梳妆台上最后的物件。

乔驰不久前刚满十六岁。她出生在景和元年,彼时父皇刚登基半年,朝堂初定,母亲以贵妃之礼入宫不足三月。

那时瑶光殿的海棠刚栽下,细弱的枝桠还没抽新叶,宫人捧着襁褓向父皇道贺时,他摸着乔驰的小脸笑,说“朕的驰儿,是盛京的第一道喜”。

可这份喜没能留太久。母亲生她时难产,虽保住性命,身子却亏空得厉害,太医说“需得慢慢养,切不可动气”。

母亲是西北林老将军的独女,自小在边关长大,骑得了烈马,射得中飞鸟,袖口总沾着沙粒,乔驰至今都还记得母亲揽着她望向西北时的那双眼睛。

父皇在景和元年正月登基,朝堂暗流如潮,文官集团以“外戚干政”为由制衡军方,林老将军为保家国安稳,才将最疼爱的女儿送进盛京。入宫那日,母亲没穿繁复的嫁衣,只带了这支胡杨银簪。

宫人们都说,皇上待贵妃极厚,不仅将瑶光殿修葺一新,还在殿前种了母亲提过的海棠,并曾在月下许诺,待贵妃诞下子嗣,便册为皇后。

可乔驰记得,母亲总爱在黄昏时站在海棠树下,手指摩挲着银簪,说西北的风里有沙的味道,能吹透衣裳,比盛京的熏香更透亮;说军营外的胡杨到了秋天会变成金色,能在风沙里站三百年,不像宫里的花,风一吹就落。

景和四年,乔驰三岁,母亲带着她在瑶光殿补种了棵海棠。可没等海棠抽枝,母亲的身子就垮了。那年冬天特别冷,瑶光殿的炭火烧得再旺,也暖不透母亲的手。

母亲走后,父皇虽再立了宋氏女为皇后,却仍然一如既往地疼惜乔驰。在宗室子弟入太学读书时,也是父皇力排众议,让她也跟着去——在这深宫里,能有机会进太学的公主,历来只有她一个。

太学后院的老槐树是所有太学学子的共同回忆。春有细碎的槐花落在书页上,夏有浓密的树荫遮着两张石凳,秋有金黄的叶子飘进茶盏,冬有白雪压着枝桠。那时沈毓比她大五岁,已是太傅的闭门弟子,父母早亡,被太傅收养在书院。

他总穿洗得发白却浆洗平整的青袍,周身带着股书卷气,又藏着几分不属于少年人的沉静。他话不多,却总在乔驰看不懂策论时,用树枝在地上慢慢画注解,从“空城计”到“围魏救赵”,讲得比太傅还细致;在她被其他宗室子弟嘲笑“女子学兵法,不过是装模作样,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生子”时,沈毓会放下书卷,站起身来,声音清朗朗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心怀家国不分男女,公主眼界,比尔等只知享乐、胸无大志之辈高远百倍。”

景和九年清明,太学按例组织师生去城郊的善觉寺上香,祈求国泰民安。那天天气很好,山路两旁的野花开得热闹,乔驰跟在沈毓身后,手里攥着个刚买的糖人,叽叽喳喳地跟他说前几日看的话本。

快到善觉寺时,走在最前面的尚书府小姐突然尖叫起来——从树林里窜出几个蒙面人,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刀,一下子就围住了队伍。后来才知道,是尚书因查贪腐得罪了江南富商,对方怀恨在心,想劫持他女儿报复。

可混乱中,蒙面人却错把穿鹅黄襦裙的乔驰当成了尚书小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极大,乔驰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挣扎间,却听见沈毓的声音,穿透了嘈杂的哭喊:“光天化日之下劫持公主,你们可知是诛九族的重罪?”

蒙面人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出头,愣了一瞬。就是这一瞬,沈毓已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子,手腕一扬,精准地砸在为首那人的膝盖上。那人吃痛倒地,发出一声闷哼,其他蒙面人立刻挥着刀朝沈毓扑去。沈毓虽懂些拳脚,却抵不过对方人多,很快就被划伤了手臂。可他没退,反而朝乔驰大喊:“往寺里跑!找护卫!别回头!”

乔驰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要听沈毓的话,转身就往善觉寺的方向跑。脚下的石子硌得脚心发疼,裙摆被树枝勾破了也没察觉,身后的打斗声、喊叫声越来越远,又好像就在耳边。

她跑了不知多久,终于看见善觉寺朱红色的大门,心里一松,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想看看沈毓有没有事。

可就是这一眼,她没留意脚下的石阶,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右腿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像是骨头都碎了,乔驰再也忍不住,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顺着脸颊落在地上的青草上。

好在善觉寺的护卫听到动静赶了过来,很快就制服了蒙面人。腿伤养了整整三个月,从清明到夏至。太医说,伤了筋骨,以后阴雨天都会疼,怕是好不了了。

乔驰躺在瑶光殿的病床上,看着窗外的海棠花谢了又开,心里却没什么难过的,只想着沈毓身上的伤好了没有,想着下次见到他,要把最好的蜜饯都给他。

也是从景和九年夏天起,乔驰每天都去御书房找父皇,缠着他要学武。父皇起初不同意,说女子学武太苦,怕她受不住。可不知是因为乔驰的坚持还是因为那双像极了她母亲的眼睛,最后,父皇拗不过她,只好找了禁军统领,从景和十年开春起,正式教她拳脚刀剑。

“公主,该起身了。”素君的声音轻得像槐叶落地,拉回了乔驰飘远的神思。

她抬头时,殿内的丝竹声已经停了,原本坐着闲谈的命妇和官员们都纷纷站了起来,朝着殿门口的方向躬身行礼。灵瑶连忙扶着乔驰起身,在她耳边轻声提醒:“皇上和皇后娘娘来了。”

乔驰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只见父皇身着明黄色的龙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比平日更显威严;皇后穿着朱红色的宫装,上面绣着展翅的凤凰,头戴点翠凤冠,面带温和的笑意。两人并肩走了进来,内侍在一旁高声唱喏:“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父皇抬手,声音沉稳:“今日是赏花宴,不必多礼,都坐吧。”

众人纷纷谢过皇上皇后,重新落座。乔驰刚坐下,就看见沈毓从殿外走了进来。他今年二十一岁,比乔驰大五岁,已在兵部当差半载。他换了件干净的青袍,袖口叠得整整齐齐,手臂上当年的伤疤被衣裳遮住,看不出痕迹。

他走到殿中,朝着皇上皇后躬身行礼,动作标准而恭敬,而后才转身,回到了原来的座位。落座前,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乔驰,见她正望着自己,便轻轻点了点头。

乔驰刚要回以一个浅笑,殿外突然传来内侍高亢而急促的通报声,像一阵寒风,瞬间吹遍了整个大殿:

“——外族使者觐见!”

这声通报落下,方才还带着几分暖意的氛围瞬间凝固。原本还面带笑意的官员们纷纷收了表情。

乔驰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顺着指尖传到心底——她想起景和十五年,也就是去年,她在边关待的那半年,祖父曾指着西北的天空,语气凝重地说:“那些外族的马蹄声,离盛京越来越近了。他们的野心,可不止边境那点土地。”

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厚重而沉稳,带着不同于中原服饰的靴底摩擦地面的声音。乔驰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向殿门口,只见几个身着异域胡服的男子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人身材高大,高鼻深目,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腰间挂着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弯刀,刀鞘上的银饰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脸上带着倨傲的笑意,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时,像带着沙粒的风,锐利而冰冷,透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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