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常……”花佳玉的手指死死攥着阴守常的衣袖,指节泛白,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慌乱。
面对周新信那直击灵魂的质问,阴守常知道,这隐瞒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再也藏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安抚地拍了拍花佳玉的手背,语气沉得像块铁:“孩子大了,该知道真相了。”
周新信看着两人凝重得近乎肃穆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什么真相?”
“新信,其实你才是我的亲生儿子,阴无相他…… 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阴守常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在大厅里炸响。
“?”周新信僵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大脑一片空白。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阴守常,见他神色严肃,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又猛地转头望向花佳玉。
花佳玉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复杂却异常坚定:“新信,你父亲说的是真的。你才是他的亲生儿子,阴无相那个野种,从来都不是。”
他才是阴守常的亲生儿子?
阴无相不是?
那个他羡慕了一辈子、嫉妒了一辈子的人,竟然和阴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哈哈哈…… 哈哈哈哈……”周新信突然毫无预兆地仰天大笑,笑声凄厉又癫狂,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笑着笑着,他双腿一软蹲倒在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混着笑声,透着彻骨的悲凉。
花佳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模样吓得浑身发抖,试探着走上前想拉他:“新信,你别这样,你这样吓到妈妈了……”
周新信低着头笑了许久,直到笑得浑身脱力,才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扫过花佳玉,又落在阴守常脸上,眼神空洞又冰冷。
他慢慢站起身,一把推开花佳玉的手,仿佛她身上带着瘟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转身就往大门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沉重又决绝。
花佳玉想追上去,却被阴守常死死拦住。
他对着她缓缓摇头,声音压得极低:“给他点时间,让他一个人好好想想。”
周新信走到大门口,猛地拉开大门 —— 刺眼的灯光下,阴无相正站在那里,脸色铁青如铁,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厉鬼。
“大,大哥……”周新信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
屋内的阴守常和花佳玉听到这声呼唤,瞬间面无血色。
阴守常刚端起的茶杯“啪”地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花佳玉吓得语无伦次:“他,他不会…… 不会都听到了吧?”
“妈,大哥…… 大哥看起来好吓人。”楼梯口传来阴莹莹怯生生的声音。
她在周新信摔东西时就偷偷溜了下来,没想到竟撞破了这样一个惊天秘密。此刻阴无相身上的压迫感,让她浑身汗毛倒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阴守常强作镇定,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袖,努力摆出大家长的威严,厉声喝道:“逆子!你将新信赶出旗沿集团,今天还敢回来?”
阴无相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周新信,力道之大让周新信踉跄着撞在门框上。
他步履缓慢地朝屋内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阴守常的心上,沉闷的脚步声敲得人喘不过气。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阴守常呼吸急促,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你,你到底想干嘛?难不成你知道错了,想回来认错?”阴守常嘴硬道,试图用气势压倒对方。
“嗤 ——”阴无相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阴守常,你觉得你配?”
“逆子!你,你喊我什么?”阴守常踉跄着后退一步,胸口剧烈起伏。即使内心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他仍想做最后的挣扎。
阴无相斜睨着他,那眼神里的轻蔑与不屑,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进阴守常的心里。
“我是你父亲!这就是你对父亲的态度?”阴守常彻底被激怒,跳着脚嘶吼。
“父亲?”阴无相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上前一步,逼近阴守常,语气里的挖苦像淬了毒,“你年纪大了,忘性也大了?忘了自己刚刚说的话?要不要我帮你复述一遍?”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惊雷:“阴守常,你说 —— 我阴无相,并不是你的儿子!”
话音刚落,阴守常双腿一软,猛地躲到花佳玉身后,脸色惨白如纸。完了,他都听到了,他什么都知道了!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让他几乎崩溃。
阴无相看着他这副怂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像来自阴间的索命鬼:“你都听到了?那你该感谢我养了你一场!”阴守常试图占据道德高地,用传统礼教束缚他。
“感激?”阴无相的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像冰锥一样刺人,“感激你害我从小无父无母,成为孤儿?感激你处心积虑地算计我二十多年?”
“你,你怎……你胡说!”阴守常吓得浑身发抖,踉跄着差点摔倒。
阴无相瞥了他一眼,语气嚣张又冰冷:“我今天回来,是来算账的。”
“算账?算什么账?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找上门来了!”阴守常强装镇定地回怼,试图掩饰内心的恐惧。
阴无相懒得再跟他废话,转头朝门外高声喊道:“李警官!”
话音刚落,几名身着警服的警察便走了进来。
领头的李警官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屋内神色慌张的四人,沉声道:“阴莹莹、花佳玉,我们接到报案,你们涉嫌伪造证据、诽谤他人,现在依法对你们进行逮捕,请配合调查!”
警察是来抓自己的?
阴莹莹吓得瞬间躲到花佳玉身后,浑身瑟瑟发抖。
上次进警察局的阴影还未散去,现在又要重蹈覆辙?她死死抓住花佳玉的衣角,嘴里不停念叨:“不是我们…… 我们没有……”
“你们要干嘛?不许碰我的家人!”阴守常张开双臂,试图阻拦。
“请不要妨碍公务,否则我们将依法处理。”李警官语气严肃,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冰冷的手铐“咔嚓”一声铐上花佳玉的手腕,她猛地挣扎:“放开我!我没有犯罪!是阴无相陷害我们!”。
阴莹莹则腿一软差点摔倒,被警察扶住带走。
“我会找最好的律师!我要告你们!”阴守常厉声嘶吼。
“悉听尊便。”李警官点了点头,示意同事将花佳玉和阴莹莹带走,自己却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阴守常怒不可遏:“你要抓的人都带走了,还有什么事?”
“阴先生,还有一人需要配合调查。”李警官语气平淡。
“还有?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难道连我也要抓?”阴守常怒道。
“不是你,是周新信先生。”李警官看向一旁强作镇定的周新信,一字一句地说,“周新信涉嫌谋杀阴无相,请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不可能!我儿子绝对不会干这种事!你们凭什么抓他?”阴守常矢口否认,激动地冲上前。
“是不是诬告,调查过后自会真相大白。”李警官公事公办地说。
周新信脸色惨白,强装镇定地说:“我没有干过,我什么都没干过。”
可他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内心的慌乱。
警察上前,将手铐铐在他手腕上,将他带走。
一瞬间,大厅里只剩下阴守常和阴无相两人。
阴守常抬起头,眼神怨毒地盯着阴无相:“这下你满意了?把阴家搅得鸡犬不宁,把我的妻儿都送进监狱,你满意了?”
阴无相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一个字,转身决然离开。
警灯闪烁,红蓝交替的光芒划破了蔺园的夜色,也撕碎了阴家虚伪的平静。
车子驶离别墅区时,阴莹莹透过车窗回望,曾经以为固若金汤的避风港”,此刻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阴影。
她和花佳玉以为保释就是解脱,以为可以肆无忌惮地报复,却忘了 ——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阴守常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就往阴老爷子的住处赶。
“这个白眼狼!竟然要把新信送进监狱!一回来就抓莹莹、抓佳玉,现在连新信都不肯放过,他怎么不把我也抓进去,好彻底当他的孤家寡人!”
他赶到时,阴老爷子正在佛堂里。
佛堂内香烟袅袅,檀香氤氲,一尊佛像端坐于莲花宝座之上,面容慈悲,双目低垂,仿佛在俯视世间众生,又似在倾听世人的祈愿。
佛像前的供桌上,香炉、烛台、供品一应俱全,两侧的经书柜上摆满了佛教经典,墙壁上悬挂着几幅佛教题材的字画,整个佛堂静谧而肃穆。
阴老爷子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向佛像顶礼膜拜。
“父亲,出大事了。”阴守常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恨,一五一十地将阴无相的所作所为倾泻而出,语气里满是不满与怨毒,恨不得当场将阴无相撕碎。
“爸!您快管管阴无相!他把莹莹、佳玉还有新信都送进警察局了!他想毁了阴家!”
阴老爷子站起来,垂着眼睑,静静地听着,没有一丝波澜。
阴守常抬眼,对上他那双无悲无喜的眸子,到了嘴边的话突然卡住。
些不好的念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颤颤巍巍地问:“您,您已经知道了?难道…… 他做的这些,都是在您的默许下?”
听到这话,阴老爷子除了眼球动了一下,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
阴守常心中的猜测愈发坚定,他后退两步,脸上挤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爸,这是为什么?”
“犯了法,就该受到法律的制裁。”阴老爷子的声音无波无澜,像一潭死水。
“可新信是您的亲孙子啊!您就忍心看着他被抓?”阴守常急得跳脚。
“他既然敢做,就必须担着。”阴老爷子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警告,“别忘了,无相也是你的儿子。”
“父亲!”阴守常胸中像被猫爪挠过,又痛又焦。
那是他的亲儿子,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毁了!
阴无相从小只听老爷子的话,现在只有父亲能救新信。他眼神渐渐坚定,沉声哀求:“爸,算儿子求您了……”
见他冥顽不灵,阴老爷子一甩手便想离开,却被阴守常死死拦住:“父亲,新信是我的亲儿子,您的亲孙子!您就忍心看着他坐牢?”
阴老爷子像是早已知晓一切,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再次提醒:“别忘了,无相也是你儿子。”
“这怎么能一样?”阴守常再也忍不住,憋在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阴无相压根就不是我亲生的!”
“住口!”阴老爷子眼神狠厉地瞪向他,“我劝你慎言!”
阴守常被他的目光吓得心脏猛地一缩,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他没想到自己捅破了几十年的秘密,父亲竟然是这种态度。
难道…… 他早就知道了?
知道阴无相不是他亲生的,知道周新信才是?
不可能!
他怎么会知道?
阴守常一脸狐疑地望着父亲,“您难道早就知道这事了?”
父亲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只有恼怒与不喜。
阴守常慢慢回过味来,浑身冰凉:“你竟然早就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拼命回想,却始终想不出自己哪里露了马脚。
这几十年来,他小心翼翼地隐瞒,没想到父亲一直都知道。
那他让新信忍耐的那些年,算什么?
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帮新信,反而一直帮着阴无相?看着他对付新信?”阴守常气得浑身发抖,胸口的怒火与委屈交织,“这样好玩吗?有意思吗?”
一想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表演了几十年,他就气得发狂,口无遮拦地冲道:“你这样对我,对新信,就不怕老了没人送终?为什么要帮着外人对付您唯一的儿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面对他的嘶吼,阴老爷子依旧一言不发。
阴守常只觉得被全世界背叛,胸口像被狠狠扎了一刀,愤恨又不甘。
他必须要一个答案,于是嘶吼起来:“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敢问为什么?呵呵……”
阴老爷子看着他癫狂的样子,缓缓闭上眼。
这是他曾倾尽心血养大的儿子,却在他未发觉时早已变成了一头畜生,“在你害无相没了父亲,没了母亲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不会问你为什么?”
“……”阴守常瞳孔骤缩,浑身冰凉。
父亲怎么会知道他对阴无相母亲做的事?
那件事,他以为会带进棺材,永远不会被人知道……
没想到过了近三十年,这个尘封的秘密竟然被父亲毫无预兆地掀了出来。
“您知道了?您都知道什么?”阴守常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或许父亲只知道一点点,或许他是在诈自己。
对!
那件事的知情人都不在了,父亲怎么会知道?
一定是诈他的!
阴守常强作镇定,撸了一把脸,定定地看着父亲。
佛堂内陷入诡异的安静,只有阴守常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他想问父亲知道多少,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怎么?心中有愧,开不了口?还是觉得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没人知道?”阴老爷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说我!”阴守常准备抵死不认,只要他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还要我说出来?”一想到往事,阴老爷子的脸色瞬间铁青,“你间接害死无相的父亲纪衡,害得他的母亲齐颖郁郁而终,让无相从小无父无母,还要认贼作父!你,你……”
说到后面,他气得说不下去,摇着头痛惜道:“齐颖和纪衡,交到你这种人面兽心的朋友,真是瞎了眼!”
没想到父亲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阴守常脸上血色全无,眼神躲闪,不敢直视他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讷讷地解释:“不是我害死纪衡的!是他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还有齐颖,我对她那么好,为了她,我对外谎称阴无相是阴家的孩子,可她呢?到死都心心念念纪衡!我哪点比纪衡差?我哪点对她不好?她却从来都看不到!”
阴守常咬着牙,痛斥齐颖的无情,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受了天大委屈的人。
佛堂内幽暗静谧,香炉里的轻烟如细蛇般游走,忽聚忽散,在佛像前久久盘旋,平添几分诡异。
阴守常看着面无表情的父亲,又看向堂上低眉顺眼的菩萨,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又绝望:“父亲,原来你常年礼佛,是为了赎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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