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固了。
香案上烟雾袅袅,那明黄的圣旨在我父亲颤抖的手中格外刺眼。
方才还因赐婚而带来的各种复杂揣测,瞬间被沈清歌这石破天惊的指控砸得粉碎,只剩下**裸的震惊和窥探。
那些下人的目光,先前或许还有敬畏或同情,此刻全都变成了毒针,密密麻麻地钉在我身上,尤其聚焦在那平坦依旧的小腹,仿佛要透过衣料看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丑事。
父亲的脸色从铁青转为煞白,又因极致的愤怒涨得通红,额角青筋虬结,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恨铁不成钢,而是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毁灭欲。
将军府的声誉,他汲汲营营的一切,似乎都要毁在我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身上!
传旨太监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眉头紧锁,眼神变得锐利而审视,微微抬手,身后跟着的小太监立刻悄步上前,气氛瞬间绷紧。
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牵连无数!
柳姨娘吓得魂飞魄散,死命去拽沈清歌的衣袖,想让她闭嘴。
可沈清歌已经完全被嫉恨冲昏了头脑,她甩开母亲的手,脸上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和得意,似乎笃定我绝无可能自证清白,声音更加尖刻:
“陛下明鉴!天使明鉴!她昨夜一夜未归,归来时便已是那般模样!若非与人私通有了野种,何必急着找灏王遮掩?这分明是穰乱皇室血脉,罪该万死!”
“你胡说!”
我猛地抬头,厉声反驳,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尖锐的刺痛强行压下了心底那一瞬间腾起的、荒谬的慌乱。
昨夜……君灏那疯子虽然又咬又啃,举止恶劣至极,但最后一步……确实没有!
那件宽松的中衣之下,我的身体并无任何异样感。
沈清歌这蠢货,根本是为了泼脏水而口不择言!
可这话我要如何说出口?
难道要当众自辩昨夜并未**?
谁信?
更何况,那件男人的中衣,那些暧昧的痕迹,众目睽睽……
冷汗悄无声息地浸湿了后背。
我盯着沈清歌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杀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涌上心头。
恨不能立刻扑上去,撕烂她那张搬弄是非的贱嘴!
就在我血液逆流,几乎要不管不顾发作的刹那——
“呵。”
一声极轻极淡,带着明显病气倦意的嗤笑,突兀地从大厅门口传来。
这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撕裂了大厅内凝滞压抑的气氛。
所有人,包括那脸色沉凝的传旨太监,都猝然转头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厅门处,晨光斜照,勾勒出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慵懒身影。
君灏依旧是一身胜雪的白衣,墨发未束,随意披散,衬得脸色苍白如纸,唇上不见多少血色。
他整个人歪靠在轮椅里,膝上盖着厚厚的墨狐皮毛毯,一副被下人推着、刚从病榻上勉强拖起来见风的虚弱模样。
他甚至抬手掩唇,低低咳嗽了两声,肩头轻颤,仿佛下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
可当他放下手,抬起那双深邃寒潭般的眸子时,里面却没有半分病弱,只有一种漫不经心的、睥睨蝼蚁般的嘲弄。
他的视线轻飘飘地掠过脸色煞白的沈清歌,掠过浑身紧绷的父亲,最后落在那明黄的圣旨上,微微挑了挑眉,像是才反应过来。
“哟,宣旨呢?”
他语气懒洋洋的,仿佛只是路过,“看来本王来得不巧。”
那传旨太监显然认得他,脸色变了变,忙躬身行礼:
“参见灏王殿下。”
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父亲也慌忙低头:“王爷。”
君灏却没理他们,操控轮椅,慢悠悠地“滑”进了大厅中央,正好停在我和沈清歌之间,无形中将我护在了他轮椅之后。
他像是才注意到跪在地上、抖成筛糠的沈清歌,微微倾身,用一种近乎温和的、好奇的语气问道:
“方才,好像听到有人在议论……本王的种?”
沈清歌吓得魂飞魄散,牙齿咯咯作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君灏却并不需要她回答。
他慢条斯理地转着拇指上一枚墨玉扳指,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去。
最后,他轻咳一声,用那副病秧秧的腔调,慢吞吞地,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清晰无比地问道:
“真是奇了。”
“本王的东西,便是本王的女人想要,那也得是本王心甘情愿地给。”
“何时轮到……需要她偷偷摸摸地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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