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脉”二字,如同两道裹挟着天罚的惊雷,接连炸响在我耳畔,炸得我神魂出窍,四肢百骸的血瞬间凉透。
眼前阵阵发黑,偏厅里的一切都在旋转、扭曲。
碎裂的瓷片,泼洒的茶水,抖如秋叶昏死过去的太医,春晓惊恐万状的脸……
所有声音都褪去,只剩下我自己心脏疯狂擂动又骤然紧缩的闷响。
怎么可能?!
绝无可能!
昨夜虽混乱不堪,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那撕裂般的痛楚并未降临,那荒唐的最后一步根本未曾发生!
这滑脉从何而来?
是这老太医老眼昏花?还是……有人蓄意陷害?!
巨大的荒谬感和灭顶的恐惧如同冰潮,瞬间将我淹没。
而那个罪魁祸首,此刻竟还用那冰凉的手指轻佻地掐着我的下巴,迫我承受他眼底那恶劣的、玩味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笑意,甚至用那般污秽的言语戏弄于我!
“王爷!”
积压的惊怒、恐惧、屈辱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我猛地挥开他的手,力道之大,带得自己都踉跄了一下,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尖利得几乎劈裂。
“这绝无可能!你心知肚明!”
我的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瞪着他,眼眶烫得厉害,却流不出一滴泪,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和绝望:
“是这庸医误诊!还是你——”
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我却猛地刹住。
指控他陷害?证据呢?此刻撕破脸,于我又有何益?
君灏被我挥开手,也不恼,只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指尖相互摩挲了一下,仿佛在回味方才触碰的触感。
他看着我激动得浑身发抖的模样,唇角那抹笑意反而更深了些,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兴味。
“哦?”他拖长了调子,慵懒地倚回轮椅。
“爱妃这是……提起裙子就不认种了?”
“你!”我气得眼前又是一黑,恨不得扑上去撕烂他那张胡说八道的嘴!
偏厅内乱成一团。
春晓慌忙过来扶我,声音带着哭腔: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几个闻声进来的下人手足无措地看着昏倒的太医,又不敢上前,惶惶然地偷瞄着我和轮椅上面色苍白却气势迫人的王爷。
这混乱不堪、几乎无法收场的局面,像一锅即将炸开的滚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将军府大门方向,骤然传来一声极其尖亢、穿透力极强的通传声,如同利刃般劈开了府内所有的嘈杂和混乱:
“陛——下——驾——到——!!!”
这一声,比方才“滑脉”二字更具威力。
如同九天玄冰倾泻而下,瞬间冻结了偏厅里所有的一切。
我浑身血液彻底凝固,猛地扭头看向厅外。
君灏眉梢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眼底飞快掠过一丝暗芒,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病弱慵懒的模样,甚至恰到好处地低低咳嗽了两声。
下人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扑通扑通跪倒一地,连头都不敢抬。
沉重的、带着无上威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明黄色的袍角出现在门口,下一刻,当今圣上——永熙帝,阴沉着一张脸,迈步踏入了这混乱的偏厅。
他并未带太多随从,但那股属于帝王的、不容置疑的威压已经充斥了每一寸空气。
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先是扫过地上昏厥的太医和狼藉的地面,继而冷冷地落在轮椅上的君灏身上,最后,猛地定格在我苍白如纸的脸上。
那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在我身上剜出两个洞来,尤其,死死地钉在了我的小腹之处。
空气凝滞得如同铁块。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山雨欲来的风暴前的死寂,每一个字都砸得人心胆俱裂:
“好,很好。”
“朕在宫里都听闻了灏王府的‘大喜事’。”
他冷笑一声,眼神冰寒刺骨:
“既然太医说不明白……”
“朕今日便亲自来听听——”
“朕这未来的弟媳,这石破天惊的‘喜脉’,究竟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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