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死了!”娇俏美丽的人鱼甩了甩淡粉色的鱼尾,荡漾起一片水波,很快又陷入沉寂。
“那帮人烦不烦,让他们都滚出去!”少女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指着房门外络绎不绝的追求者破口大骂。
少女的父亲面色严肃,“什么滚出去?你怎么不让我滚出去?到了出嫁的年纪就是要嫁人,你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谁规定女人到了年纪一定要出嫁?你要是养不起我就让我出去自力更生,而不是把我关在家里选什么夫婿!养条狗还得拉出去溜溜呢,整日待在家里,我都快忘了外头的海水是什么味道了!”漂亮的人鱼站起身跟她的父亲争辩,倔强的泪水盈满眼眶,就是不肯落下去。
“自力更生?你会什么?!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吗?”
“你又不把我放出去,怎么知道我不行?”
气氛陷入僵持,空气中盈满火药味,两方想和瞪着,谁也不肯后退一步,谁也不服谁。
少女的母亲及时出来劝架,那也是位很美丽的人鱼,尽管眼角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笑起来慈爱又温暖。母亲的嗓音温和:“别吵了,我做好了饭,快来吃吧。”
父亲冷哼一声,离开这僵持不下的空间。他一离开,少女就投进母亲的怀抱抽泣,母亲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深深叹了口气。
“母亲,我不想结婚。我根本不爱他们,也不想组建一个家庭,我想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人鱼一边抽泣一边说。
母亲脸上出现不解的神情,“更远的地方?那是哪里呢?”
人鱼抬起头,“母亲,你去过陆地吗?”
“陆地?”这位慈祥的母亲平稳的嗓音出现了波动,“那是个很危险的地方,人类远比你想的要可怕,女儿,千万不要离开海洋。”
听着母亲带着恐惧的劝诫,少女脸上出现迷茫,透过狭窄的窗户看向天空的方向,陷入了沉思。母亲离开后,她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写下一行字:大家都说陆地是个危险的地方,人类都居心叵测,坏到了骨子里,可我想追逐着星星的方向,真正见一次阳光。
她听说太阳是炽热的,阳光也是。那强烈的光线照耀着大地,会给万物带来生机,赋予着世间的一切生命。她想真正感受一次那带着灼热温度的阳光,而不是冷冰冰的灯光。
旭日初升,照耀大地,一切都被光明笼罩,那是多么好的一幕啊。如果能见过一次,哪怕一生一次,那也值得了。
少女抱着日记本,趴在桌子上陷入了沉睡。
-
“听起来像童话故事的开头。”益凡脑海中想象出塞伊描述的画面,评价道。
“后来是不是就和君王相遇了?”蟹十八兴致盎然地问。
塞伊点了点头,握着益凡的手更紧了些,像是怕松开后人就不见了,益凡的指节都有些疼。
“跑不了。”益凡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连对伴侣的安慰都生硬的很,但塞伊却是很受用,眉目间的阴霾逐渐褪去。
“后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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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最后一遍,别跟着我了。”少女的目光冷冷的,言语间带上尖锐的刺,对每一个对她示好的雄性无差别攻击。
塞奢愣在原地,怀中捧花的一支花茎扎在他心口,钝痛逐渐蔓延他全身。此时年轻的太子还不是君王,眉目间仍带着青涩,不知如何处理心爱之人无情的拒绝,只是无意识上前一步,“可是……”
话没说完,美丽的少女就转身离开了,撂下一句“别跟着我”,就再也没回过头。
塞奢站在原地,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捧花扔掉,余光见到几条鱼鬼鬼祟祟跟在少女的背影后,他眉头皱起,随手把捧花扔掉,跟了上去。
在一条巷子口徘徊半晌,忽的听见女孩尖叫的声音,伴随着阵阵哭声,塞奢一下子慌了神,不管不顾地冲进去,将落魄的女孩从那几个歹人手上救出来。女孩差点被夺取清白,获救之后把头埋在他颈间哭,搂着他的脖子哭了很久很久。
女孩哭了多久,塞奢就愣了多久,反应过来之后手忙脚乱地安慰起女孩,待女孩缓得差不多了,将人送回家。
女孩的父亲一见到塞奢就知道不是普通人,看衣着谈吐不是王公贵族也是个大富大贵的公子哥,而那青年看他女儿的神情又太过露骨直白,眼里的心疼不是装出来的,几乎没有人会看不出来。
他这女儿实在太过离经叛道,厌恶世俗伦常,心里总是装着不切实际的梦想,他疼爱女儿,但太出格的总会招致他人白眼,他不允许他的女儿这样背离世俗的眼光。长达两年的拉锯战已经将他的耐心消磨殆尽,思忖良久,他在答谢青年的饭局上小心翼翼提出让女儿以身相许,试探一下青年的反应。
青年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支支吾吾地说“只要姑娘心甘情愿,我随时奉陪”。女孩的父亲当然不在乎女儿是否心甘情愿,他信得已经帮女孩找好了最好的归宿。
哪有女孩到了年纪不嫁人的?他寻得一位金龟婿,爱他的女儿,能给他的女儿优越的生活条件,还要怎样呢?
再者,女孩太漂亮了,性格又不内敛沉稳,反而张扬的很,此次的灾祸侥幸避免,那下一次呢?谁来护着她?他这个老头子把女儿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把女儿交给一个足够护得住她的人,他也就放心了。
知道消息的当晚,女孩大发雷霆,和她的父亲吵了此生最激烈的一架,她拿着刀抵在脖子上,誓死不嫁。
父亲指着门外破烂不堪的小摊,咆哮道:“你知道为什么咱们家只能勉强维持温饱吗?我早起贪黑怎么都挣不到钱你知道为什么吗?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关在家里你以为真是我愿意吗!”
“多少人看上你这张脸,整日虎视眈眈。咱们家没钱没势,我整日陪着笑脸掏出咱们的家底,跟他们好言好语,就为了护住你这么一个女儿。”说到最后,父亲哽咽起来,泪流满面,“我年纪大了,挣不到钱,又是一个老头子,护不住你了。”
女孩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总是有陌生男人到家里来,用那种恶心的目光上下扫视她,而父母亲都陪着笑脸,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来招待那些人,还总是被予以白眼;也明白了为什么父亲归家总是那样一幅疲惫不堪的模样,母亲看向她时欲言又止的神情。
她都明白了。没有再说一句话,沉默地回到了房间,拿出压在枕头底下的日记本,从头翻到了尾。待到皓月当空,她抬起麻木的双手,一下一下把日记撕成了碎片,扔进了垃圾桶。
她走出房间,对父亲说,我愿意。
那鬓角已然斑白的老人沉默着背对着女儿,却已经泪流满面。
塞奢接到消息时自然是高兴的,心爱的女孩要嫁给自己,没有人会不高兴。但其实他身上肩负的责任也不小,当朝威望赫赫的太子要娶一个平民之女,琴棋书画一概不通,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此时的朝堂并非益凡所在的人鱼王国那样简单,各方势力盘踞牵制,岌岌可危的平衡不知道何时就会被打破。出于利益考量,娶一个与他利益相关的女人才是当务之急。
老君王坐在高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赋予重任的儿子,年轻英俊、办事周全,比起当年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栽在一个女人身上。
太愚蠢了。
他打算让他的儿子知难而退。
老君王淡淡开口,“你知道娶一个这样平庸的女人是什么后果吗?”
塞奢目光坚定,腰背挺得笔直,“儿臣知道。”
老君王浑浊的眼珠一动,“这太子之位你是不想当了。”
“儿臣自然是想当的。如今这乱世中,觊觎父王位置的人不在少数,想对我下手的势力也野心勃勃,各方势力正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点,稍稍一动就可能山崩地裂。儿臣这位置坐不住,父王的位置也坐不稳啊。”
哗啦——
一个精致的水晶杯摔在塞奢脚边,迸裂开来的透明碎片在脸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液从伤口缓缓流淌下来,顺着脸部线条滴在透亮的地板。
塞奢只微微偏了下头,连姿势都没有一丝变化,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你威胁我?”老君王带有压迫力的声音一字一顿逼问道。
“儿臣不敢,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老君王似是无力了,有气无力地咳了起来。他的儿子长大了,强大到足够威胁他位置的程度。他挥了挥手,“滚吧。”
塞奢行了个礼,“谢父王成全。”
精心准备后,一场低调简单的婚礼在人鱼王国举办,新娘子眉眼如画,新郎是当朝太子,只是宾客寥寥,没几个人知道。
婚后夫妇二人很快有了幸福的结晶,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夫妇俩取名“塞伊”,一家三口度过了几年幸福的时光,只是好景不长,灾难总是措不及防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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