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卓忽的笑了，这个笑容在这个场合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你真敢吃啊。”
蟹十八本来就警惕着，刚才被白瑞卓可怜兮兮的模样迷惑了，这会儿反应过来一拍桌子，“什么意思？你在里面下毒？”
白瑞卓耸了耸肩，“我可没逼你们吃。”
益凡冷冷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跟别人做了一个小交易，你们就稍微牺牲一下。”白瑞卓漫不经心地开口，周身的气场跟刚才的小可怜简直判若两人。
“白瑞卓，我们真心待你，你把我们当猴耍是吧。”蟹十八愤怒道。
吃下淬着毒的食物的益凡反而要冷静许多，“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可以给你。”
白瑞卓想了想，“我要的你给不了。”
益凡忽而看向满墙的塞森人像，“跟你交易的人是塞森？”
白瑞卓笑着摇了摇头，“他想要的东西不用交易，我都会给他。”
“那跟你交易的人，交易的条件是塞森？”
白瑞卓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你还挺敏锐的。”
“不过也没什么用。”
益凡看着他，“塞森是人鱼王国的三王子，谁有能耐跟你做这种交易？白兄，小心被蒙骗啊。”
白瑞卓又笑了，“到那儿你就知道了。”
“……”
“是莫吉娜吗？她答应给你什么？”益凡忽然道。
白瑞卓脸上的笑容淡了，“你比我想的要聪明的多。”
“你居然相信她吗？白兄，你应当知道，无论塞森谋权篡位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也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一个客观的很明显的事实就是，塞森一定是要杀莫吉娜的。你这样是真的爱他吗？”益凡尽量冷静地剖析目前的状况，试图说服白瑞卓。
“我当然不会全然相信她，我只是想看看，她究竟有什么能耐。”
蟹十八也苦口婆心地劝导，甚至为了活命逼着自己说出夸奖塞森的违心话，：“白兄，听蟹某一句劝，三王子品性如何我略有了解。他这样善良的人，知道你利用无辜群众行不堪之事，只是为了自己得偿所愿，他一定会自责的啊！”
“无辜群众？”
白瑞卓抱着臂看着面前的人，“还有一个客观的事实就是，塞森肯定不想让大王子他们掺和，那我把你们抓了，也算让他更轻松一点，不是吗？”
益凡眉头一皱，“你知道我们是谁？”
白瑞卓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说，“虽然我常年住在这荒郊野外，但城里的事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塞伊大婚，娶了个人类伴侣，还心疼的不得了。这事不单单是我，整片海洋都该知道了吧。”
他又扫向蟹十八，“身边还跟了个螃蟹，不是更明显了。”
蟹十八无语凝噎，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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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又一个村庄被屠尽了，连一条小鱼苗都没留下！你快出兵阻止他们啊！”
塞斯神色焦急地跟在塞森身后，像一条小尾巴一样。塞森神色疲惫不堪，以平静的嗓音跟他重复，“塞斯，我说过了，我们已经派出人马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出兵攻打莫吉娜呢？”
塞森刚要张口，就再一次被塞斯打断，“好，我就当时机还不够成熟，不是出兵的时候。可你为什么一直躲在营地里，不肯去那些村庄看一眼呢？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不是你非要争夺王位出兵的吗？你又在躲什么？！”
面对塞斯一连串咄咄逼人的逼问，塞森别过了头，“以后我会跟你解释。”
塞斯气笑了，“永远是那么几句话。无论我怎么问，永远都是那几句话！你是不会说别的话吗？语言系统丧失了？”
塞森张了张口，“我……”
“行了，我不想听你说话了。什么事你都藏在心里，躲躲藏藏的不让别人知道半点。我看着都累死了。”
冷冷丢下一句话后，没在意塞森的反应，塞斯直接转身离开了。
一路上，塞斯横冲直撞，差点撞倒了好几条鱼，遇到什么建筑物都要踢一脚，像一头横冲直撞的小兽一样发泄一身的脾气。
回到自己的房间，塞斯反手摔上门，把随身监管他的两条鱼摔在门外，大吼道：“都滚！”
咣当一声将门摔得地动山摇，房间里恢复寂静。塞斯气呼呼地躺在床上，越想越气，又起身把桌子上的装饰品全摔了。
塞斯想，他才不留在这个破地方了，他一定要离开，去找他大哥二哥，他们一定能解决这些事！
半夜，趁着门外侍卫换班的功夫，他打晕了一只虾兵，拖到床上伪装成自己的身形，自己则换上侍卫的衣服，低着头走了出去。
跟着换班的鱼走了出去，一路上有惊无险，眼看着快到门口了，领头的虾忽然看着他，疑惑道，“你过来。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
塞斯心道不好，一掌劈在他后颈，那领头的虾直接就晕了过去，在周围鱼兵没注意到之前，赶紧溜了出去。
溜出来的塞斯快乐得像热带雨林的猴子，兴奋地上蹿下跳，“终于摆脱塞森那个阴暗批的控制了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要……”
塞斯逐渐冷静下来，看着周围荒郊野岭，渺无人烟的野外，悲哀地意识到，他被塞森关在身边待着，根本没来过外面，这里是哪儿啊？
回人鱼王国的路在哪儿？大哥二哥父王在哪儿？！
塞斯归根结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兴奋劲儿来的快去的也快，蹲在地上画小圆圈，喃喃自语道，“该怎么办呢？”
身后忽而响起咯咯的笑声，一只白玉柔荑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笑得千娇百媚，巧盼倩兮，塞斯瞬间戒备，和她拉开距离。
塞斯眯着眼，看着眼前笑盈盈的深紫尾人鱼，“你是谁？”
莫吉娜轻掩着嘴笑了，“小郎君，怕什么？”
“你是莫吉娜。”
塞斯反应过来，猛一抬手，数不尽的海草刹那从四周空荡荡的地面破地而出，将莫吉娜紧紧包围住。
海草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绿油油的一团中忽的挤出了数不清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又在某一个瞬间停下，密密麻麻的直勾勾地盯着莫吉娜。
饶是莫吉娜也被眼前这一幕惊了一下，头皮发麻地暗道：这少年好强的感召力。
这种感召力是人鱼族的天赋，没人说的清这种控制海洋的力量是怎么来的。人鱼族生于大海，是海洋的孩子，出生便与这片海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种联系不关乎血脉，而是灵魂和骨骼深处的共鸣。也许海洋偏爱这种美丽的生灵，除了惊人的美貌和近乎完美的身形，还给他们自保的能力。
共鸣力强的人鱼能掌握海洋，控制海洋的一部分，譬如波浪、海水、生灵。
显然，眼前尚且稚嫩的人鱼就属于感知力极强的那一类，莫吉娜心下微动，面对这样的威胁，要么揽为己用，要么赶尽杀绝。
她费了点力气从那层层包围的海草中挣脱出来，对塞斯微微一笑，“小郎君，这么大敌意干嘛？我可是来帮你的。”
塞斯嗤笑道：“你真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有何不可呢？”莫吉娜轻巧地转了个身，避开少年的又一次攻击，“你不想知道你的哥哥塞森的秘密吗？”
塞斯一直紧绷着的脸稍微有了松动，莫吉娜乘胜追击道，“他想杀我，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那个自私的胆小鬼只是为了他自己。”
塞斯终于正眼看向她，“我给你个机会，要是说不出来有用的东西，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该杀的人可不是我。”
莫吉娜掩嘴一笑，“我只是在拯救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大概十年前，两族交战，打得不可开交，一次战败紧急转移的时候，你的母后为了带上他的孩子，跑晚了一步，落在大军后，而我恰好赶到，遇上了他们。”
意识到了什么，塞斯的手猛地攥紧了。
看着他阴沉的脸色，莫吉娜竭力掩饰愉悦，连尾音都有些颤抖，掩面感叹道：“那个可怜的女人啊，嫁给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生了几个孩子，过上了养儿育女的日子。”
“可那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自由和平等，她喜欢陆地上的生活，她厌倦相夫教子的日子。”
塞斯的手越攥越紧，血丝融进手掌周围的海水，又再次被冲淡。
莫吉娜幸灾乐祸地笑着，“所以我帮了她。”
“我送她去了陆地，好景不长，她就爱上了一个平庸的人类渔民，过着千篇一律的平凡的生活，她却乐得自在，甘之如饴，不肯回到海洋，看她的丈夫和孩子一眼。”
莫吉娜眼中有些悲伤：“那孩子亲眼看着母亲离开他，认为是我拆散了他们，就记恨上了我，想将我彻底除掉。”
“为了他自己的私心，他策划了很久，一直找不到机会，于是谋权篡位，甚至因为知道自己没法继承王位，偏执到干出给君王下诅咒，陷害兄长的行为，连我都觉得……太无耻卑鄙了。”
“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他失去的母爱找一个借口，偏执地把错都揽到我身上，却没有想过，也许是母亲根本不爱他。可怜的孩子，又或许他只是想谋权篡位，给自己的**找一个借口，谁知道呢？”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塞斯眼圈红了，“我从来没有想过……”
“小郎君，我帮你处理他。”莫吉娜试探道。
见塞斯不吭声，莫吉娜掩面而泣，“小郎君，说实话，我也不想踏入人鱼王国边境一步，只是若我亳不反抗的话，就任人宰割了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所求不多，只是活着。”
莫吉娜哭得梨花带雨，“解决了塞森后，我自然会撤出边境，再不踏足一步。”
塞斯看向她，“你说的是真的？”
莫吉娜擦着眼泪，掩盖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得逞的狡黠，继续抽泣着：“千真万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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