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中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过了不知多久还没有被洗涤净化,可见这里的非同寻常。
塞伊塞洱两人站在尤纳村庄的大门口,往日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不复存在,面前的村庄寂静无声,像黑白电影中几个世纪无人问津的破败村落,站在门外看不出异常,然而接近那道大门,却能感受到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死寂。
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塞伊说,“进去看看。”
一走进村庄,更为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村口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生命曾经存活的迹象。走在街道上,偶然能看到碎裂的贝壳孤零零的埋在沙石里。
太冷清了,冷清的不同寻常。
小孩子玩的贝壳玩具还放在家门口,闪闪发亮的石头堆在一起,只是少了鱼的身影。就好像一场正在放映的电影,孩子们快乐自在地在房门口嬉闹,可下一秒,里面的人物似乎一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那些冷冰冰的玩具。
偌大村庄连个喘气的都没有,塞伊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让人遍体生寒的可能性。
这里住的都是人鱼王国的子民,只是住在靠近边境的地方,他们一个疏忽,这些弱小的生命转眼间就消逝了,连他们最后一眼都没看到。也许他们到死还坚定不移地信奉着会得到王国的拯救,却被残忍地杀害。
再张口时塞伊的声音已经有些不平稳了,他顿了顿,嗓音平稳了些,才说,“人不可能消失的彻底,他们肯定还在某一个地方。就算是尸体,也得给我找回来。”
塞洱沉默地看着悄无声息的村庄,似乎在嘲笑着他们的姗姗来迟,“我一定让莫吉娜偿命。”
他们在尤纳村庄搜寻了许久,最终在一户人家的田地里发现了村庄的居民。原本繁茂的土地此时狼狈不堪,地面被翻了个底朝天,留下来一个巨大的沙坑,海水带着沙石正缓缓将那片土地填平,露出来的地方白骨丛生,肢体分离,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岁月无情,海水或许有情,给无家可归的游子覆上沙石,算是送了最后一程。
他们在此处做了记号,待战争结束,接所有生灵回家。
回程的路上,两人相顾无言。塞洱缓缓说:“只要莫吉娜活着一天,海洋就没有一天安宁之日。”
“她功力见长。”
“邪术能给人带来力量,自然也会把人反噬。”
塞伊嘴角扯了扯,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我有一种直觉,她很快就要动手了。”
“我听闻传说中有一件三叉戟,吸纳太阳神之力,能够彻底封印海巫之力。我找了很多年,要是真让我找到了,我就去跟那个女人一决死战!”
说到某一个字眼时,塞伊忽然一顿,“你说什么?三叉戟?”
塞洱有些奇怪地看向他,“咱们从小听到大的故事啊。虽然是传说,但真假参半,海底这么大,连我们这样的种族都能奇迹般的存在,万一真有这么个玩意儿呢!”
塞伊脸色彻彻底底变了,他看向前方:“走!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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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南边边界遭海巫族进攻!”
“报!海巫族来势汹汹,西边边界快被他们攻破了!”
塞森闭上眼,声音沙哑,“把武概、武率放出来,一人带一支兵,前去迎敌。”
侍卫犹豫着,“武概、武率二位将军只听二王子的指令,又被关押了一路,本就心生怨怼,怕是不能听殿下号令。”
“他们会听令的。他们爱戴塞洱,非他的命令不听,但他们都是心系天下、心系百姓之人,大敌当前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去吧。”
“是。”
“三哥。”塞斯悄无声息从旁边冒出来,一直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你把武概、武率带着,是早就想到这一天了吗?”
“……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为什么你不上阵杀敌呢?就像二哥那样。有了统帅,军队也心安啊!”
塞森看着他,眼里闪烁着塞斯看不清也看不懂的情绪,“塞斯,你恨三哥吗?”
塞斯愣住了,不知为什么,他竟感到一阵心慌,好像伴随着那句话,有什么事即将要发生了一样。而看着那双此刻泛着复杂情绪的眸子,他不知要如何开口了。
恨吗?塞森从未伤过他一分一毫,连一句重话也没说过,对他这个不懂事的弟弟可谓是无条件包容,连他高冷的大哥和粗鲁的二哥都从未给他过这种被宠着的感觉。
不恨吗?塞森谋权篡位,这等大事是客观事实。莫吉娜说的话真假参半,可有几分真几分假,他拿不定主意。他这位哥哥身上尽是扑朔迷离的秘密,就像层层迷雾,永远隔着冷冰冰的距离。
见塞斯半晌不开口,塞森笑了笑,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
——
“前面出事了?怎么吵吵闹闹的?!”
前方接连传来呼喊声和奔跑声,海水在剧烈涌动,面前的海水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染为红色,塞洱不得已停下了轿子,回头跟塞伊说:“只能到这了,咱们去看看吧。”
“他娘的,塞森那个混蛋玩意儿,把老子关了一路,饥一顿饱一顿的。这会儿需要老子了,开始献殷勤,真憋屈!”武概反手一鞭把敌军当胸从坐骑上抽下,一边骂骂咧咧地跟武率抱怨咒骂。在水中明明阻力巨大,可那鞭子却带着什么魔力似的,像水蛇一样丝滑地游动,每一鞭都凶猛至极,甚至有灵智一般,能预判到敌人动作。
武率掌心托着一个人脸一样大的贝壳,那贝壳的花纹好看极了,在光线的反射下甚至流动着莹光,然而边缘却有一圈锋利至极的小刺,那贝壳挨到生物身上,轻而易举就能斩个两半。那贝壳看似笨重,在武率掌心却听话的很,像溜溜球一样滑来滑去。
武率骂的更难听,“那个瘪犊子,别让我再看见他,这么多天都没吃上好饭,临上刑场了给顿吃的,真是小人!”
“……你少跟二王子学那口音。”
两兄弟在战场上唠上嗑了,“说到二王子,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没有他在,我真是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
“你要是当他面说这话,能给他恶心的断你一个月口粮。”武概一阵恶寒。
“哎,虽然二王子个性粗鲁,脾气暴躁,心情不好还要踹我,但我现在还是有点想他。”
“你说二王子那驴脾气,猴年马月能找着对象,谁要是跟他结婚不得气撅过去。”
“你说谁找不着对象?”背后一个声音幽幽传来。
武概“嘶”了一声,“我说你这耳朵,不行就去治治,我都说了二王子二王子的。”
武概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回过头,“嗨,二王子,您老从监狱里逃出来了啊哈哈,我就知道那破地方关不住您,还是让您潜逃了啊哈哈恭喜恭喜。”
塞洱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说我驴脾气找不到对象?”
“没有没有,我哪敢呢!”
塞洱挑了挑眉,回手从一个小士兵刀鞘中抽出一把刀,随手一甩。
武概吓得吱哇乱叫,抱头鼠窜。那刀以一个刁钻的弧度飞出,正中刚要偷袭的敌兵胸口。
塞洱揉了揉耳朵,咆哮道:“喊什么喊!能杀了你不成啊。”
“我就知道二王子慈悲心肠!”
“滚滚滚!”塞洱不爱听这些屁话,一脚给武概踢到一边,正好砸在武率身上,兄弟俩以一个优雅的姿势滚了出去。
收脚后,塞洱随意在地上捡了把刀,信步闲庭般踏入战场。武率激动极了,从地上爬起来,“二王子你终于回来了!全体将士!听塞洱大将军号令!”
将士们的欢呼雀跃声刹那炸起,就像无根之萍有了根。
另一边,城门紧闭,军备森严,时刻关注着周围可能的风吹草动。塞伊躲在不远处,暗中观察着形势。
太安静了,安静得非同寻常,让塞伊不得不想起尤纳村庄里惨死的凄凉景象。他灵敏的直觉警戒地提示他怪异感的源头,他眉头紧蹙,拿起脖子上的项链,“塞洱,莫吉娜在吗?”
几秒钟的停顿后,塞洱大大喇喇的声音响起,“不在啊,咋的了?”
塞伊:“……没事。”随后绝情地把连接挂了。
塞伊缓缓抬起头看向周围,不在那里,那就该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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