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磨人的课程,宓潇重重地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周溪遥与岑何州则开始了新一轮嘴仗,宓潇埋在肘间的脸侧了侧,想离这两个烦人精远一点,也是在这个时候,宓潇觉得有人走了过来,挡掉了有点恼人的阳光。
“同桌,你见我护腕了吗”声音落在宓潇耳边,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缺火的好同桌俞炤。宓潇抬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此人上扬的嘴角有点嘲讽的意味,也可能是她有点累了,眼睛有点花。
“没看到”宓潇也不再趴着,直起身,准备收拾书包回家,一边收一边给了遥遥一掌让她动作利索点。遥遥转过身有点委屈的撇撇嘴“是岑何州先开始的!”
“你俩桌子不要笑板凳”宓潇面无表情地讲了句。没等岑遥二人作出反应,一旁的好同桌率先笑出了声,一边直起弯下翻腾抽屉的腰一边开口:‘没想到啊同桌,你一直这么幽默啊’
宓潇刚把书包拉链拉好,随即背上书包站起来,“有名字谢谢,宓潇fuxiao。”“那我也强调一下我的名字,俞炤yuzhao”“不用强调,很好认”“还是强调一下吧,万一您贵人多忘事呢”
双方各有各的阴阳怪气,岑何州见局面似是冷场,便转了个话题。
“欸,那个俞炤是吧,我叫岑何州,这个爱骂人的叫周溪遥。”说完捅了捅周溪遥,意思是打个招呼。周溪遥见状没再管他,朝着俞炤笑了笑说了声hello算是正式认识。
又说要不要一起去学校旁的站牌坐公交车,宓潇才不想跟此人过多纠缠,说了句他不坐就推着遥遥走,岑何州也被遥遥拽了一下身子掉了个个,又扭过头冲俞炤不好意思的笑笑。
在公交站牌又见到俞炤时,宓潇觉得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对上俞炤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宓潇觉得老天爷在把她当笑话整。
她不会知道,当然或许俞炤也不清楚为什么不惜翻墙也要提前一步到站牌等着宓潇。他只是冥冥中觉得他跟这个讲话有点奇怪的女生的交际不能止步于此,他想认识她,了解她。
当宓潇遥遥跟俞炤同一站下车时,宓潇更加确信了老天爷就是故意跟她作对,非要看着她跟冤家路窄,算冤家吗,也不算吧,也就今天见了一面。宓潇晃了晃脑袋,想把奇怪的想法都摘出去。
“宓潇,等等我。”俞炤跟在两名女生身后懒懒的开口,“周姨叫我上家里吃饭”
宓潇反应了三秒钟才意识到俞炤说的“周姨”是自己小姨,不可置信的扭过头,有点惊讶的问出:你是哪位?
俞炤看她的表情越发觉得好笑,走上前一步揉了下宓潇的头发,“我妈是周姨老朋友,我刚搬到这里,周姨知道了让我上家里吃饭”,俞炤手离开宓潇头发的时候跟了句,“手干净的,你头发上有个虫子”
目睹一切的周溪遥在旁边缓缓用书挡住了上扬的嘴角。
抢在宓潇发作前说:‘真的,姐,我也看到了,正准备告诉你呢。’遥遥这么说,宓潇也不好再说什么,瞪了一眼俞炤,语气不好但也有几分真心的说:“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俞炤笑笑,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周姨在周中总在山庄打理工作,给宓潇遥遥请了一位专门做饭的阿姨,只烧早餐午餐,晚餐在学校解决。她们高中晚自习放学晚,回家只想睡觉,也就没有了宵夜这一说。周末周姨会特地回家陪两个女孩,烧烧饭,聊聊天。
好在宓潇遥遥成绩都好,周姨并不很担心她们的功课。
于是转而变换方向打听她们有没有喜欢的同学或是交好的朋友,周末叫来家里吃饭或者假期去山庄玩。两人的人际关系都还可以,但要说能叫回来吃饭的,这么多年也就一个岑何州。
啊,不对。今天多了个俞炤,虽然并不是俩人叫回来的。
宓潇走到门口就闻到了番茄炒蛋和西芹牛肉的香味,信誓旦旦地跟遥遥打赌绝对还有她最爱的芹菜虾仁。
“饭后甜点绝对是桂花糕”俞炤一手搭在岑何州肩膀上,一手拿着手机敲了几下键盘,低头回了条消息。
“你咋知道”岑何州有些惊讶的开口,“不过那个嘛,说实话我不爱吃,周溪遥倒是一口气能吃仨”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遥遥一个爆栗锤在岑何州肩膀上,俞炤很有眼色的收回了手。几人在岑何州的哀嚎和宓潇的无视中进了家门。
“可算回来啦,上课累不累?”周姨一边准备盛饭一边招呼俞炤岑何州,“小俞小洲,快来坐,准备开饭”
“我们自己来吧阿姨”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周姨则是笑呵呵的没再坚持。
饭后几人正要犯困,周姨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问俞炤:“你转学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手续你妈给你办齐了吗,下周能不能跟潇潇遥遥他们去上学?”
“办好了阿姨,我下周直接过去,对了,宓潇还是我同桌呢”俞炤回着周姨,又冲宓潇轻挑了一下眉毛。
宓潇感觉自己翻了个白眼。
“那挺好啊,互相学习,共同进步,看看你们在一个学校了,谁能当第一”周姨笑着说。
宓潇觉得自己小姨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姨,你下午是不是还要回山庄呀,我跟遥遥送你吧”
“不用,你们辛苦半天了好好休息,莉总开车带我一起去”
“好,那你们注意安全”宓潇乖巧地答道。
“阿姨,那我们俩就不多打扰了,反正就在楼上,随时见”岑何州一把拽起来俞炤,拉着他要走。
俞炤却像是老僧入定一般岿然不动,任由岑何州拉着自己,轻笑了一声,“周姨,我跟我妈说过了,下午去山庄看看,能不能麻烦您捎我一程。”
“好啊,那要不这样吧,下午你们都来山庄,莉总请了新的钢琴家要开试演会,你们都来听听,就当放松了。”周姨像突然想到什么又说,“好像这个钢琴家的助手还是您们学校的学生呢,叫,叫什么池什么渊来着”
“池旭渊!天呐!”遥遥有点激动,抓着宓潇胳膊狠狠的晃了两下。宓潇感觉自己的胳膊马上就要脱臼了,紧急扒开了遥遥的魔爪。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小俞你跟何州收拾一下书包什么的,今天听完试奏会在山庄过个周末。”周姨话音刚落,莉总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是还有1个小时到,周姨应和着说是再带两个孩子过去,不知道莉总说了什么,周姨眼睛弯弯的看了俞炤一眼。
俞炤有些疑惑,向周姨歪了下头。周姨挂了电话笑着说:莉总说了,秋何的儿子还是要见见的,毕竟这山庄没他也建不起来。
俞炤闻言会心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周姨您就别逗我了,这山庄能建起来都是您跟我妈她们辛苦工作的成果,我一个在前人树荫下乘凉的就不要揽什么功劳了”
宓潇和遥遥加上岑何州听完他们的对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这还有一段我们不知道的陈年往事?
不过,遥遥最先反应过来,“你是秋阿姨的小孩啊!”宓潇转脸看着遥遥有些疑惑,遥遥见状连说带比划地提醒宓潇。
“就是咱们上小学之前那个每年圣诞节都会来和我们一起吃饭的阿姨,还带着她小孩,你忘啦,还给我们带巧克力呢。”遥遥说完反应过来,嘴巴张成o型。“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孩啊,你那时候玩剪刀石头布还骗走我好几块巧克力!”遥遥愤愤地说。
“愿赌服输啊,我输了也给你了,只不过你输的多罢了。”俞炤带着笑意补充到,“而且,起哄我们玩这个游戏的可是宓潇啊”
俞炤说完看着宓潇,好像有点期待她的回答。
这下只剩宓潇和岑何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岑何州一脸疑惑的看着宓潇,宓潇也一脸疑惑的看着俞炤。
“可是我记不清了诶,好像是有巧克力这回事,但是我们当时就认识吗?听你的意思我们还玩的挺好,但是为什么玩一点印象都没有?”宓潇十分疑惑。自己好像有关于巧克力的记忆,但是怎么不记得那时候就认识俞炤?秋阿姨也有印象,是个眉心有颗痣的大美人。后来听说去了另一个城市工作就再也没有见过。
周姨看宓潇想得出神,出口打断“行了行了,莉总马上到了,让小俞何州上去收拾东西吧。”
俞炤岑何州闻言其身道了再见就上了楼。剩下宓潇还在拼命回忆那段破碎的记忆。
周姨许是看宓潇回忆的太辛苦,就缓缓解释了一切。
周姨,莉总和江秋何也就是俞炤的妈妈是初中同学,自幼相识又一起考上了高中,莉总成绩好是当年市里为数不多的考上大学的学生之一,周姨因为家庭的变故填报了师范专科,而秋何则是去了卫校。在当年,三人也算是各有各的锦绣前程。
可是天意难测,变故总是藏在命运的礼物里。莉总大学毕业后工作了几年就辞掉了铁饭碗下海创业,为此与家里大闹一场。秋何因为工作太忙跟俞炤爸爸结了婚又分居。周姨则在离婚又找到外甥女后带着两个孩子生活。
也难讲变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有些变故就像破局的那枚棋子,也像钩织成网的丝结,与一些人的分离有时候带来的是与一些人的相遇。姐妹三个分别在种种变故后又聚到一起,感慨人生不易造化弄人的同时,新的灵感也在拔地而起。秋何最先提出山庄的想法。
这个山庄原本是秋何的一位病人的私产,快要竣工的时候主人的母亲突然得了脑梗,自己又因为给人担保不慎背上了巨额债务,无奈只能出手。秋何一想帮帮他二想给自己的孩子更好的条件,就接下了山庄。在饭桌上秋何的想法得到了莉总的全面支持,周姨也觉得可以可行,三人一拍即合,成了原始的股东。
等到后来孩子长大一些了,山庄就成了孩子们周末或者假期放松的好去处。
盘山公路有些九曲十八弯,在宓潇感觉脑子昏沉胃袋抽搐的时候,俞炤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两颗柑橘。
宓潇抬头看了他一眼,惊讶中带点感谢的神情让俞炤很受用。
半小时后,宓潇刷卡进房间门,勒令一脑袋扎进大床里的遥遥先收拾东西洗脸。
等到女孩们赶到山庄的音乐厅时,莉总已经在和钢琴家商讨音乐会的具体筹备方案了。
宓潇看莉总在忙,就无声的跟莉总打了招呼。也是在这时,遥遥突然耳朵爆红,趴在宓潇耳边说:“你看你看,池旭渊!”
随着遥遥的视线看去,宓潇看到这位平时不苟言笑的大神在专心地给钢琴调音。
宓潇突然有点恶趣味,转头打趣遥遥:“怎么样,是不是更心动了,我的遥遥小姐?”
遥遥这时也缓过来了,一记眼刀飞给宓潇。
“池子!老本行干的不错啊。”宓潇循声望去,是俞炤,脸上挂着他独有的笑。
莉总这里似是完成了初步的探讨,招呼宾客们准备宣布试奏会正式开始。
池旭渊也和俞炤岑何州回到了观众席。
音乐厅已经安静下来,灯光也渐渐暗下,宓潇感觉旁边似是有人过来,在他坐定那一刻,她知道了此人姓甚名谁。
是从他身上的柑橘味猜出来的。
试奏会很成功,双方都很满意演出的效果。宓潇看到池旭渊在莉总身边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脑袋,猜测估计是莉总的彩虹屁让人一时难以消化。
许是注意到了宓潇的目光,池旭渊朝这边笑了笑,宓潇同样报以礼貌的微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宓潇感觉池旭渊收回目光时神色有些失落。
宓潇顺着他最后的目光转头,看到了又掐起来的遥遥和岑何州。
正式演出的那天,池旭渊一身黑色西装颇有几分青年演奏家的风范。
当最后一个音符从演奏者的指尖划出的时候,宓潇才发现自己已经沉醉在音乐中太久,转身拍醒神游的遥遥。
掌声过后,演奏者在做最后的感谢致辞,提到最后一首曲子,钢琴家特地感谢自己的助手,也是这首曲子的创作者,池旭渊。
遥遥嘴巴张成o型,显然是知道池旭渊厉害但不知道他这么厉害。
在致辞中,钢琴家提到自己的助手间得意门生要去A国深造,不久就要启程。池旭渊的眼神暗了暗,似是有点紧张。
演奏会毕,钢琴家被人们拦下献花,池旭渊得空朝宓潇她们走来。
“祝贺啊大神!” 宓潇笑着打趣池旭渊。一边轻轻肘击了下遥遥,遥遥看上去有点激动,但是还是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送上祝福。
相比之下岑何州就没那么淡定了,一边高喊我去一边笑骂大神不讲义气,这么大的事也不早点说。
“本来想先跟你们报喜的,只是没想到老师提前分享出来了。” 池旭渊有点无奈。
一直没说话的俞炤在这时揽过池旭渊,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然后郑重的祝他:一路顺风。
点点萤火挂在天幕上的时候,遥遥吵着要和宓潇睡,于是在空房间多如牛毛的山庄,宓潇一脸无奈的跟遥遥挤一张大床。
房间的香薰是茉莉花香,遥遥在这时开口。
“姐,你说我要不要去送送池旭渊?” 半梦半醒的宓潇在听到这句话时突然清醒了。
一个翻身看着遥遥,语气中还有点八卦。
“以什么名义呢身份呢,同学?有点陌生吧?朋友?有点亲密吧?感觉跟大神没有很陌路,但是又没有很亲近”
至少,宓潇顿了顿,“不是能去送机的程度吧?”
遥遥听完有些泄气,一个翻身趴下了。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一样,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岑何州和俞炤是不是跟他关系还可以,都是男生嘛,肯定关系更亲近些。”
“你想干嘛?”
“嘿嘿,叫上他俩嘛,我们一起去,代表全体同学老师去送送他,这样就不奇怪啦。”
宓潇有时候觉得遥遥但凡对功课有像对池旭渊三分之一的热情,全世界的顶尖高校都任她挑了。
莉总知道宓潇她们想去送同学,提出正好和钢琴家一起,一辆商务车全搞定。
宓潇对于这种省力气的安排举双手双脚赞成,尽管在见到车上的俞炤时放下了一只手。
到机场的路不算近,不算上堵车的时间也要近一个小时,这对有点晕车体质的宓潇不算好事。
俞炤拿的一兜橘子在这时候派上了大用场,尽管岑何州在看到时吐槽了一句谁没事出门带橘子。
池旭渊还穿着校服衬衫,好像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不同的是在看到遥遥的时候表情有些欢快。
少年人的告别总是有些装成大人模样的成熟。
一向活泼的遥遥也有点拘谨,克制地祝池旭渊前程似锦,万事顺心。
大片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散到少年人的脸庞。
一如眼前人的未来,光芒万丈。
宓潇专心地告别,没注意到俞炤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时,带着一点淡淡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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