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玱，陈琅和刘岚玩得很疯，三个人一替一个，一替两个地玩起来游戏，咋咋呼呼地，叫天壤地。玩了几把，陈琅和刘岚不想玩了，提议看动漫。
陈玱倒是意犹未尽似的埋怨他俩。
“你想玩，找你姐去，不行你姐估计还没醒……”刘岚退出电脑游戏界面，“找你安渡哥，让他陪你玩儿。”
陈玱对他不客气的话一点没生气，只是提到安渡，意外地好奇起来，“哎，他跟你们熟吗？”
“对啊，他啥时候来的？”陈琅附和。
刘岚翻着漫画视频界面，嘴里嗯嗯地犹豫着，“看柯南行不？”陈玱陈琅说都行，“……比你们早来好多天，他过年都是在这儿过的。”
“啊！你们不奇怪吗？他人咋样？”陈玱问。
“挺好的啊，而且特别会说话。”刘岚无所谓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会来事儿。”
“他住你们家里了？”陈琅问。
“现在是……你们咋对他这么好奇？”刘岚一副不怀好意地打量二人。
陈玱还没说话，陈琅先笑出了声，急切地跟刘岚揭他不知道的秘，他指着陈玱说：“他刚才把安渡认成刘湉的那个男的了。”
陈玱本想拦着他别说，陈琅偏要耍宝地嘲笑他。刘岚笑着看陈玱，嘲笑似的说：“不会吧，他来了吗？”
陈玱不好意思地偏过去头，说没有。
他俩齐声嘲笑陈玱一番，倒不至于揪着不放，继续看动漫。安渡这时拿着几瓶饮料进来，自然无比，不局促也不讨好。陈玱看着他走进了的，对他的仪态真是惊叹。他换位想想，要是自己以他的情况住在这儿，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么一大家子人。
“喝不？”
他把饮料放在跟前的桌子上，两眼盯着屏幕里正在放的柯南，就像是他刚才就在这儿出去了一趟，回来确认现在放到哪儿似的。
“谢谢。”刘岚先说的，他笑问：“你也看柯南吗？”
安渡一副对着老友似的，盯着屏幕的视线瞥开一眼，“看，还没看到这集。”
陈玱，陈琅没有立刻去拿饮料，刘岚倒是关注到了提醒了句，安渡盯着屏幕拿过来一瓶递在陈玱跟前。
他接了。
“你俩喝凉的吗？”陈玱刚打开喝一口，刘悦青突然出现在门口，陈琅赶紧撇清，说自己没喝。
安渡转头过去对着刘悦青的笑脸笑了笑，“他俩不能喝凉的吗？”
刘悦青说：“喝凉的对胃不好，天冷，你们也少喝点凉的……我给你们热几瓶热的去。”
刘岚和安渡连忙表示不用。陈玱拿着手里的饮料没敢再动。
“没事，没事，我热了放那儿温着，你们谁喝谁拿。”刘悦青笑着要走，临走还厉声嘱咐陈玱，陈琅看动画片离电脑屏幕远点儿，注意用眼以及和哥哥们好好相处。
刘岚暗笑他俩被管得太严。安渡注意刘悦青走后，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陈玱，小声说：“走了，喝吧。”
陈玱乐了继续喝，心里莫名地得意起来，他看了眼安渡，心里得意得差点忘了自己还不喜欢他，于是开始觉得他刚才和自己母亲说话时，心里的语气肯定不好。
中午吃饭时，陈玱倒是如愿见到了那位“哥哥”。其人矮矮墩墩，皮肤黝黑，走起路来有点儿歪。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可这就算是门楣对得上，这相貌多少也得配些啊。还没开饭，陈玱就忍不住打量这位哥哥好几回了。
平常过年，晌午饭也就姥姥家内儿女和她的孙女外孙之类的，今年倒是多来了几位姥爷，舅舅以及哥哥。客厅那张桌子小了，就把南屋那张大的圆桌挪出来，叫的那几个小子去搬。
“你去。”刘湉小声提醒着那位姑爷。
陈玱听着个正着，没理，他也不打算往前去，陈琅倒是冲在前头。他们先把转盘卸了，再取下来桌面，安渡踢着底座往客厅去，舅舅提醒他要提起来。他没想到那底座有些重量，一下子竟然没拿起来，他抬头看了陈玱一眼，陈玱就过去和他一起抬了。
这桌子很大，可这家男人也很多，不论是内家的，还是外来的，都是先紧着他们坐。女人们坐不上，也习惯嘴上说不想坐，谁愿意在一堆雾气中吃饭呢？呛得要死。
“那就别把好东西往上面端，咱们先留好了。”陈玱埋怨。
刘悦青不坐桌，陈琅肯定跟着他，陈玱更不必说。“你们去坐，去坐。”
桌上坐的还有别的亲戚，就是待客也不能紧着自己留好的，刘悦青还是要他们往上坐，陈东风在桌上，会带着这哥俩的。这哥俩倒是和刘悦青完全两个想法，上去坐着也说不上话，一心只求吃，吃快了还得顶着压力提前下桌。再说即使他妈心里不多想，孩子想着妈，那总归是好的。
她们在厨屋里支起来一个小桌子，坐不下就几个妇女站着。一会儿前厅还要来几趟人，缺这少那的，要她们找了送过去。
她们吃着饭也得调侃调侃，说陈玱陈琅不去桌上跟那群男人吹吹牛皮，倒在这女人堆里待久了怎么办。
他俩笑着不说话，心里难免有些尴尬，也不至于多介意。
吃了一半儿了，总会有几个醉鬼过来，嘴里叼着烟当着众人的面按着打火机，呜呜咽咽地说怎么不上去吃，都吃完了。再喀喀两声，往庭院里吐一口浓痰。他说完就走，妇人们也不看他就笑笑，当是听见了。
安渡，刘岚吃完了也往厨屋里跑，刘悦青上来就问：“吃饱了吗？”
他们笑着点头，刘岚没聊几句就跑上了楼，安渡则是蹲在那儿，愿意听他们说话。陈玱不知道为什么总要和他比什么，好似这是件什么非得不可的事儿，而他本就身在其中，相反安渡是那个拼命想往里融入，又作出一副自然姿态，仿佛他才是种情形中的常客。
事实如此，在他们家长里短，谁人做事周到与否的评判中，安渡到底能应和几句的，就像是和大人们一个圈子。陈玱则是那个业余的看客，不知道要在哪里叫好哪里喝倒彩，顺大流听个新鲜。这让陈玱不得不承认安渡的成熟和他懂得多，这无疑在陈玱心里是一种低头的架势，他莫名其妙地恼羞成怒，离开了现场，跑门口逗狗去了。
安渡侧目看了他一眼，耳朵仔细听着他们说的三两事，视线移回来他面前的地上。陈玱他姥姥这时候提着一桶什么从外面回来，高声提醒陈玱不进屋里玩，倒在这儿吹风玩狗？安渡闻声望过去，立刻起身去帮她提。
刘悦青从屋里出来赶紧埋怨陈玱怎么看着他姥提一大桶油，不帮着，还是安渡眼里有活儿，让他学着。
陈玱撇嘴跟着他姥身后进来，经过刘悦青时听她小声在自己耳边唠叨：“勤快点儿。”
“我没注意看。”陈玱辩白，他刚才在墙角摆置小狗，没注意他姥来了。刘悦青笑着糊弄他一下，又融入别的笑声里。
“不用你们弄，你们上去玩去，玩去，要喝啥拆开，拿着喝。”他姥吆喝着，再要拿什么都藏在怀里不给看，撵他们去玩儿。
客厅的剩摊子都收拾了去，刘悦青开始用煤炉子焊水刷锅洗碗。他舅舅喝醉了就吆喝着小孩几个去看电视，他才装好了网络，让他们都去试试。他喝大了，一靠近一股子酒精味儿，倒是烟吸得少，不然更难闻。陈玱一上前，就被他一把拽住，笑嘻嘻地拍拍他的后脑勺，又好声好气地推他到电视机旁，马上口气一转变得严肃起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陈玱见怪不怪，他就坐那儿，等着其他人去弄好。他舅舅立在他身旁，指点着，他妗子过来，哎呦呦地劝他别熏着孩子，一股子味儿，不如去睡觉。
刘悦青进来问他们喝不喝八宝粥，顺便提醒都坐远些保护眼睛。没人要喝，她还是要去热几瓶。
“真的不喝。”陈玱说了没用，陈琅也说，刘悦青执意觉得得给其他人备着。
“没事，热了放那，想喝就拿。”
电视调了半天，只一个台在放《爱情公寓》。安渡搬了凳子坐在陈玱身旁。“没事，热了放那儿也没事。”
“不是白费事儿嘛。”陈玱说。心里想：就你是老好人，善解人意？
“有人喝。”安渡笑笑，语气听起来想缓解气氛。
电视开了他也不看，掏出手机玩了起来。等到了广告，陈琅立刻拿了遥控器去换台。
“你冷吗？”安渡问。
“还行。”陈玱实际有些冻脚，大厅真的冷的。
“上去玩儿吗？底下很冷。”他缩着脖子揣着手，两脚跺了跺。
陈玱有些犹豫，安渡转脸去问陈琅上不上去。陈琅摇头，目不转睛盯着电视。
安渡对着陈玱，头往楼梯口歪了歪，眼神极尽邀请。
“走。”
一上去陈玱想往刘岚或者刘茵房里去，安渡看出来了，就提醒说他们走了，不在。
“去哪儿了？”陈玱疑惑，他都没注意到。
“去他姥那边吧？好像你舅和妗子年后要走得早，先去拜年，后面还要走好几家。”安渡站在门口看他，像是在等陈玱选择，现在他表哥表姐不在，是跟他进去，还是再下去。
“哦。”陈玱没有下去的意思。
“进来吧，我开暖扇。”
陈玱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人真的像是一个不和人计较的老好人，一进屋他把电脑甩在陈玱跟前，又意识到了什么极快地打开输入了密码，转到陈玱跟前。“玩儿吧。”
你别说，他还真会带小孩的。
陈玱对游戏的热情不高，植物大战僵尸除外。
安渡把电脑丢给他就一直盯着手机看，间歇看了眼屏幕，还特照顾似的关怀一句：“你对这游戏还挺有热情。”
陈玱玩着玩着电量不足了，现下手上又没空。眼睛小心翼翼瞄他，佯装不经意地问：“没电了。”
“旁边地上。”
陈玱没动，安渡盯他一眼，趔着身体过去，越过他的手，盯着满屏飞的太阳和僵尸给他插上充电器。“你要死了。”
陈玱觉得有点没面子，他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就被楼下的叫喊声打断。
“玱！玱！”
楼底下刘悦青在喊，陈玱心里很急，平时这种情况他准大声回应，但是现在有个人在旁边，他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安渡趿拉着鞋子往窗口去，“咋了二姨？”
“安渡啊，我跟琅去一趟集，你姨夫他们喝醉了都睡了，门我就掩着了，你俩看着点儿门，一会儿你哥他们可能回来你俩在楼上听不见。”
“好好，你们去吧。”
“好，你俩闲了看一眼门啊。”
“好。”
陈玱惊喜，不用亲自出面。不知道为什么，出门在外，陈玱不大愿意和他母亲正面交谈。
陈玱玩得很投入，屋里安静的氛围让他不得不分出一丝情绪去思考这屋里的两个人。他抽出缝隙里的时间去瞥安渡——他在聚精会神地玩手机，安静的样子让陈玱想装大人的口吻夸他句懂事儿。陈玱有点想闲聊几句，顺便打听打听他，让气氛不算太奇怪，又想着这样相安无事，不是最保守的情形了吗？
一大波僵尸即将来袭。
陈玱严阵以待，不去想这人的什么二三事了。鼠标在他手里哒哒哒地点，左边窸窸窣窣一阵，安渡俯身过来，盯着他的屏幕看。陈玱突然有一种被迫展示的紧张感。
“别种哪儿，那个僵尸一锤子就死了，先给他定住……”
陈玱斜眼瞄他，安渡一副正经要指挥到底的架势，让他一点也没有想赢了这局的**，一个矫情的念想从他脑子里蹦出来：你参与了，赢了也不是我的，输了，你得承担其中责任。
僵尸吃掉了你的脑子。
果然死了——也是因为他的原因。这局是他的，不是我的了。
安渡抬头看他，笑着说：“你有点笨。”
陈玱想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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