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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夺剑之变后,望山派消失,萧如闭关,风雪山庄自此一蹶不振;其余二人在中原分别,杨万松成立天机门,而许知白进入幽州地界后,下落不明,再无音讯。徐贺的死像是扎在所有人心上的一根刺,让少年结拜时说过同生共死的老友分崩离析,散落在了世间各处。

与此同时,徐氏灭门的消息传回幽州城。天下武林盟盟主高玄得知此事后,悲痛万分。他在盟中建祠堂、立牌位,将挚友徐贺以及族人亡故后所有的身后事处理妥当后,广发召集令,召集天下英雄,试图寻找在此次夺剑之变中消失的徐望舒与名剑不让尘。高玄声称,一日不见故友之女,便一日不会放弃寻找,哪怕倾尽人力物力,也在所不惜。世人也因此夸赞高玄有情有义,口口相传,便成了一段佳话。

然而,那夜后,二者如人间蒸发般,没有了任何消息。不论高玄做何努力,也只能得到意料之中的失望答案。

大多数故事之外的人也在惋惜。他们不是惋惜生命的逝去,而是惋惜一柄剑。它消失了,谁也没得到它,没有享受到它带来的好处。

一代名剑不让尘,自此沦落。

或许它还在,或许它已然消亡在世间的某个角落,于血色漫天的这夜。

当今武林之中的名门,天下如今为人所知的共有五家。北地的风雪山庄,中原的天机门,药王宗、万民堂以及唐门三分江南势力,各自为营,互不打扰。

而在武学路数上,五家门派各有所长。风雪山庄内攻外攻兼修,平衡发展,主张“有教无类”,在武学道路的选择上给予门内弟子最大的选择自由,但庄主萧如十年前遭受了巨大打击,自那以后,风雪山庄便久不出世,很少行走于江湖之上;天机门不擅武学,门内以奇门遁甲为主,擅长机关陷阱,门主杨万松多年来名声无功无过,在他的带领下,天机门成为中立派,很少与人结怨;药王宗世代行医,以药起家,多年来靠着售卖药物挣得盆满钵满,但宗内的关系错综复杂,宗亲血脉相连,亦常刀剑相向;万民堂位于乱云城,是各路消息的集散地,并以贩卖消息为主要的营生,有着“江湖百晓生”的名号,在行事作风上却亦正亦邪;唐门则以毒药和暗器为主,拥有天下最奇之毒,及天下最神鬼莫测的暗器手法,能于百米外杀人于无影无形之中。

这五大门派呈现制衡之势,互有牵制,互有忌惮,明面上和和睦睦,暗地里有不少的风云涌动,但总体来说无伤大雅,倒是引得子弟们互相比较,奋起练武。

在五方势力之外,有各方共建的天下武林盟;佛门、道家各有处世之道,较少行走在江湖,掺和人与人之间的是非恩怨,也有能人异士建立属于自己的门派,收徒传授武学、修行之道。

不让尘遗失后,过往数年争斗戛然而止,武林迎来了长久而难得的和平。江河奔流,时移世易,偌大江湖,才人辈出,尽是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江南。

又是一年雨季。

昨夜细细密密地下了整夜的雨,今早一切都是湿漉漉的,包括盖在徐望舒身上的被褥。她心不甘情不愿地爬了起来,摸来床旁的衣衫想要穿上,发现同样泛着潮意。

徐望舒皱着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尽管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十载,她依然没有办法适应潮湿闷热的雨季带来的种种不适。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北地人,徐望舒确实要更喜欢干燥与寒冷的气候。

她强忍着潮湿带给肌肤不适的触感,干脆利落地穿好下床,收拾被褥,在屋中的水盆进行了简单的洗漱后,便拿起挂在床头上花纹简洁,通体雪白的佩剑走出屋内,来到院子里,开始了一天的晨功。

长剑出鞘,徐望舒运气起势,内力不多时流转于剑身,带出丝丝寒意。伴随着身形变换,出招收势,这寒意竟将空中飘散的水汽凝结,变成了细小的冰碴跌落,又在落地的瞬间再次融化,变成了浅浅的水痕。

“心守静,剑才利落。”一个有些沉闷的中年男声,在徐望舒的身后响起,“不周,你的剑,不如你爹。”

徐望舒停住手中的动作,寻着声音转过身来,将剑插回了剑鞘之中,道:“师父,这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我爹在十年前去世时,真正的绝学断冰剑还未来得及传给我,所以我的剑法,自然不行。”

十年前,夺剑之变后,徐望舒携不让尘只身离开望山派,一路南下。年幼的徐望舒身无分文,只能沿路乞讨,与野狗抢食,摸爬滚打,几度性命攸关,最终被徐贺的旧友李清河找到并救下。他将徐望舒收为弟子,并传授剑法武功。为了保护她不再受不让尘的影响,他又将其改名为徐不周,从江湖上隐去踪迹。

于是便有了今日情形。

“所以你是说为师的武功不如你爹,所以教不好你?”李清河往摇椅上一坐,摇摇晃晃地扇着手中的折扇,满不在乎地调笑着,“那怎么办,实在不行你报官吧。”

李清河和徐贺说是旧友,不如以师兄弟相称更为准确。二人师出同门,武功路数一脉相承。只是李清河因一次意外手臂受伤,他清楚自己此生无法抵至剑道巅峰,加之本就对闯荡江湖没什么想法,便淡出了师门,选择归隐,过寻常百姓生活去了。

如今徐望舒所练,名义上虽仍可称断冰剑法,实际上却是个残篇,也是留存在世上唯一的残篇,乃李清河所藏。真正的断冰剑,十年前确已失传,再无挽回的余地。

“为老不尊。”徐望舒小声嘀咕了一句。

她与李清河的相处模式不似寻常师徒,除了习武练功的时候,李清河严格冷漠,其余的空闲时间,二人常常嬉笑怒骂,或喝酒、或下棋解闷、或互不放过地打成一片。

“为师还没聋,听得见。”

徐望舒假装没听见李清河的话,笑嘻嘻地跑到了他的身边坐下,还顺手将他刚刚泡好的名贵茶给自己也斟上了一杯,悠哉悠哉地喝了起来。李清河依着她去,还将桌上的糕点向徐望舒的方向推了过去,看着她一口茶一口糕点交替着吃得不亦乐乎。

这样的情形,在过去的十年里,几乎每日都在上演。修炼疲惫,又恰逢长身体的年岁,徐望舒嘴馋贪吃,李清河就在家中给她准备多多的吃食。对于李清河来说,徐望舒已经不是单纯的徒弟,她像是自己的孩子,在他的面前慢慢长大。偶尔李清河会突然想,倘若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会不会比现在更幸福、更无忧无虑一点呢?

毫无疑问,会的。因为那些事,本就不应该由她来付出代价。

“慢点吃,不够还有。这次做了很多,能让你吃不完地吃……”

“师父。”

李清河嘴里的话还有半句未出口,徐望舒却打断了他的话,忽然正经严肃地唤了句师父。不知怎的,他看见徐望舒的样子,心没来由地一紧,宛如被一只无形手死死地攥住,提在半空之中,没了托底。

“我想……离开这里。”没头没尾,没有任何铺垫,徐望舒突然说道。

准备举杯饮茶的李清河顿住了,杯子就停在他的嘴边,还冒着肉眼可见的热气。

“嗯,也行,总在我这一方小院里困着,练再多遍的武功,都不如和真正的人去切磋交手成长得快。是时候要出去见见世面,和那些江湖上的人打打交道。”

说完,李清河才缓缓地抿了一口。他似乎很平静,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徐望舒的这句离开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样,但细微颤抖的手又暴露了他此刻波涛汹涌的内心。这一天,他想过会来,只是没想过会来得如此之快,在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天,在二人的闲聊中,像个无足轻重的话题,被不经意地提起。

徐望舒没有接过李清河的话,而是自己继续说下去:“北去中原,与江南交汇之地,有一处势力,那里是天下消息的集散地。上至皇亲国戚,下至三教九流,无一不含。只要你付出相应的价格,就可以知晓你想知晓的所有事情。”

“江湖百晓万民堂。”李清河叹了口气,继续道,“十年过去了,我以为……”

“以为我放下了。”徐望舒道,“杀父、杀母,屠戮亲族,我不敢放下,也不能放下。以前是我弱小,没有能力亦没有本事去刨根问底,为此事寻找一个答案,为所有死去的亲人报仇,可是现在不同了。”

十年有多少个日夜,她就记了多少个日夜,刻在骨上,流淌在血脉里。无数次午夜梦回,徐望舒都发现自己站在望山派的剑阁前,眼睁睁地看着死亡降临而无能为力,她立于血泊之中,直至被淹没,或是坠入无尽黑暗的深渊,才能大汗淋漓地挣脱梦魇。

它不是自行会痊愈的伤口,转瞬即逝的伤痛,而是伴随徐望舒成长路程上,长久不散的阵痛。每次想起,都如抽筋剥骨,开膛破肚。

“师父,我知道。你想我一辈子平平安安地长大、生活,做一个普通的人,不要再卷入这些陈年旧事之中,因为不让尘,平白地将自己的性命交了出去。可我在所有辗转难眠的夜里,都会想起阿爹阿娘临死前望向我的眼神。”

那些流着血泪,悲伤疼痛,充满着不舍的眼神。

“有些答案,不论早晚,都只能我自己去寻找。如今十年已过,不算晚,却也不算早。”

李清河静静地坐在徐望舒的对面,一改往日的不正经,认真地看向徐望舒,倾听她说出口的话。亦师亦父的十年,他是亲眼见证徐望舒痛苦的那个人。往事成定局,徒留故事中的人在浩如烟海的悲痛中苦苦挣扎,苦苦沉溺。

他明白徐望舒的决心。

李清河:“当年围剿徐家的人已在夺剑之变中尽数离世,你想要寻找的答案,或许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永远地掩埋了。”

晨间的微风吹过院外的树,繁茂的枝叶碰撞在一起,沙沙作响,虫鸣鸟叫声在天地间悠悠回荡,无言地见证着。

徐望舒坚定地回道:“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要去试一试。虽然当年参与围剿的人已不在人世,但背后筹谋推动一切的始作俑者从未现身。我不相信这个事情的背后空无一人,我要找到他!”

就算他从未出现于灭门的那夜,也未曾暴露于人前,隐藏起来的恶,难道就不是恶吗?

“我不能让望山派的大家,不明不白地死去!”

找到他,穿过血海深仇,到他的面前去!抓住他,然后质问他,徐家上下数十条人命,难道不如一个死物!

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杀掉他!

徐望舒越说越激动,双手死死地攥着,快要将掌心的肉都豁开。李清河察觉到了,他覆上徐望舒的手,轻轻地将她紧握的拳掰开,安抚道:“别受伤。这么漂亮又适合练剑的手,不要为了这样的事情受伤。”

听见李清河的话,徐望舒猛然惊醒了过来。她的胸膛剧烈起伏,额间有细密的汗珠,手心被指甲印上了深深的、月牙形状的红痕,再深一些,就会嵌进去,成为伤口,流出鲜血来。

“我了解你,”李清河道,“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那就别犹豫,去做吧。”

徐望舒有些惊讶,她以为要让李清河放自己去查当年之事,需要废掉好一番口舌才行,没成想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她完全没能控制住表情,把自己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自己的脸上。

李清河被徐望舒的样子逗笑,道:“干什么这么看着我?没想到我轻易地就答应了?那有没有被师父感动到?”

跳脱的性子使然,让李清河不喜欢沉闷悲伤的氛围,所以每当遇到这种情况,他都会吊儿郎当地说些没规没矩的话,调和一下现场的气氛。以前他的师父因此而说教过,讲他老大不小却没个正形,是个永远要人操心、长不大的小孩子。李清河才不在乎这样的评价,他觉得人生在世,各有各的活法。

比如他一辈子嘻嘻哈哈也走到了中年。

比如他也清楚,徐望舒注定会走上这条道路。

“正经不过两句。”徐望舒如此点评道。

李清河轻笑两声,不置可否。

徐望舒将盘中最后一块糕点囫囵地塞进嘴中,咀嚼了两口,发现有些干,于是举起了茶壶,将最后几口茶水灌入了口中,吃完后,她提剑起身,没有选择回到院落中央继续练剑,而是转身回了屋。

“这就不练了?”李清河叫住徐望舒,“干什么去?”

“当然是回去收拾行李、准备盘缠了,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就去上路吧。”

话音未落,徐望舒“嗖”地一下钻进了门,消失在李清河的视线中。他没有起身,也没有阻拦,重新躺回了椅子上,闭目养神起来。

“这小丫头,总是风风火火的……”

从决定到离别,这一天到来的,比李清河预想中的还要快。眼见着徐望舒从小小一个人儿出落得今日般飒爽大方,能够独挡一面,他实在是有些欣慰。

在个寻常的日子,雨季中罕见的晴天,徐望舒带上行囊,手里拿着李清河送她的佩剑,正式踏上了前往万民堂的路途。本来,她是想将不让尘留给李清河孤身上路的,但李清河怎么都不肯。他说,当年她的父亲徐贺曾在全武林人面前发过誓,徐家世世代代守护此剑,不监守自盗,亦不为他人染指。江湖一诺千金重,守剑人的责任落在她的身上,是万万不可推脱于旁人的。

徐望舒想了想,觉得话在理,又不希望自己的师父李清河受此剑牵连,于是选择带着它启程。由于不让尘名声在外,见过它的人不在少数,安全起见,避免节外生枝,徐望舒便将它用布条死死地缠了起来,来来回回地检查,确认不会随便地散开后,才放下心来。

挥别的时刻,她心中有些难以言喻的情感弥漫开来,充斥在胸膛,流淌入四肢百骸。

就是这样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徐望舒走了十年。

李清河就像是第一次送孩子出远门担心不舍的长辈一样,拉着徐望舒在家门前事无巨细地嘱托,从衣食住行到与人交际,凡是他能够想到的,都要不厌其烦地说一遍。他担心徐望舒身上的银两不够,说着就从怀中掏出银锭子,要往徐望舒鼓鼓囊囊的荷包里塞。

够了。带得银两真的足够了。

看着那快崩开的荷包,徐望舒抬手摁住了李清河,试图呼唤回李清河的理智:“师父,已经够多了,你也要留些自己生活的。”

好在李清河只是暂时地失态,他很快地找回自己的理智,将银锭收回怀中,拍了拍徐望舒的肩膀,说出最后的嘱托。

“若你行至幽州,千万要小心……”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严肃且郑重地说出了那个江湖中众多能人异士都心驰神往之地的名字。

“天下武林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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