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浦生重新戴上了那枚银戒。
解长庭抖着手给段浦生戴上了银戒,两人温存的时间聊胜于无,他摸了摸段浦生指尖的银戒,抿唇道:“我在处理系统的事情,不能久留。”
段浦生低头亲亲解长庭的手背,没问其它,只道:“好,明天见?”
解长庭温声回:“嗯,明天见。”
段浦生在亲眼见证那东西的逐渐完整,他的猜测越来越完善,他又回到了缴费大厅,开始研究一直亮着的自助缴费机器,简洁的界面需要身份验证,他犹豫了一下拿出自己的身份牌试探性的一刷。
试验成功,界面跳转到了缴费单,如他所想,他的费用狂涨,逐渐逼近了哪怕献出所有都无法偿还的临界值,但最珍贵的心脏,以及未知的大脑仍在,还没到死路。
恐怕医院的墙壁比教堂还聆听更多的祷告,但这些祷告都是无用的。
段浦生又去了一趟三楼的ICU,严以茉的病床已经消失,他环视了一圈,打算再去一趟手术室看看。
他刚有所动作,乌斯玉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平静对他道:“不用去了,茉莉的状况平稳,已经送回到106。”
段浦生停下脚步,他揉了揉手腕,问道:“你守在这多久了?”
“没等多久。”乌斯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段浦生的手腕,轻笑了一声,淡问道:“你现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吗?”
段浦生点了点头,对此不甚在意。
“你们是程序的第一批实验人。”乌斯玉告诉段浦生,“老大嘛是因为他母亲参与试验,你的话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段浦生身体动了动,他着急问:“解长庭母亲?”
乌斯玉反问:“你不需要休息吗?”
段浦生摇头,深怕是件不好的事情,他闷闷道:“他的事情重要。”
“边走边说。”乌斯玉摁了电梯的按钮,转身对段浦生道,“这次不会有事,放心坐吧。”
电梯平稳上升,乌斯玉没先讲解长庭的事,而是随口问了一句:“你相信塔罗的存在吗?”
段浦生抿了抿唇,说道:“他母亲也进了塔罗?”
“一点就通嘛。”乌斯玉双手交叉横在胸前,她盯着不断上升的数字,慢慢讲述她所知道的那些往事,“他妈妈和我姑姑是好朋友,曾经进过真的塔罗。”
“她们两个的性格和爱好天差地别,你听过解氏医药集团,但老大母亲,也就是解阿姨比起学医和制药,运动细胞更加发达。而姑姑,在经商之前,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钢琴家。”
段浦生不解问:“这和塔罗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们一行人都出事了。”乌斯玉面色沉了下来,她缓缓道,“解阿姨因疾病不能行走,姑姑双手残废再也弹不了钢琴,直到她们进了塔罗,发现了塔罗的存在。”
“在塔罗的世界,她们健康、自由,同样会收到一张身份牌,同样要进入七个世界,只要能成功通过七个世界,塔罗就会实现你的一切愿望。”
段浦生隐隐约约摸索到世界真相的边缘,他问乌斯玉:“你为什么会问我信不信塔罗的存在,这不一样吗?”
“不一样,很不一样。”乌斯玉摇了摇头,她道,“你也发现了,现在进入的人大多是昏迷无法苏醒的植物人,要不是有心人泄露机密,你不可能见到正常人进入。”
“但真正的塔罗不是的,听我姑姑说,塔罗的每一个世界都暗藏凶机,它就像顽劣的恶魔,随时蛊惑你的自投罗网,不少人没到最后都先自杀的。”
段浦生不太理解,他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创造现在的塔罗呢?”
“姑姑认为塔罗的模式是一个巨大的商机,解阿姨嘛,是因为老大的父亲,他父亲是塔罗里的人,她们成功通关后,就没再进入过塔罗,一次都没有,他父亲……听说是在现实中生活过一段时间,但后面也和塔罗一样消失不见。”
乌斯玉抿唇接着说道:“解阿姨对叔叔的消失有执念,从那时候起就调动资源研究这一方面,然后她也消失了。”
“老大继承他母亲的执念,在他母亲消失后,继续研究并以身试险。”乌斯玉叹道,“或许塔罗真的存在,所以她们才会坚持不懈的去寻觅它的踪影。”
段浦生听完整个故事,明白过来段浦生一直轮回,从没结束塔罗循环的原因,他不清楚有记忆的自己是否知情,但现在的他产生了对解长庭难以估量的心疼。
他问:“他找到伯母和伯父了吗?”
乌斯玉出了电梯,她沉默了几秒,平静道:“我不清楚,他也不会对我们说这些的,可能有一点点吧,毕竟这不是真的塔罗。”
段浦生也沉默下来,在进106病房前,他问了最后一个问题:“解长庭处理系统要多久?”
乌斯玉道:“一两天,这一两天也是你最后的期限。”
段浦生打开病房的门,他道:“我明白了,谢谢你,乌羽。”
乌斯玉一愣,随后笑道:“不用谢,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再见。”话完,她并没进入106病房,而是上了电梯往楼上去。
段浦生进入病房,他往对面的病房看去,严以茉已经熟睡在病床,他走过去轻轻地摸了摸头,查看了她的状态,人脸色惨白得很,不知道能撑多久,他心想,要加快速度了。
一夜难眠,段浦生躺在床上直直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了后半宿才眯着眼睛睡了一小会。
消毒水的气味在凌晨愈发明显,段浦生刚睁开眼,便看到护士推着药车离开病房,他睡得属实太沉,竟然没有察觉到病房里的进进出出。
他立马直起身和对面挂着点滴的严以茉对视,严以茉空出的手正拿着柜子上的水杯,见他醒来,扬眉笑了笑,很乖道:“早上好,哥哥。”
“早上好。”段浦生下了床,他走到严以茉身边问道,“你怎么样?”
严以茉抿了口温水,答道:“好很多,除了少了些东西。”
段浦生坐在一边,简单讲了目前的情况,涉及主宰的尽可能避开就避开。
严以茉放下水杯,提起纸条的事情:“我看了哥哥写的纸条,那些不确定的昨晚都验证了吧。”
段浦生这么说道:“一部分对,大部分都是错误的。”
严以茉垂眸,问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段浦生摇了摇头,他认真道:“没有,这个世界很危险,最好不要介入。”
严以茉点了点头,没再问下去,她咳嗽了一声,疲惫道:“闻一闻二还好吗,我想见见他们。”
段浦生想了下,起身说道:“他们应该在隔壁,我喊他们过来。”
严以茉侧头着床头摆着的木偶,平静道:“嗯,好。”
灿烂的阳光经过百叶窗斜斜进入病房,看上去很正常的闻一闻二从隔壁过来,他们俩看到苏醒过来的严以茉,纷纷松了口气。
严以茉轻轻笑了下,她问了两人的境况,过程中想到了手术室的事情,她和段浦生道:“哥,我在手术室的时候有清醒一段时间,医生之间似乎有矛盾,他们……特别提到了一位叫做刘一手的医生,好像要对他下手。”
段浦生点点头,他道:“我知道了,好好休息,不要累着自己。”
闻一接上话,肯定道:“是啊,我们都会好好看着你,保护好你。”
“哦。”严以茉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她扭头继续和段浦生道,“有四个实习医生,我听到她们今天有实验……应该是手术吧,或许可以从她们身上下手。”
段浦生削了三个严柏带来的苹果,一人一个后他道:“昨天放你这的身份牌还在吗?”
闻一立马拿出那张身份牌:“在,我们一起去吧。”
段浦生又在闻一额头上敲了个板栗,他道:“你们两个也照顾好自己,我先下去看看。”
106的病房门一关上,病房内的闻一闻二正啃着苹果,对上严以茉那堪称恶之花的微笑,他们只觉嘴里的苹果也不香了。
段浦生借章琮给的身份牌进入医护的秘密通道,也顺势进入了她们所在的手术室,与之前有所区别的是,这次似乎真的是实验室,手术台上躺着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两只十分有活力的家兔。
短发国字脸的医生在最里面,面前一张台子,台子上也有只四脚朝天的家兔,竟然在给那些实习医生授课。
“肾脏是机体最重要的排泄器官,也是内分泌器官,排出代谢产物,机体过剩的物质和异物,内分泌功能肾素,促红细胞生成素,维生素D3的活化,调节酸碱和电解质平衡。”
医生取麻醉剂进行家兔的耳缘静脉注射,麻醉生效后,家兔放置在操作台上,四肢被四角的束缚带捆住,腹部隆起摊平。
“速度控制再十五滴每分钟。”医生将生理盐水挂上进行恒速静滴,他手里拿着推毛器又开始推平家兔腹部的白色绒毛,“趾骨联合上方四厘米,开腹,腹白线切开。”
段浦生插进章琮等人边上,小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章琮吓了一跳,然后回答:“利尿药药物药理作用观察。”
段浦生疑惑道:“不做手术,做实验?”
章琮盯着医生的操作,回道:“对啊,昨天也在做。”
段浦生环视了一圈,没发现刘一手的身影,他随口道:“你对这个实验还很熟悉嘛。”
“还好吧,刚做过,可惜考试不考这个,考小鼠,有尾巴的动物可太恐怖了。”章琮烦躁的搓了搓自己的手,然后直接跟段浦生说道,“你昨天肯定见了主宰,需要我们做什么?”
“送个人下去。”段浦生看着医生在两侧输尿管下方穿了一线,将下方的尿道结扎,旁边两个助手夹膀胱两侧血管,医生剪透膀胱壁并用镊探查。
章琮猜道:“刘一手?”
段浦生又看到医生取了20ml的生理盐水通过耳缘静脉的针孔推入,他啊了一声,淡道:“你知道?”
“我见过坏得最明显的也只有他了。”章琮念念有词,开始默背后面的流程,“0.01%去甲肾上腺素0.5m,尿量;3.50%葡萄糖3mL,尿量及尿糖定性(前/后);加压素0.1ml1kg,尿量,呋塞米5mg/kg,尿量。”
段浦生被章琮这一溜流畅的背诵惊住,不由问:“你们平时实验课都要全记下来再实操吗?”
“那倒不是,我本人紧张,先做一下心理准备。”提到实验章琮侃侃而谈,她指了指后面手术台上的两只家兔,说道,“一个是利尿药药物药理作用观察,一个是影响胃肠道平滑肌蠕动药物作用观察。”
“一个要看各种药物对家兔尿量的影响,一个要制切开肠子制备标本。”章琮说了这么多,最后感慨道,“没乌医生厉害,乌医生手脚利落,很干脆。”
段浦生轻声道:“乌斯玉医生?”
“对啊,她真的厉害,又温柔又耐心。”章琮肯定的点点头,然后和段浦生说了正事,“对付刘一手的话,我们要尽快了,我听他们聊天,刘一手要调到其他医院了,这里的事情不用他处理,明面上耀武扬威,实际上已经被架空,他很快就走了。”
段浦生意识到不对,他皱眉沉声道:“要调到其他医院也得有空缺人员的资源才行,你又说架空,我们的情况很不妙。”
“是这样的说,不过……”章琮警惕地看着周围,将藏着的一叠缴费单偷偷递给段浦生,说道:“你们先担心缴费的事情吧。”
章琮提醒道:“最好下午的时候你们就能解决缴费的时候,这里的账单就跟高利贷一样。”
段浦生收好缴费单,说了声谢谢。
他走出手术室,在大厅翻开那叠缴费单,严以茉的情况最为严重,她上了手术台,根据她话里的意思,在做手术的时候确实有医生故意将健康器官切除,不止如此,缴费单上还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疾病。
万幸右下的签字处还没有留下严以茉和严柏的名字。
段浦生的情况次之,他的缴费单有他尤为关注的第一轮治疗和第二轮治疗,也许是那天他侥幸从手术室逃离的原因,缴费单没有很多莫名其妙的疾病,但累积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
闻一闻二的情况最好,他们的账单上能涉及坠桥的伤害五花八门的列了上去,算下来也是一笔。
看完,段浦生只感慨解长庭和乌斯玉这两家伙真有钱有权,大笔一挥就把他们四人的第一次缴费给解决了。
“生生。”段浦言的声音突然出现。
段浦生将缴费单收敛到口袋里,问道:“哥,你怎么在这里?”
段浦言看了一眼段浦生捂紧的口袋,脸上没有平日里的平易近人,他坐在段浦生身边,用最温和的语气说出让段浦生胆寒的话。
“哪天把你们一起宰了,成倍成倍的账单压你们身上,光是把你们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也不够还的。”
段浦生迅速意识到他面前这个不再是他亲哥,他猛地站起想要逃离这里。
“不要闹脾气了,段浦生。”段浦言平静看着站起来的段浦生,淡道,“你应该接受这一切,服从它,听之任之,否则,我不会再让你见到解长庭。”
段浦生转身,冷道:“你做梦!”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