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同床而眠,直至日上三竿。
闻修瑾的父母早就去世,皇帝又不太待见陈桁这个小儿子,因此这对新婚小夫妻根本不存在任何需要早起的理由。
前一天晚上,都拖到大半夜才睡的两个人,终于在快可以吃午饭的点醒了。
闻修瑾刚睁眼准备起身,就看见陈桁正在铜镜前面换衣服。
沉得要命的婚服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陈桁此时穿着件通身素白的衣服。
他站在铜镜前,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太吉利,正准备脱下。
闻修瑾就是这个时候醒的。
“将军醒了?”听到床上的动静,陈桁把衣服随手系上想要去扶闻修瑾。
可惜,闻修瑾断腿也不是一两天了,这种基本的起床能力还是有的。
他摆摆手,然后一只手撑着床榻将身子靠在床头。
“你继续穿吧,不用管我。”
“那好吧,等我收拾好再来帮将军更衣。”
“不用,叫忍冬帮我就可以了。”
忍冬是闻修瑾身边得力的下属,平常沉默寡言,但办事十分利索。
闻修瑾本来想着,陈桁到底是个皇子,哪能真让他事必躬亲地照顾自己。没想到,陈桁不仅没领会他的好意,鸦睫一低,连带着表情都有些受伤。
“将军是嫌弃我吗?”
“???”闻修瑾满头问号。
是他不太了解京城的风俗吗?
雍州那边一般不把这叫做嫌弃吧?
“我毕竟出身...将军嫌弃...也是应该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在胡扯。
闻修瑾感觉自己快要被绕进去了,赶忙开口。
“没有嫌弃你,你很好。”
“将军真的这样觉得吗?”
“真的真的。”
得到满意的回答,陈桁在闻修瑾看不见的地方眯了眯眼。
随手从旁边的箱子里面掏出件藕粉色衣服,套在身上,也算是带着点红,喜庆。
穿好衣服,又替闻修瑾找出件衣裳一一穿好。
最后将人扶到轮椅上,推到铜镜前。
“我替将军梳头吧。”
闻修瑾可不敢再拒绝,再说梳个头又不是什么大事,他要梳就让他梳呗,轻嗯了一声。
铜镜前,闻修瑾看着镜子里的陈桁一手拿着檀木梳,一手握着他的头发。
闻修瑾的发丝偏软,在京城好好养了半年,别的不说,发质倒是比原本在雍州吃沙子时好了不少。
再加上大婚前,也算是好好梳洗了遍,现在摸起来润滑极了,还带着点栀子花清香,是宁和阑那家伙整出来的东西,说是用着对身体有好处。
好不好处的闻修瑾不知道,但确实是挺香的。
陈桁手脚很利索,不一会就帮闻修瑾挽好了一个髻,又选了个玉质的木兰簪子帮他插上,倒是比寻常更利索些。
闻修瑾满意极了,大加赞美。
一直到饭桌上,闻修瑾都觉得有些美滋滋。
真是娶了个好媳妇啊,漂亮、贤惠,就是命运比较凄惨。
明明是皇子,偏偏要嫁给他这个断腿的残废。
闻修瑾看着恨不得把每个菜都给他夹一下的陈桁,想着,对方这样乖顺,更说明了很可能是被皇帝逼着的,自己怎么能够耽误他。
还是等之后问清楚,看看陈桁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他想要自由,闻修瑾一定毫不犹豫地帮他。
两人吃完饭,看着太阳不错,闻修瑾问陈桁愿不愿意去晒晒太阳。
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陈桁明显是憋了话没说。
“你......”
“将军......”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沉默。
“你先说吧。”闻修瑾打断沉默,示意陈桁有话就说。
“听说将军府里还有其他......其他人,为何不让我见见。”
陈桁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其他人?谁啊?你想要见谁?”闻修瑾不明所以,这将军府他满打满算住进来也不过半年,他怎么不知道还有别人呢。
“就是...就是...将军的其他妾氏,我保证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听见答案,闻修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其...其他妾氏?
噢,那确实是有一些的。
闻修瑾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心虚。
但那不也是事出有因吗,当年闻修瑾他爸闻霖那样赴死,闻修瑾要不想出点什么办法,永康帝估计早就让他该“断腿”回京城了。
“啊,行,你也是该见见。”闻修瑾坐在轮椅上,转头吩咐忍冬:“忍冬,去安排一下。”
“是。”
人狠话不多的忍冬,马上着手去办。
不出半个时辰,就回来说安排好了。
闻修瑾还没明白,只不过是见个面要怎么安排呢,就见陈桁一副下定决心准备好了的样子。
......需要这么如临大敌吗?
确实需要。
闻修瑾被忍冬推到了安排好的花厅,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他转头低声问忍冬到底安排什么了,就见忍冬面无表情地对他说:“请夫人喝妾氏茶。”
噢,喝妾氏茶啊。
什么,妾氏茶?
将军府里面的妾氏...现在只有......
闻修瑾看着坐在侧边座子上冲着他一脸诡异笑意的宁和阑,还有对着陈桁面带不善的许宜淼,登时感觉两眼一黑。
忍冬啊忍冬,你可真是...害惨我了!
终于,诸位都入座,闻修瑾看着陈桁的目光,开始面带死意的介绍。
“这...这位是宁和阑,旁边的是许宜淼。”
“两位好,我叫陈桁,想必我的身份两位也都知道了。”
“当然知道,七皇子殿下。”宁和阑立马接茬,语气温和,只是没有一点妾氏的自觉。
陈桁眉头皱了一下,“这位......”
“殿下叫我和阑就好。”
“和阑,我刚到将军府,还是别称呼殿下了,叫我夫人就好。”陈桁直接表露出对“殿下”称呼的嫌弃,但到底是给了宁和阑一个台阶下。
“好的夫人。”宁和阑嘴里琢磨着这个称呼,看向闻修瑾的眼神更带着几分戏谑。
旁边的许宜淼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试图做出点动静找存在感。
原本好好放在高几上的茶杯就这么应声坠地,陈桁被吓了一跳,手立刻握上闻修瑾的手。
闻修瑾原本还被宁和阑的眼神尴尬地不想抬起头,手冷不防地被另一只手握住,下意识地反握。
——好凉。
明明刚晒过太阳,闻修瑾都感觉有些微微冒汗,没想到对方的手那么冰。
“怎么回事?”闻修瑾出声,原本站在一旁的仆人赶忙去收拾碎掉的杯子。
“修瑾哥哥,我不小心把茶杯碰到地上了。”许宜淼听见闻修瑾有些严肃的声音,眼眶立刻红了。
委屈巴巴地望着闻修瑾,目光在看见两人相握的手时,恨得牙痒痒。
“毛毛躁躁的,真不知道给你请的夫子是怎么教你的。”
闻修瑾听着许宜淼说话就头疼,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父亲是战场上铁骨铮铮的汉子,生出来的儿子居然是这样一个品行。
但到底是父亲下属的遗孤,还是当年为了保护闻修瑾而死,闻修瑾也不好过分苛责他。
即使当初战场上为了救他摔下马落得个残疾,也只当是命,没怨过许宜淼什么。
可偏偏这个许宜淼越来越不像话,当初圣旨来了之后,非要跟在他身边回京,还就算做妾也要留在他身边。
闻修瑾无法,只好先把人留在将军府里,请了夫子来好好教他道理,希望对方能够早日想清楚
没想到今天这一看,依旧是半点长进没有。
闻修瑾越看越头疼,索性不看他了。
许宜淼可没有半点被人厌烦的自觉,依旧不遗余力地刷着存在感。
其实陈桁在看见宁和阑和许宜淼的第一眼就知道谁是谁了。
早在他进将军府之前,李叔就已经摸清了将军府的主要人员。
陈桁自然也清楚,眼前这个看着作天作地的许宜淼,就是当初害闻修瑾坠马的罪魁祸首。
他强忍着一剑捅穿对方的想法,“和颜悦色”地对许宜淼说:“听说宜淼最近在寻夫子上课,学的如何?”
许宜淼本就烦着天天听那老学究给他讲大道理,如今一看这个刚进将军府的人就开始过问他的是非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有劳皇子殿下关心,只是宜淼不知道今后是该叫您嫂子还是夫人呢?”
许宜淼挑衅地眼神看向陈桁,却见陈桁压根不搭理他。
倒是被陈桁注视着的闻修瑾此刻轻咳一声,对着许宜淼厉声道:“宜淼。”
被叫名字的许宜淼满不在乎地撅撅嘴,像是在耍小孩子脾气。
“修瑾哥哥~”
平常被许宜淼叫一下也就算了,可这个时候,闻修瑾突然感觉到有些后被发寒。
怎么...怎么感觉又有点冷啊。
看来京城的天气真是不一样,一会冷一会热的。
“七...七皇子,这位不是我的妾氏。”闻修瑾干巴巴地开始着补。
陈桁作为皇家人,很识大体,马上搭话。
“那是...”
“他父亲当年为保护我身死,所以......”
“原来是恩人之子?”
“对对对,就是恩人之子,我都把他当弟弟看的。”
陈桁:妾氏?
闻修瑾:都是弟弟,弟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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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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