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的极致煎熬在我体内疯狂撕扯，左半身如坠熔岩炼狱，右半身似陷万载玄冰。月儿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她的伤势不能拖延。我强压下经脉中翻涌的暴烈能量，凝聚起残存的所有力量，霜华剑气与识热灵流前所未有地交织，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惊鸿，猛地将那头挣护咆哮的龙蛇斩为两段！凌龙蛇发出凄厉的哀鸣还想负隅顽抗，却被随之而来的冰岚彻底冻结、粉碎！
顾不上调息那几乎要撑爆我丹田的混乱灵气，我第一时间扑到月儿身边，颤抖的手指探向她微弱的心脉，将精纯的护体真元源源不断渡入，直至确认她性命无虞。目光扫过那两条庞然大物迅速消散的尸身和弥漫在空中、几乎凝成实质的磅礴灵气，一个念头迅速成形。
凌龙蛇的属性与月儿相合，我将那冰寒纯粹的修为小心引导缓缓注入她体内。而炽龙蛇的灵气太过霸道灼烈，我强行将其吸纳，以自身为鼎炉，忍受着经脉灼烧的剧痛，艰难地炼化提纯，再丝丝渡给她。我带她回到旧仙居，又将那坚不可摧的龙蛇之骨投入炼器，真火日夜不休铸成了一柄寒意凛冽、莹白如骨的长剑。我将它轻轻放在仍在昏睡的月儿枕边。
炼器真火的高温似乎点燃了什么，我以为那只是炉火带来的燥热，并未深想。可看着月儿沉睡的侧脸，那长睫投下的阴影，那微微翁动的鼻翼还有那……柔软苍白的唇，我的视线竟无法移开。一种陌生的、汹涌的渴望攫住了我，驱使着我缓缓俯身，想要触碰那份冰凉……
几乎在最后一刻，残存的理智将我拉回。我惊于自己方才的妄念，匆忙唤来小莫守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地闯入藏书阁，试图在浩瀚书卷中寻找答案。
然而，炽凌双龙乃上古异种，罕有击杀记录，典籍记载寥寥，只依稀提及它们双生共体，龙蛇的烈毒与凌龙蛇的寒毒相互制约方能平衡。
我试遍清心净欲的法诀，探查金周身经脉确无中毒迹象。可这焚身的燥热从何而来？为何独独在靠近月儿时会变得难以遏制？无奈之下，我只得将自己浸入地下寒冰玉床那彻骨的冷意中，籍此镇压那几乎要将理智烧殆尽的邪火。那本是疗伤圣物，如今却成了我唯一的镇静剂。
终究放心不下月儿，稍得缓解便匆匆返回。却见她正立于我房门外，急切地拍打着门扉，呼唤着我的名字。见她安然无悉甚至比以往更添了几分鲜活气，我心中巨石落地。她竟主动扑入我怀中，紧紧抱住我，那份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我心悸又狂喜。我强作镇定问她何事，那句“是否想我了”在唇边辗转，终是未能出口。
她察觉到我身上异常的高热，关切询问。我怎能把那醒凝的念头和莫名的燥热归咎于她?只能含糊其辞。可她身上散发出的、源自凌龙蛇修为的清凉气息对我而言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比身下的寒冰玉床更具诱惑力，我几乎控制不住地想将她揉进身体里汲取那份凉意。这念头驳得我猛地推开她，指尖却贪恋她手腕细腻微凉的触感，目光更是无法从她担忧的脸庞上移开，呼出的气息都带着烫人的温度。
我仿佛又回到了与龙蛇博杀的那刻，热狂躁意几乎要将我的神魂都融化
月儿……她那么美，像一块精心雕琢的冰雪白玉糕，纯净，冰凉，诱人品尝……
不，我不能再待下去，狼视地逃回地底寒室，我再次将自己埋入冰冷的玉石之中，试图用麻木来对抗这可怕的情潮。
我把自己关起来，只因我无法解释这日益失控的心绪。为何满脑子都是月儿的模样，想时刻看到她，触碰她，拥有这一切的源头恐怕就是那龙蛇的修为，我将双龙之力都给了月儿,两种毒素在她体内反而达成了危险的平衡。而我为了护住她，独自吸纳炼化了过多烈霸道的灵气，那深植其中的烈毒已与我的修为融为一体，根本无法逼出，这无解的情毒莫非真要……才能缓解?
趁着一场冷雨暂熄了些许燥热，我走出地室透气。久违的新鲜空气却带不来丝毫舒缓，只因未见月儿身影。我执伞立于大门前等她，猜想她定是去了墓地。等了许久才见她失魂落魄地归来，浑身湿透，唤她也只得到一句心不在焉的回应便匆匆离去。
她开始躲着我，一连三日。难道她知晓了这毒素的秘密？知晓唯有与她……才能暂时平息这焚身之火？不，她不可能知道！
我不明白，心中便愈发焦灼煎熬。三日后，她终于又来寻我。连日毒素折磨与寒玉反噬已让我虚弱不堪，只能无力地卧在软榻上。她想知道清璃姐姐的往事，我让她靠近些，因我实在无力提高声量。断断续续地讲述着，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流连于她的眉眼、鼻梁，最后停驻在那柔软的唇瓣上。好不容易压下的热浪再次翻涌，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月儿的存在本身，对我便是最致命的诱惑。
我几乎忘了自己在说什么，指尖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轻轻抚上她的下领。那肌肤细腻温润如上好的羊脂暖玉，令人爱不释手。
她又唤我“师尊"，这两个字像一根冰刺瞬间刺入我混沌的脑海，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我猛地回想起方才那些不堪的念头……这叫我情何以堪。
叶清璃也曾是母亲的弟子，小莫亦曾尊称母亲为师尊，一个代表着传承与敬畏的称呼，此刻却裹挟着禁忌的背德感，灼烧着我的神经。我听不得她此刻这样唤我，每一声都让我羞愧欲死，却又隐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颤栗与兴奋。
别叫我师尊……至少别在我试图倾吐爱意时这样叫我。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我吻了上去，带着积压已久的渴望与绝望。她惊得地微启唇瓣，于我而言却成了默许与邀请。我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直到缺氧才不舍地分开，她却猛地推开我，像受惊的小鹿般逃离了。
月儿与我陷入了冷战。她一心复仇渴望成神，而我早已拒绝了天道的邀约，无法亦不愿成神。若她登临神位，我们之间便是永恒的离别。仙宫轮回的残酷法则注定只能存一……仙帝若死，月儿必承其位。我舍不得，想要她永远留在我身边，哪怕手段自私而残忍。
我拒绝了她，近乎冷酷地告诉她：我不想她成神，只想将她永远禁锢于我的羽翼之下。
月儿生气了，将自己锁在房中。我想去解释，去安抚，可体内毒素再次汹涌反扑，将我拖入情潮与高热的地狱，只能无力地蜷缩在寒玉床上，藉由冰冷麻痹自己。
意识在灼烧中飘忽，除了月儿我什么都不要。小莫来看我，眉宇紧锁，满眼痛惜，恨不能以身相代。在一次失控的挣扎中我竟失手伤了她，她却毫不躲闪。我厉声让她离开，不愿她看见我如此不堪的模样。她沉默地退下，留我独自在无边的寂雾与□□中沉浮。
满心满眼都是月儿，我觉得自己快要彻底疯魔了。
直到那一声带着颤音的"师尊"将我从深渊边缘拉回，我看着去而复返的月儿，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她靠近，微凉的手抚上我的脸颊询问我的状况。不是幻觉是真的月儿。
她轻轻吻去我的泪痕，这是否意味着……她对我亦怀有同样的心意?
我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她，哀求她别再唤那禁忌的称呼。此刻的她乖巧得令人心颤，我说什么她便做什么。那焚身的炽热仿佛奇迹般消退了些许，可我的动作却无法停下。月儿紧张得身体僵硬，生涩无比。没关系我可以慢慢教她。
当我颤抖的手终于抚上那日夜思慕的柔软，体内压抑的情感如火山般喷薄欲出。
我对月儿是倾尽所有的爱恋与占有。她如此纯净美好，为何要被仇恨染指？为何要那双本该执笔抚琴的手沾满血腥？若她愿留在我身边，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月儿的回应虽然笨拙，却已足够，只要是她怎样都好。
我从未想过极致的欢愉之后，等待我的是更深邃的思念和几乎将人逼疯的永夜孤寂。
若不是小莫始终不离不弃地守着我，我恐怕早已彻底崩溃。
月儿还是不辞而别了。我翻遍了仙界每一个角落都寻不到她的气息。最终我不得不接受现实一一她效仿叶清璃堕凡重修了。
以她的资质重归仙位只是时间问题。
那一夜的缠绵暂时压制了毒性，可随着时间流逝反扑来得更加凶猛后。万蚁噬心的瘙痒与烈火身的灼痛交织，我痛苦地吟翻滚恨不得撕裂自己的皮肉。小莫总是紧紧抱着我一同躺在那冰冷的玉床上，试图用她精纯的灵力缓解我的痛苦。有时我痛极欲狂，想要撕咬自己，她便毫不犹豫地将我击晕。
她宁愿我昏迷也不愿见我伤害自己分毫。
日复一日的折磨我几乎麻木，直到一次痛楚稍歇，我脱力地倒在小莫怀中，拾眼竟看见她通红的眼眶中，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砸在我滚烫的脸颊上。
小莫是母亲以心血灵气滋养万载的灵石所化，与我血脉同源。在我出生前，母亲便视她如亲女，为她取名蓝莫。她化形后母亲亲自点化她灵智，倾囊相授一切功法秘术、法器锻造。她本是无情无欲的灵体，却在我降生那日被母亲植入了一根情丝，从此她那总是空茫的眼中有了光彩，年幼的她笨拙地牵起婴孩的我轻轻哄着。自那时起她便认定我是她此生唯一的至爱，守护我成了她存在的意义。她是母亲留下的最强大的守护者，拥有近乎神明的力量，却甘愿隐于旧仙居，只求我日日欢颜。
小莫的情绪极少外露，对外人更是冷若冰霜，此刻她的眼泪却比任何酷刑都让我心痛。我艰难地抬手为她拭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没事的，姐姐别哭。”
在外，她遵母命唤我“主人”，我唤她”小莫”。私下无人时她总会悄悄唤我“妹妹”，而我醒着她便唤我“音儿”。我也更愿意唤她”姐姐”，她本就是我的姐姐。
小莫的泪水却止不住，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声音呜咽却带着决绝：“音儿，只要你开口，我立刻去把她带回来，我不能再看着你这样痛苦，而我却无能为力。”
她憎恶月儿，因为月儿的离去让我一次次心碎流泪，这违背了她对母亲“不让我伤心”的承诺。
我虚弱地靠在她肩上，轻声劝慰：“姐姐，月儿会回来的……别恨她，她是我所爱，你亦是，你们任何一个离开我都会疯的……等她回来，你若还生气冷着脸便好，别赶她走……我还想等着，亲口听她……给我一个答案。”
极致的疲倦袭来，我不知何时昏睡过去。除了寒冰玉床，小莫还寻来无数灵药为我炼制丹药压制毒素。药汤太苦，我难以入口，她便不眠不休地将药力炼成丹丸。当我再次被剧痛惊醒时，总能感觉到她紧紧抱着我的手臂，下一刻便是一阵轻柔的力道落在颈侧，将我再次送入逃避痛苦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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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龙魄噬心焚玉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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