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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人的天性,大抵总是向着追求陌生的刺激感。这两位惯常高水准的针尖对麦芒,因为过于频繁,竟也引不起周围熟人们的兴趣。

或者说,就连主角们自己也吵得乏味,不知哪时哪句停了嘴,沉默地分别、混入人潮,随着无形的洋流牵引,向下一个展厅涌去。

与一楼展厅的喧嚣不同,二楼的特展区显得更为专业和肃静。这里是为本次预展特设的新锐艺术家推荐单元,而眼下,几乎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展区最中央的位置。

那里正展出着一位名叫朱利安的前卫艺术家的新作,名头起得很大,唤作《虚无的狂欢》。

这“狂欢”二字,倒也并非全然虚张声势。展厅里确乎是一派喧闹的景象,只是这喧闹并非来自人声,而是来自作品本身:

像是故意要与“和谐”二字为敌,叫人的眼睛不得安生。一系列由废弃金属、破损塑料和淘汰的电子元件七拼八凑而成的巨大装置,一群现代文明消化不良的产物,霸道地占据着人们的视野。色彩是刺目的,红配绿,蓝撞橙,废弃的汽车引擎、烧焦的计算机主板、缠绕扭曲的塑料管道、以及无数闪烁着神经质光芒的LED灯珠,被以一种近乎暴力的方式拼贴、焊接、捆绑在一起。

艺术这东西发展到现代,尤其是“装置艺术”这一门类,早已脱离了传统“美”的范畴。它不再追求和谐、愉悦或静观,而是要挑衅、质问、甚至冒犯。它把日常生活中最寻常、最废弃的物件从原有的语境中抽离出来,强迫观众用一种新的、陌生的眼光去重新审视。

朱利安的作品,显然是想走这条“拾荒者”的捷径,试图从垃圾堆里淘出黄金,从废墟中建立起一座批判消费主义和科技异化的纪念碑。

而朱利安本人,正站在他最得意的这件作品旁。

他穿着一件不对称剪裁的黑色外套,上面用银色漆随意地绘制出线条,头发也精心打理成一种凌乱的造型,整个人就象是自己作品的延伸部分,每一个细节都在奋力地扮演着“前卫”。他眼神里燃烧着那种急切的、近乎饥渴的火焰,渴望被看见,被谈论,最重要的是,被认可。

此时,朱利安正被几家媒体的记者围在中间,唾沫横飞地阐述着自己的创作理念,声音带上营造的嘶哑,声调伴随刻意的拖长。布道者歌颂神,艺术家歌颂每一次创作都耗尽了一次他的生命。

然而,理论的高妙,与实践的成功之间,往往隔着一道名为“才华”的天堑。一只学舌的鹦鹉,偏要学雄辩家发表演说,话说不利索,便只好靠扇翅膀、瞪眼睛来凑气势。“消费主义的异化”、“科技对人性的戕害”之类的词汇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让人觉得象是从某些二手“精华版”囫囵吞枣抄下来,还没来得及消化,又迫不及待地吐了出来。

“他总是喜欢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再用一些听起来很深奥的词汇来包装。”罗晞的画家男友正悄悄对罗晞说,“我得承认,他的作品在视觉上确实很有冲击力,很会利用材料制造冲突感。”

庸常过头,让人连批评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贝蕾原本无意进入这“狂欢”的漩涡,只远远站在展厅边缘啜饮杯中的苏打水。但幸或不幸,朱利安注意到了人群外的她。

“贝蕾小姐!”他扬声喊道,声音里充满了浮夸的惊喜,“您能来真是我的荣幸!不知您对拙作有何见解?”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贝蕾身上。

罗晞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她太了解自己的表姐了。

“姐姐,”她紧张地、用几不可闻的声音提醒,“媒体都在,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说客套话吗?谎话吗?”

她迈开脚步,缓缓地、一步步地走近那件作品。没有理会朱利安热切的笑容,也没有在意那些闪烁的镁光灯,只是静静地、专注地看着那堆“艺术”。

这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赞许,也无鄙夷,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个人情感的审视。她沉默了几秒钟,这短暂的寂静却像真空一样,让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也让朱利安脸上那份浓烈的期待,发酵得更加饱满。

然后,她开口了。

“朱利安先生,您的作品试图探讨消费主义、科技异化这类宏大的社会命题,这份雄心,值得嘉许。”

她开了个好头,朱利安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甚至露出了一丝得色。记者们的笔也开始在笔记本上沙沙作响。

随后话锋一转,“刽子手”的刀刃便毫不留情地切了下去:

“——不过,形式上的喧哗与材料上的堆砌,并不能掩盖其内核的空洞与苍白。您所标榜的‘批判’,很遗憾,只停留在肤浅的口号式表达,缺乏真正深入的、属于您自己的思考。这些废弃物的组合,与其说是对消费主义的反思,不如说是它胜利后留下的一片狼藉。您不是在批判它,您只是在为它收拾残局,而且收拾得毫无美感,只留下一片混乱的视觉噪音。”

“将现代科技产品堆砌成权力的象征,这个想法恐怕在二十年前就已经被用滥了。非常‘安全’且讨巧的创作思路,它紧跟时下的流行风尚。就像中学生写议论文,总喜欢引用几个名人名言来壮胆。但我们心知肚明,这种批判是廉价的,因为它没有提供任何新的视角,只是在重复一个众所周知的结论。”

“不仅想法并不新鲜。色彩的运用也毫无章法。您打翻的调色盘不幸经历了一场惨烈的车祸;荧幕的堆栈同样丧失了结构的平衡感,这种笨拙而沉重的堆积,压得人喘不过气。它所传递给我的,不是深思,而是某种……情感破产后的歇斯底里。您看,”她的目光转向朱利安,那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漠然,“一件艺术品,最怕的不是被误解,而是被看穿。您努力地嘶吼,想让大家听到您的声音,但很遗憾,我只看到了您努力的痕迹,却没有看到艺术应有的、哪怕一丝的升华。”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死寂。

贝蕾刚刚完成了一次教科书式的、干净利落的谋杀。她杀死的,是一个艺术家最为看重的东西——他作品的价值,以及他赋予作品的意义。

朱利安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得干干净净。他的眼神,在短短几秒钟内,完成了从炽热期待到震惊错愕,再到屈辱,最终凝固成了怨毒的愤怒。

罗晞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您……您一定要这样当众羞辱我吗?”朱利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因为情绪极度的不稳定而微微颤抖。

“我不是在羞辱你,我是在评价作品。”贝蕾的语气依旧,“我的工作,本就是基于我的专业知识和审美判断,发表独立的、不受胁迫的意见。显然,我们的判断标准存在着巨大的、难以弥合的差异。”

“况且,‘赞扬我的人,我感谢他;批评我的人,我也感谢他。’如果你无法接受批评,我建议你换个职业。失陪。”

贝蕾不再看他,仿佛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陈列品。她转过身,对身旁的罗晞二人说:“我们走吧,这里人多,空气不太好。”

说完,她便径直离开,留下朱利安一个人站在原地,被无数镜头和探究的目光包围。

他依然是中心的焦点,体验却与最初迥异。

能听到周围传来的窃窃私语,能感受到那些目光里夹杂的同情、嘲笑和幸灾乐祸。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因为极致的怨恨而扭曲变形。

他死死地盯着贝蕾的背影,那背影在他眼中,是如此的傲慢、冷酷、不可一世。

羞辱。

她给了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次羞辱。

他想,他永远不会忘记今天。他要让她付出代价,要让她也尝尝这种被剥开坚硬外壳,露出最真实、最不堪的内里,任人指摘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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