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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无礼。”苏长玄气息不稳,语调虽缓慢,语气却十分坚定,“长嫂只进门几日,怎么得知我的忌食。”

显庆垂下头:“是我气急了。”

朱玉怨自己:“分明是我害得你……”

“我分辨不清,怎么是长嫂害的呢。”他不愿她自责,“我睡几个时辰,有些饿。”

朱玉急忙道:“我差人煮了药膳,正在院中煨着,就担心你醒来难受。”

蝉衣将药膳端来,并道:“门主来了。”

朱玉此时不便,没有起身,抬头唤他:“父亲。”

苏仲清见此处乱作一团,朱玉形容狼狈,眼睫打湿成一簇一簇,竟低下声来,敛了气势问她:“长玄出了何事?”

不等她答,苏长玄便道:“我不当心,吃错了东西。”

朱玉抿着唇,仿佛又止不住泪,用调羹喂他,手仍在抖。

他们这姿态算极为亲密了,只是朱玉神情胆怯,苏长玄尚且年少,不过十四五岁,身量不如朱玉高挑,倒真有些长嫂如母,亲情深厚的模样。

苏仲清叹道:“你既已知错,受的罪就当长些教训,往后记得留心。”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预备要走,不成想又有一人直冲进来,神情惊骇,竟是剑门大弟子千峰。他还有所顾及,朝苏仲清行礼后,不知当不当在诸人面前禀告。

苏仲清道:“深夜前来,是出了大事?”

千峰望了一眼朱玉,她隐约不安起来,苏长玄扶住碗边,蝉衣察言观色,立刻上前接过。

“大师兄久未归来,弟子收到传讯,说猎户偶见玄武山有人坠崖,前去探查,却发现潮生阁邬公子身首异处,殒命当场,身上还有鸩宫的玄鸟印记……”

朱玉双眸怔愣,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盯着千峰,好像并未听清新婚夫婿坠崖的噩耗,他始终不抬头。她又转而去看苏仲清,他眉头紧皱,神情倒不见多少悲伤。

“怎会……怎会如此……”她喃喃自语,不禁掩面,却流不出泪了,干呕几声,袖摆捂在唇边,沁出血迹,“怎会……”

怎会互许终身不过数日,骤然失去。这岂非剜骨之痛?

她哀极呕血,又昏死过去,苏长玄担忧至极,连连呼唤:“长嫂!”

大夫上前替她把脉,只道:“急火攻心。”

朱玉唇上鲜红,面容憔悴,不知何时醒来,但总归不能待在苏长玄房中,蝉衣又生得纤弱,苏仲清迟疑一瞬,亲手将她抱起,嘱咐道:“你速速休整好,练武不可懈怠。我送她回去,鸩宫之事,我会命人探查。”

苏仲清带朱玉到屋内,床榻上锦被有鸳鸯交颈,她却只剩下独自一人。

他将她安置好,点起了烛火,余光看到她从眼角落入发间的水迹:“即便苏珩不在,你仍旧是少夫人,无人敢轻慢你,不必过于伤神。”

苏仲清转身离去,遥遥听见她问:“父亲竟对他毫不在意吗?”

他不作回答,也并未停留。

良久之后,朱玉翻过身,举起左手在眼前晃了晃,手腕内侧白色的、杂乱的划痕像在石子上蹭过似的,由明灭的烛光映着,时而清晰,时而隐没。

自此,剑门少夫人闭门不出,苏长玄去看望,窗边那盆花的花瓣零落在泥里,她常常坐在床沿绣帕子,那张鸳鸯锦被也从未换下。

玄武山崖下地势复杂,不知多少人曝尸荒野,白骨累了厚厚一层,日头一天天热起来,又有野狼寻食,剑门弟子来回寻过数次,除了苏珩贴身常带的剑门令牌一无所获,连他的遗体都分辨不清。

次年秋初,剑门再一次广发请帖,是为大公子苏珩的丧事。

卓开霁与冉南金同来,他母亲卓敏却憎恶苏仲清不尽全力,只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并不认这衣冠冢。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苏长玄立在灵堂,身旁宾客一一吊唁,卓开霁见昔日好友牌位赫然在眼前,虽与母亲是同样的想法,但终究无法如她一般平静对待,颇有些伤怀。

“我也带着镖师找了许久。”冉南金道,“早知道……”

“卓公子,冉姑娘。”

他们循声回头。

朱玉穿一身孝服,素净的发髻上簪了朵白花,五官不加修饰,神情几分哀愁,几分沉静,也已不同于前。她向他们行礼,站到苏长玄身侧。

苏长玄敛起眸子,视线刻意避了她几分,低低唤道:“长嫂。”

她伸手比了比:“你与我一般高了,长得好快。”

几人沉默片刻,相顾无言,她又问卓开霁:“表兄,云外楼如今还奏平沙落雁吗?”

卓开霁笑了笑:“早已换了。”

大婚时的情形犹在眼前,卓开霁不禁心中暗叹,好事不长久,佳期难得,芳华难又。

苏长玄生性孤僻,年龄越长越是如此,与朱玉待在一处更加寡言少语,朱玉说三句,听他一声都已算好。

唯独一次他先开口,便是:“夜里我来守灵,你回房去。”

朱玉自然不肯:“哪里有这样的规矩。”

苏长玄道:“寒气重,你体弱,彻夜守灵,只怕要染病。”

朱玉笑起来:“病死了倒是好的……”

他语气不善,打断她:“长嫂。”

她与他的视线错在一块儿。她这样久不见人,出了门,竟开口讲这些晦气的话,叫他心底生出几许怒意。可她身形在风中轻轻一颤,他又只能别过脸去。

他头一次知道恐惧的滋味。并非恐惧她,而是恐惧自己与预想中大相径庭的、不由自主升起的念头。

寻常人,最清楚该如何,要如何,但离经叛道之人,并不知道自己将如何。他自幼受的教诲让他做不成离经叛道之人,却有股冥冥中的力气撕扯着他,令他转过身去,去看,去听,去想。

朱玉的嗓音似乎总透着水珠一般,**的,能沁进人心,无声无息。

“弟弟气我了?”

苏长玄道:“蝉衣——带她回去。”

朱玉笑了。

她们在连廊行走,月亮越升越高,女子的两道影子汇成一条宽长的线,蝉衣问她:“今夜要出门吗?”

朱玉哼着不成曲的调子:“我看他那脸便生厌,偏撞上来……”

蝉衣宿在依她住所而建的耳房,虽不如他们房里宽敞,但也并不狭窄,她喜爱亲手做些精巧物件,摆得入目满满当当。

从柜子里取出一只漆掉得斑斑驳驳的木匣子,蝉衣嘱咐她:“人多眼杂,不好做事就回来,不要受伤。”

朱玉自然满口答应。她目送她隐匿入浓稠的墨色,继续编床头的红穗子。这样的穗子她编过许多,每个朱玉不知去向的夜里,她心中忧虑,便借此打发些时间。

秋日了,虫鸣愈来愈弱。她们都不喜静,蝉衣想起往日旧马车上叮当作响的铁环,忽然发笑,很快又抿唇,面朝窗户,捕捉风声。

脚步杂乱,她急忙开门,却发现朱玉背上有道起伏的人影。

那人埋首在她肩颈,血腥味浓得刺鼻,细看面容,竟是路鉴——她们来平阳前朱玉的师兄。

蝉衣眉头紧蹙:“他怎么伤成这样?”

“老贼攀上了四海镖局,我砍了他,被冉南金父女发现,师兄遭了重手。”朱玉取酒替他洗贯穿胸口的刀伤,“这伤难办,我只能带回来。”

路鉴痛得闷哼一声,额上蒙着薄汗,恢复些意识:“剑门人多眼杂,若我暴露,你怕是也要出事,实在不妥。”

朱玉安慰道:“我自有我的应对之法,何况除开下人少有来我这儿的,你先放下心养伤。”

她放路鉴躺在自己床榻,伸手揽过蝉衣,另一只手从背后拎出把染血的板斧:“你替师兄上药,我身上血气太重,先去洗一洗。”

蝉衣轻轻应她,无奈地又看几眼她背影,才坐在床沿。

“只是如此?”

路鉴懂她意思,不过嗓中干痛:“有水喝吗?”他润了喉,喘息着与蝉衣讲话:“她太张扬。我知道她一贯的脾性,可百闻客栈那地方,人多眼杂,潮生阁又雇了武人守卫,我怎么也想不到她敢单枪匹马去——更不成想张守身边有四海镖局的人,冉尨又在同一层楼,情势危急,险些难以脱身。”

蝉衣神色阴沉:“她受伤了吗?”

路鉴道:“仿佛……挨了冉尨女儿一鞭,倒未见血。否则我也该骂她。”

“你之后走动要更加小心。冉南金在卞州时见过你,如今又与你交了手,她不像冉尨不常在平阳,跟云外楼那个总在一处,若是起疑去查,阿玉恐怕要成众矢之的,性命难保。”

“我知道,我知道。”路鉴颇有些懊悔,“怪我没劝住她,为个老贼惹上麻烦,不值当。”

“张守勾结盗匪,坑害你们,欺辱百姓,确实该杀,只是不该在这时候杀。”蝉衣替他绑紧了伤口,“早在卞州就杀了他多好。”

路鉴痛得一颤:“若非顾及父亲,我早就……”

朱玉半身探入屋里,长发尽数披散,随她动作垂下。她已换回了白衣,风中的模样竟带些鬼气:“聊到师父?师父传信来了?”

路鉴呼吸一滞:“不曾。”

蝉衣站起来:“你夜里睡哪儿?”

朱玉指指铺了皮子的罗汉床。

蝉衣道:“硬,我那儿加了层褥子,你同我睡。”

朱玉道:“太软睡得腰疼。”

她被蝉衣盯了几息,忽而改口,乖顺道:“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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