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突然响起,以为是江烬结果是贺临川。
周予淮表情不太好看,他不是不知道贺临川的目的,因为知道才不想接这通电话。
不管江烬背着他做了什么,或者隐瞒了什么,都是他跟江烬的事儿。
贺临川插一脚,性质就变了。
第一遍没接,紧跟着第二遍,第三遍。
周予淮最后接了。
“淮哥。”
“嗯。”
“看到了吗?”贺临川带着笑。
周予淮蹙眉:“你是什么意思?”
“对天发誓,我不是挑拨离间,他江烬但凡是个背景干净,心眼干净的人,我就算再喜欢你,只要你好我就好,我会衷心祝福。”
说得很坦诚,也是真心话。
“但并不是这样,我之前就说了他不对劲儿,你偏偏不信我,我没办法看着你这么精明谨慎的一个人,被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半大小子玩弄于股掌之中,这太可笑了。”
越往后语气越重,到最后一句甚至有点咬牙切齿。
“信息收到了,我已经联系他,他也承认了自己在旧城时光。”
周予淮声音很温和,后退几步坐下。
“你不用这么激进,他在遇到我之前有属于自己的圈子跟生活,这种情况很正常。”
“是,没错,有自己的生活跟圈子理所应当,但他骗你,瞒着你,想尽办法糊弄你,就不行。”
贺临川语气有点激动。
“我没有撒谎,那天晚上袭击我的人肯定是他,你不信没关系,但在前一天我是亲眼看到,他身手好得不得了,根本不是你所认为的憨厚弱小,哥,不要被爱情蒙蔽双眼。”
周予淮感觉嗓子堵得厉害,想训斥,想反驳,却发不出声音。
他向来是个谨慎精明的人,一次两次,他除非白痴才会意识不到不对劲儿,可他依旧不想私下去查。
他对江烬是认真的,从一开始就秉持赤诚之心,坦坦荡荡。
相反,他希望江烬也是。
他有秘密,有隐瞒,周予淮也希望是江烬自己交代出来。
喉咙用力滚动几下,把胸口强烈的翻涌压回去。
“我知道你是好意,你的好意我领了,但我还是那句话,这是我跟江烬的事儿,希望你不要再插手。”
“淮…”贺临川刚开口又咽了回去,持续好久的沉默,“行,行行行,就当我犯贱,我多事儿,你自己处理吧。”
挂了电话,周予淮随手扔出去。
坐在床边,保持着一个姿势迟迟都没有再动过。
江烬在跟周予淮通话后一个小时,回到酒店。
周予淮还是之前的姿势,听到开门声,没动。
江烬进来后关门,走到离周予淮几步的地方停下来,不敢再继续往跟前靠:“哥。”
小心翼翼喊了一声。
周予淮看过来,愣住。
江烬鼻青脸肿的样子像一记闷拳砸在他心脏上,让他整个身子僵住,汗毛都竖了起来。
用力抓住裤子,忍着没动。
江烬抿了抿唇瓣,忽而一笑:“我回来了。”
又持续差不多一分钟沉默,周予淮才站起来,腿都麻了,转到江烬这边面对面。
江烬挂着笑,笑容很勉强,直直看着周予淮也不说话。
周予淮长呼口气,心里又气又疼又疑惑。
用力咬着牙,忍着没问。
江烬想说话,看着周予淮的脸色有点畏惧,不敢开口。
“衣服脱了。”
“什么?”
“衣服,脱了。”
江烬疑惑却很听话,不问为什么,三两下把外套脱掉扔到旁边沙发上。
“全部。”
江烬有点傻眼,僵持几秒,依旧没质问,表现得很顺从,三两下全部脱掉只留下一条四角裤。
身上都是斑驳,傻子都能看出来江烬挨了打。
周予淮整个脸阴云密布,眼皮都跳了下,嘴角下垂隐隐抽搐。
“哥,我…”
周予淮没理他,从他身边绕开去了沙发,倒在上面仰头闭目。
江烬站在他跟前半低着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心里很乱。
心跳一直很快,手心都是汗。
周予淮眼睛都没睁开:“现在,不要等我一句一句地问,自己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我只给你这一个机会,敢有一句假话,后果自负。”
“他叫唐战。”江烬声音闷闷的,也没抬头,“之前贺临川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人我确实认识,在我到梅江市上学的第二年认识的,离开梅江市之后就准备断了联系。”
“他做的行当都不太能见光,但表面上确实是个正经生意人。”喉咙发紧,滚动几下才继续,“那时候,因为走投无路,跟他联系上帮他做事挣钱。”
“走投无路?”周予淮打断他,声音很沉,“说清楚点,你一个大学生,怎么就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因为同学。”再继续,“我有个同学,我们关系很好,他在开学不久后查出了癌症。”
周予淮睁开眼坐起来些,面容冷峻看着江烬。
江烬始终没抬头,一个是有点恍惚,一个也是没脸。
“他帮过我太多,甚至…甚至救过我一命,我不能不管他,为了给他治病需要很多钱,走投无路的时候认识了唐战。”
声音很小,周予淮都能听清。
江烬继续说:“跟唐战认识后,我帮他做事挣了不少钱,都给了医院。”
“人没留住,这个坑我却陷进去了,毕业后,我真的不想再过这种日子就离开了梅江市,我跟唐战也算是断了一段时间联系,当遇到贺临川,他提起唐战,我有点慌了。”
“为什么?”
“怕你知道这段过往,知道我曾经做过的事儿。”江烬感觉四肢发麻,声音有点飘忽,好在总算有勇气抬头。
湿润着眼:“你太好了,真的太好,我那么喜欢你,能被你喜欢被你那么宠着,我真的太珍惜了,怕失去,太害怕了。”
声音在发颤,努力往下咽。
周予淮放在腿上的手也在颤抖,等待过程压着一肚子疑惑跟愤怒,这会儿听江烬讲述,那种愤怒还是会一股股往上蹿。
听到最后,他说太喜欢了,太珍惜,怕失去。
周予淮心脏连续被撞击,疼得发酸。
但还是咬牙忍耐住,不打算让这件事轻易揭过去,板着脸,没有一点情绪波动看着江烬。
江烬深吸口气:“我怕贺临川坏事儿,就私底下联系了唐战,希望他能帮我瞒着,条件就是跟他见一面。”
“你这次来梅江市,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他?”
“是。”
“现在老实了,不准备继续骗?”
“骗不了,也不能骗。”声音听着很可怜,江烬又低下了头,“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他彻底断干净,在你知道之前把所有痕迹擦干净,如果可以,这辈子都不让你知道。”
“你可真厉害,真有主意。”
江烬身子有点发抖,他回来的路上就打算好,唐战这一条线肯定不能藏了,会老老实实交代清楚,一个字都不留。
庄海那一条,到死都不能说。
也正因为这一半的坦诚,才能让周予淮完全信服,不会再有别的猜忌。
江烬抬眼,眼眶都是红的:“他提出条件,想彻底断干净就跟他好,我不同意。”
周予淮噌地坐起来,瞳孔都红了,死死咬着牙脸色阴郁。
江烬往前一步:“我拒绝了,真的,我告诉他任何条件都可以,唯独这条,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答应。”
“然后呢?”
江烬咧嘴一笑:“挨打。”
“什么?”
“八个人打我一个,不能还手。”
周予淮倒吸口冷气站了起来,瞬间明白江烬脸上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唇瓣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有很长时间的一阵恍惚,江烬脸上身上的斑驳都在无限放大,就那么明晃晃钻进他眼睛里,此时此刻再看,都像是一把刀子往他身上扎。
所有情绪激荡到最后,周予淮胸口闷得厉害,还有点想干呕。
想到江烬回来前,他坐在那,脑子里不断翻滚的所有对他的怀疑,周予淮感觉呼吸开始不畅,用力咬着后槽牙隐忍。
喉结上下滚动。
一时间,脑子空白,身边的手想抬起来没力气。
突然背过身干呕了一下。
江烬一步冲过来,抱住周予淮的腰:“哥,对不起,骗你这么久,但我不是想骗你,是害怕,如果没有得到过我无所谓,可我得到了,我尝到了被人爱的滋味,体会到了你对我的好,我不能撒手。”
埋在周予淮背上,声音很闷带着沙哑。
“不要生气,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都处理好了,以后干干净净,我跟你发誓,再不会骗你。”
周予淮转身抱住江烬,扣住他后脑勺压在自己肩膀上。
江烬能感觉到,周予淮的手一直在抖。
江烬把脸埋在他肩膀闭着眼睛,把眼泪逼回去:“对不起。”
“好了好了,不说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江烬趴在床上,头枕着周予淮的腿。
周予淮往他身上喷药,喷一处,用手覆盖用力推揉。
江烬身子发力,因为紧绷肌肉变得更明显。
“疼得厉害?”
“不疼。”
周予淮挑眉,往后心比较大的一块紫青喷了两下,用力搓揉。
“嗷唔。”剧痛,江烬再硬骨头都没忍住,翻腾起来一只手转到后背,“还是轻点…轻点吧,要命的。”
“不是不疼吗?”
“疼疼疼疼。”
周予淮瞪了眼江烬,把他推回去趴好,手里的喷雾继续。
身上的伤太多了,都给他推揉一遍用了快两个小时。
江烬感觉,挨打的时候还好,反正以前那些年这种事儿经常发生,大伤小伤不断,回到家自己缩起来,不上药都行,自己就能好。
这会上个药,嚷嚷半天,疼得一身汗。
他现在真变了。
周予淮扔了手里的药,按揉的手没拿开还放在他后背,时不时揉几下或者轻轻剐蹭。
江烬睁开眼,长呼口气。
周予淮问他:“之前在珠江外滩,贺临川是你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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