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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惊鸿宴15

慈宁宫内,沉水香的烟雾慵懒地盘旋,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绷感。

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略带甜腻的奇异药香,与云初见身上那股常年不散的微苦气息如出一辙,此刻却更添几分令人心悸的粘稠。

云初见端坐于下首的紫檀圈椅中,一身玄色暗金云纹常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修竹,少年天子的清俊轮廓在宫灯柔和的光晕下显得格外分明。

然而,那过于苍白的脸色,唇色淡得近乎透明,以及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仿佛深入骨髓的疲惫与阴郁,都无声地诉说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痛楚。

他指尖随意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光滑的紫檀木,发出细微的笃笃声,神情淡漠,仿佛只是来赴一场寻常的家宴。

太后斜倚在正中的贵妃榻上,绛红金线绣凤常服雍容华贵,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而略带倦意的笑容,如同一位关心幼子的慈母。

她手中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指尖缓缓拨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不动声色地扫过云初见略显单薄的身形和苍白的脸。

“弈儿今日气色瞧着……还是虚了些。”太后声音温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那叹息里裹着恰到好处的忧虑。

“哀家瞧着心疼。可是昨夜又没睡好?还是……近来那药,药性太刚猛了?”

她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云初见手边那杯早已凉透的茶,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云初见微微抬眸,琥珀色的眸子平静无波,深处却似有寒冰凝结。

他端起那杯凉茶,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冰冷,嘴角勾起一丝极淡、近乎虚无的弧度:“劳母后挂心,药……很好,儿臣只是……习惯了。”

他轻轻抿了一口凉茶,苦涩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习惯了?”太后眉头微蹙,带着真切的痛惜,仿佛那痛惜能穿透人心。

“哀家的弈儿,你受苦了。”她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沉重。

“犹记得你年少时,被那起子乱臣贼子构陷,囚于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捕捉着云初见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那地牢阴寒刺骨,湿气侵体,你本就年幼体弱,哪里受得住?”

“一场大病下来,几乎去了半条命,根基大损……”她语气带着深切的怜惜,却又隐隐透着一丝掌控一切的意味。

“自那以后,哀家便知,寻常温补之药于你已是杯水车薪,这才……这才不得已用了那虎狼之方,以猛药吊住你的元气。”

云初见放下茶盏,杯底与桌面发出极轻微的一声脆响。

他目光平静地迎向太后,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潭:“母后苦心,儿臣明白,若无母后赐药,儿臣恐怕……早已支撑不到今日。”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却让太后拨动佛珠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弈儿……”太后声音更柔,带着推心置腹的意味。

“你明白就好,这江山社稷系于你一身,你的身子骨,就是大雍的根基。”

“哀家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你能稳坐龙庭,千秋万代。”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带着一种隐秘的关切。

“只是……近来哀家听闻,江南道那些世家又蠢蠢欲动,兵部那边似乎也……不太安分?”

“弈儿,你既要操劳国事,又要承受这药力煎熬,哀家实在忧心。”

“若有什么难处,定要与哀家说,哀家虽久居深宫,但为了弈儿你,为了大雍江山,该出手时,哀家绝不会手软!”

听起来,若自己不愿唯命是从,她不介意让这些不安分的势力成为新的麻烦。

云初见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加深了些许,眼底的寒冰却更甚:“母后多虑了。江南道世家盘踞多年,儿臣自有分寸,至于兵部……”

他顿了顿,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李尚书忠心耿耿,为朕分忧不少,儿臣甚是满意。”

“母后安心礼佛便是,不必为这些琐事烦忧。”

他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内侍尖细的通传:“陛下,影卫指挥使影七求见。”

“宣。”云初见淡淡道,目光依旧落在太后脸上,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平静。

影七一身玄黑劲装,如同融入阴影的墨痕,悄无声息地步入殿内,单膝跪地:“启禀陛下,卑职奉命查探玉梅一案,已有进展。”

太后拨动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沉香木珠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她脸上那点温婉的笑容瞬间凝固,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厉色,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覆盖:“玉梅?可是哀家宫里那个……唉,那丫头素来乖巧,怎会做出勾结外臣这等糊涂事?”

“弈儿,此事定要彻查清楚,还玉梅一个清白,也莫要冤枉了好人。”

她看向影七,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影七,可查到了什么?”

影七垂首,声音平板无波,如同在念一份冰冷的公文:“回太后娘娘,卑职在玉梅房中搜出大量来历不明的金银珠宝,更在其贴身衣物夹层内,发现一封密信残片,上有江南道某世家的徽记。”

“经查,玉梅生前曾多次秘密传递宫中消息至宫外一处联络点,接头之人……与兵部尚书李大人府上一位管事有染。”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据玉梅同屋宫女供述,玉梅死前数日,曾心神不宁,多次提及……太后娘娘交代的事办砸了,恐性命不保。”

“竟有此事?”太后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痛心,仿佛第一次听闻,她轻轻放下佛珠,用帕子掩住嘴,眼中瞬间盈满了难以置信的泪水。

“玉梅她、她怎会如此糊涂!哀家待她一向不薄,她竟…竟做出这等事来?还攀扯哀家?”

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痛心,是失望,唯独没有一丝慌乱。

“弈儿,此事定要彻查,务必揪出幕后主使,还哀家一个清白,也……也莫要冤枉了玉梅这丫头,她或许……也是被人胁迫利用……”

她的话语滴水不漏,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对无辜玉梅的怜悯。

云初见静静地看着太后精湛的表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他缓缓抬手,示意影七退下。

影七无声叩首,身影如鬼魅般退至殿门阴影处,垂手侍立。

殿内陷入一片死寂。沉水香的烟雾依旧袅袅。

云初见再次端起那杯凉透的茶,指尖感受着青玉杯壁传来的冰冷。

他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茶味混合着口中常年不散的药味,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母后息怒。”他放下茶盏,声音平静无波。

“影七只是据实禀报,并未断言什么。玉梅之事,儿臣自会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冤枉无辜,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心怀叵测之人。”

他目光扫过太后因震惊而微微泛红的脸颊,语气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

“只是,儿臣近来身体确实有些不适,太医说是……沉疴旧疾,郁结于心,需静养调理。”

他微微蹙眉,抬手轻轻按了按胸口,仿佛那里真有什么不适,脸色在宫灯下显得愈发苍白透明。

“沉疴旧疾?”太后眼中的泪水瞬间滑落,带着一种撕心裂肺般的痛惜。

“哀家的弈儿……你受苦了。”

“都是哀家没用,没能护好你……”她声音哽咽,伸出手,似乎想触碰云初见,却又在半途生生顿住,转为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襟。

“你幼时……遭了那么大的罪,根基受损,这些年汤药不断,哀家每每想起,心如刀绞……那些药……”

她猛地顿住,仿佛意识到失言,慌忙用帕子掩住嘴,眼中泪光闪烁,带着深深的懊悔和自责。

“是药三分毒啊,哀家每每见你服药,这心里就、就怕…怕那药性终究太过刚猛,伤了你的根本……”

“弈儿,你……你最近可感觉……有什么不妥?若有,定要告诉太医,告诉哀家。”

她的话语充满了母亲的担忧和自责,将担忧说得情真意切,仿佛她才是那个最担心药物副作用的人。

云初见轻笑一声,那笑声短促,带着点金属的冷感。

他缓缓站起身,玄色衣袍拂过椅背,带起一阵微凉的空气。

他走到太后榻前,微微俯身,距离拉近,那股清冽的龙涎香混合着茶墨的磅礴气势瞬间将太后笼罩。

“母后说得对。”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是药三分毒,儿臣这身子,确实该歇息一会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悲叹。

太后瞳孔深处似乎有瞬间的凝滞,如同冰面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裂纹,但转瞬即逝。

她脸上依旧是那副痛心疾首的神情,泪水涟涟,仿佛没有听懂云初见话语中的深意,只是更加担忧地追问:“弈儿,你…你莫要吓唬哀家,太医怎么说?可要紧?哀家、哀家这就宣最好的太医来!”

她作势便要唤人,那焦急的模样,仿佛一个被儿子病情吓坏了的普通母亲。

云初见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不会承认,永远不会。

不管是自己、镇北将军、皇兄、父皇还是母后。

“母后心疼儿臣,儿臣知道。”

他语气恢复了平缓,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指控从未发生。

“玉梅之事,儿臣会亲自处理,绝不牵连母后分毫……”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太后那张写满担忧的脸。

“母后。”他微微倾身,声音轻柔得如同拂过花瓣的微风,却带着千钧之力。

“您就在这慈宁宫里,颐养天年等弈儿给你添两个皇孙。”

“朝堂之事,江南道也好,兵部也罢,自有儿臣料理,您……不必再操心了。”

他直起身,不再看太后那张瞬间似乎更加苍白、却依旧维持着慈母悲容的脸,转身便走。

玄色衣摆拂过光洁的地面,没有丝毫留恋。

“弈儿……”太后在他身后轻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和挽留,仿佛只是不舍儿子离去。

“夜深了,你身子不适,早些歇息……莫要太过操劳……”她的话语依旧充满了关怀,仿佛刚才那番暗藏机锋的对话从未发生。

云初见的脚步在殿门口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阴影中,影七的身影无声地向前一步。

殿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将太后那充满母爱的叮咛和慈宁宫那令人窒息的暖香彻底隔绝。

门外廊下,夜风微凉。

云初见站在阶前,月光洒落在他清俊却苍白的侧脸上。

他摊开手掌,掌心静静躺着一枚温润的白玉佩。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上蟠龙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底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杀意和难以言喻的疲惫。

沉疴已深,毒入肺腑。

这大雍的天,到底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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