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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惊鸿宴9

宫门在身后沉重合拢,截断了殿内的金玉流光。

帝王的轻笑如同无形的蛛丝,勒在秦卿许喉头。

他趁着禁军交接时那短如针鼻的空隙,轻巧如狸奴翻过高墙,落地无声。

京城深秋的夜风卷着寒露,扑在他紧绷的面上。

秦府门楣前那两盏熟悉的守夜风灯,在墨色中投下昏黄的光晕,却莫名镀上了一层沉重。

推开虚掩的侧门,一股极度压抑的凝滞扑面而来。

前庭一片寂静,连虫鸣也屏息,管家垂手肃立门内,面沉似水,目光里盛满了后怕与担忧。

廊下侍立的丫鬟仆妇们,个个低眉顺眼,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绷得令人窒息的东西。

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地震。

秦卿许的心陡然揪紧。他快步穿过庭院,直奔正厅。

正厅内灯火明亮,却无半点暖意。方才的慌乱已被收拾干净,地面光洁。

母亲沈氏斜倚在窗边的湘妃榻上,双目紧闭,脸色在烛光下仍透着一股虚弱的苍白,眉心微蹙,薄毯一直盖到胸口,呼吸略显细弱。

一位老大夫刚为夫人诊过脉,轻声细语地向守在榻前的大儿媳秦周氏交代着调养之事。

而角落里,书童风允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怀里死死抱着那个熟悉得刺眼的靛青包袱。

他眼圈通红,脸上泪痕交错交错,像只受惊的小兔。

抱着那包袱像是抱着一根救命稻草,见到秦卿许身影出现,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巨大惊喜和如释重负的光彩,嘴无声地张了张,几乎要哭出来。

最令人心安的,是大哥秦渊澈的身影。

他没有像座山一样压在主位上,而是静静立在母亲榻旁几步远处。

一身素雅的月白常服,身姿如修竹挺立,侧脸温和依旧,只是眉宇间那份常年浸润书卷的清贵疏朗,此刻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取代。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当看到完好无损的弟弟出现在眼前时,秦渊澈眼中那凝重似坚冰的忧色瞬间融化,化为深深的、毫不掩饰的关切与庆幸。

他长长舒了口气,紧锁的眉峰舒展开来一丝,快步迎上前去。

“卿许!”秦渊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不是质问,而是如释重负后的亲昵呼唤。

他走到弟弟面前,没有审视,没有指责,一把握住秦卿许的双肩,力道温和却又不容置疑地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周身。

“回来就好,可有受伤?脸色怎么如此差?宫里的人可有……”

他目光扫过弟弟身上的衣物,又瞥向母亲,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只余下满眼的痛惜。

“大哥……”秦卿许喉头一哽,看到大哥眼中纯粹的关切,心头翻涌的愧疚几乎将他淹没。他转向榻上的母亲。

“娘她……”

“无妨。”秦渊澈轻轻拍着弟弟的肩背,像安抚幼时受惊的他,声音是刻意压低的温和。

“急火攻心,一时晕厥,大夫说静养几日就好,是担心你这小孽障。”他虽责备着小孽障,语气却无半分厉色,只有满满的疼惜。

榻上的秦夫人似有所觉,眼睫颤了颤,虚弱地睁开眼。

当模糊的视线聚焦在秦卿许脸上时,那双温柔的眸子里瞬间漾满了泪水,不顾虚弱抬起手。

声音细若蚊蚋却急切:“卿许……我的儿……你可无事?没遭罪吧?”

仿佛要亲眼确认他无恙才安心。

秦卿许急忙跪坐在榻前,紧紧握住母亲冰凉的手:“娘,孩儿无事!好端端的,您看!都怪孩儿不孝,累您受惊了!”

秦夫人用力回握着他的手,指尖的冰凉传递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心悸。

她喃喃道:“吓死为娘了,早上那巡防营的兵卒,持着一份明晃晃的旨意来…说要恭送我回府等讯,又说你被带进宫里…娘、娘这辈子……哪见过这等阵仗……”

她说着,气息又有些不稳,眼中是深切的恐惧。

这时,角落里的风允再也忍不住,抱着包袱扑跪过来,带着哭腔:“夫人,二少爷!是小的没用!都是小的!小的要是机灵点……昨日就不会……”

他将头深深埋下,身体因激动和后怕瑟瑟发抖。

秦渊澈看着风允怀里的包袱,又看了看母亲虚弱受惊的样子,眉头再次轻蹙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疲惫。

他挥手示意大儿媳周氏将母亲小心扶去内室歇息,让风允也退下。

待人都离开,厅内只剩下兄弟二人时,秦渊澈才拉着秦卿许在扶手椅上坐下。

他自己并未坐到主位,而是搬了一张圆凳,坐在弟弟斜对面,距离很近。

烛光柔和地映在他温润的脸上,却照不透眼底那份沉重的忧思。

“卿许啊……”秦渊澈叹息一声,声音低沉平缓,带着兄长特有的温厚,却也染上了无法驱散的愁云。

“秦家百年商号,富甲一方,风刀霜剑这些年,为兄与爹爹虽守着这份家业,却如履薄冰。”

“爹还带着商队尚未归乡,整个秦家便是我和娘亲做主。”

“朝廷对商贾的态度,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位卑,钱多,便如小儿怀金过市,引人觊觎是迟早的事。”他言语平静,是洞若观火的清醒,而非抱怨。

他看着弟弟,目光坦诚而担忧:“为兄早已暗中谋划,预备着有朝一日,天家若要伸手,需以多大的代价去平息这场必然的风暴,保全我族人性命安稳。”

他的指尖在椅背上无意识地轻敲了一下,显露出心底深藏的焦虑:“这本就是一场小心翼翼的筹谋,需静待其时,徐图后效。”

“可你……”秦渊澈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无力的痛惜,身体微微前倾,紧紧抓住弟弟的手臂。

“你今日之举,太急、太险,你不该搅进这漩涡最湍急处的!”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映着烛火,澄澈温润,此刻却盛满了无法言说的后怕和对弟弟安危的极致忧虑。

“告诉哥哥。”秦渊澈的声音近乎恳切,手掌的力度温柔又充满保护的意味。

“你在那皇宫里……究竟遇到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紧要事,值得那位……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不惜动用金吾卫明旨截你母亲回府,只为看住……我们秦家上下?”

“那位陛下……他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每一个字,并非严词厉色的审问,而是一个兄长试图在即将来临的滔天风暴中,在有限的信息里,拼命为弟弟和族人寻得一处安全落脚点的徒劳努力。

那幅紧贴胸口的潜龙图,在秦卿许心口灼烫得如同烙铁。

他望着兄长眼中纯粹得令人心碎的担忧,喉头堵塞,百感交集。

秦卿许望着兄长眼中深不见底的忧虑和纯粹的保护欲,喉头如同被滚烫的砂石堵住。

他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入肺腑,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不能说出那幅图,更不能说出那句足以诛九族的漂亮。

他需要让大哥知道危险,却又不能让他彻底绝望。

“大哥……”他声音干涩,垂下眼睑,避开兄长过于清澈的目光。

“我……我昨日在醉仙楼……撞破了一桩凶险事。”

秦渊澈眉头微蹙,握着弟弟手臂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一分,但并未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眼神专注。

“那人…自称张三,是来自江南道的举子……”秦卿许艰难地回忆着,脸上浮现出后怕的苍白。

“我、我瞧他左手茧子生得古怪,不似书生…便起了疑心,本想探探虚实……”

他略去了自己主动招惹的细节,将重点放在遭遇上:“谁知……竟撞破他……是江南道豢养的暗杀死士,袖中藏箭,意图不轨!”

秦渊澈的瞳孔骤然收缩。

江南道的死士。

这水比他想象的更深更浑,年幼的胞弟竟卷入了这等凶险。

“混乱中……我、我侥幸脱身……”秦卿许省略了跳楼和利用朱砂印的细节。

“但……但不知怎的……就被……就被宫里的人找到了……”

他抬起眼,眼中是真实的恐惧和屈辱:“然后……我就被带进了宫……”

秦渊澈的心猛地一沉。

江南道死士、被宫中力量精准找到。

这背后牵扯的势力盘根错节,简直如同误入蛛网的飞蛾和破碎羊圈里等待着被吃的羔羊。

“在宫里……”秦卿许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陛下……他……他给我看了一份名册……”

他无法描述那份名册上淋漓的朱砂和凌迟的朱批,那血腥气仿佛再次冲入鼻腔。

“上面……有秦家上下……二百三十七口人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冰冷的绝望。

“他……他说……秦家所有人的命……都系于我……一念之间……”

秦卿许的身体微微发抖,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淹没。他猛地抓住大哥的手臂,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哥,他逼我!他逼我做他的棋子!去查江南道!去查那些……那些要命的东西!他说……若不然……”

后面的话他哽在喉头,说不下去。那未尽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寒冰,冻结了兄弟二人之间的空气。

秦渊澈的脸色在烛光下变得异常凝重,那双温润的眸子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弟弟的遭遇,比他预想的更加凶险,那份名册,那**裸的胁迫。

这哪里是请,分明是将整个秦家当作人质,逼他年幼的胞弟去趟那最致命的浑水。

他反手紧紧握住弟弟冰凉颤抖的手,试图传递一丝暖意和力量。

他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令人窒息的信息,最终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秦渊澈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与无奈。他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手背,动作依旧温和,却充满了无力感。

“那位陛下……心思莫测……”他斟酌着词句,眉宇间的忧色浓得化不开。

“他既已选中你……便是将秦家绑在了他的战车之上,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他看着弟弟苍白惊惶的脸,心中痛惜更甚。这本该是他羽翼下无忧无虑的幼弟,如今却被卷入这滔天巨浪的中心。

“江南道……”秦渊澈低声沉吟,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水浑如墨,盘根错节……陛下让你去查,无异于驱羊入虎口。”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卿许,你听着,此事凶险万分,远超你想象,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大哥……”秦卿许看着兄长眼中深沉的忧虑和决断,心头一紧。

“为兄会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暗中替你打探江南道的消息,梳理脉络,避开那些真正的死穴。”秦渊澈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之意。

“你在明,我在暗,无论陛下要你做什么,切记,保全自身为第一要务,切不可莽撞!切不可……再如昨日那般,不知深浅!”

他深深地看着弟弟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秦家百年基业,可以散尽,但人,必须活着!尤其是你!明白吗?”

秦卿许眼眶发热,用力点头。大哥的承诺如同一道坚固的堤坝,暂时挡住了汹涌而来的恐惧洪流。

他知道,大哥会竭尽全力为他遮风挡雨,哪怕代价是整个秦家的财富。

“至于那位陛下……”秦渊澈的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冷静。

“他既以秦家满门为质,便是看准了你的软肋。”

“你在他面前,需得……示弱,藏拙,更要藏锋,他让你做的,你便做,但只做他能看到的,至于你心中所想……永远只能是你心中所想。”

他收回目光,再次落在弟弟脸上,带着兄长特有的、深沉如海的关切:“记住,活着回来,娘亲…爹爹和我……都等着你。”

兄弟二人相对无言,沉重的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默契与决然。

秦卿许喉间曾经那抹的朱砂印记,仿佛再次灼烧起来。

他紧紧回握住大哥的手,感受着那份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

厅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两株在暴风雨前相互依偎的孤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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