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杨叶影婆娑,筛落路灯昏黄的光晕,空气里浮动着草木将歇的微涩。
何宥拢了拢被风掀起的衣角,目光落在江瞮沉静的侧影:“不早了,走吧,我送你。”
江瞮眼睫微动,视线掠过何宥伸出的手,低低一个“嗯”字,融进渐深的秋夜里。
上了车,江瞮忽然想起来白姐的嘱托,便问起他:“威夫莱斯是什么来头?”
何宥启动车子,慢慢的调转方向盘,驶出公园的停车场:“外企,上世纪七十年代在英国伦敦成立,和不少大厂合作过。”他指尖敲着方向盘,声音又沉了几分,“八十年代濒死转型,靠吞并小厂专利复活,胃口早喂大了,后来就全球扩张,最近几年在中国开了分公司。”
江瞮眼中浮现复杂的神色,靠着车窗,车窗外的霓虹流过他沉静的侧脸,白姐的冷笑倏然在脑中回响:“秃鹫闻着味来了……小江,这次得扒下他们绅士皮。”
何宥打开导航问他:“地址?”
江瞮报了个名字。
车子轻驶,汇入城市的夜色。
车子最终停在小区门口。江瞮解开安全带,低声道了句“谢谢”,推门下车。晚风立刻裹挟着淡淡的秋意涌来,舒适地吹拂他的皮肤。
何宥隔着车窗看着他,直到那略显清瘦的身影走进小区大门,才缓缓驱车离开。
因为下午的请假,江瞮晚上还要回合租房办公。客厅亮着灯,看来和他合租的大学生白草生在家。
白草生不是别人,是白姐的亲弟弟,今年刚上大二,就读于本市顶尖大学的天文学专业。当初白姐把弟弟托付给江瞮合租,看中的就是他稳重可靠、生活规律,能给初离家的弟弟一个安心的环境。
事实证明,白姐的眼光很准。白草生性格开朗跳脱,像颗活力四射的小太阳,而江瞮则如沉静的港湾,两人相处得意外和谐。
“江哥!你回来啦!” 白草生暂停电视,顶着乱糟糟的自然卷从沙发弹起,星系图案的T恤衬得他少年气十足,“吃饭没?饿不饿?”
江瞮弯腰换鞋,动作有些迟缓,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倦意:“嗯,回来了。吃过了。”
白草生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眉宇间的沉重,他站起来跟在江瞮身后,像条小尾巴:“江哥,你看着好累啊?今天工作特别忙吗?还是那个……威什么东西的?我姐下午打电话还跟我念叨了几句,说你们刚打赢一场硬仗,但后面好像还有麻烦?”
“还好。” 江瞮不欲多谈工作上的烦忧,只是习惯性地不想让关心他的人担心。
他走到客厅,目光扫过茶几上摊开的几本厚重的天文图册、星表和一个还没组装完的简易星盘模型,旁边还散落着薯片袋子和喝了一半的可乐。
典型的白草生风格——探索宇宙的雄心壮志与接地气的生活痕迹并存。
“什么还好,你看你脸色。” 白草生皱起眉头,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关切,“你等着!”
他不由分说,风风火火地转身冲进厨房。很快,厨房里就传来翻箱倒柜、开火、洗锅的叮当声。
江瞮无奈地摇摇头,这孩子总是这样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恍惚间竟与记忆深处某个翻墙少年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在沙发边缘坐下,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里,仿佛卸下了一点无形的重担。
客厅明亮的灯光和厨房传来的烟火气,奇异地驱散了秋夜的寒意与商战的硝烟。
他盯着桌上的天文学笔记,悄然无声地陷入了回忆。
高二深秋,一场关乎学校荣誉的篮球决赛。
决赛日近黄昏,体育馆内人声鼎沸,空气里弥漫着汗水和橡胶地板蒸腾出的灼热气息。
江瞮坐在替补席边缘,目光沉静地追随着场上奔跑拼抢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运动服下摆。他是原本的后卫,却在赛前热身时意外扭伤了脚踝,此刻只能作壁上观,心头笼着一层焦灼与无力。
哨声间歇,何宥披着一身汗水和蒸腾的热气大步流星奔下场。作为球队核心中锋,他刚完成一次漂亮的盖帽,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却洋溢着酣畅淋漓的兴奋。
他抓起场边的水瓶猛灌几口,水珠沿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浸湿了前襟。目光扫过江瞳沉默的侧影和脚踝上刺眼的冰袋,少年飞扬的眉眼瞬间凝了一下。
“等着!”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眼神里掠过一丝不容置喙的亮光,转身便朝着体育馆侧门方向疾步跑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喧嚣的阴影里。
下半场即将开始,教练焦急地环顾寻找何宥的身影。同学在观众席上议论渐起。江瞮蹙眉望向侧门,心头那层焦灼悄然加深。
几分钟后,一个略显狼狈的身影才从侧门阴影中挤了进来。
正是何宥。
他的校服外套皱巴巴地敞开着,额发凌乱地沾着几缕灰痕,一侧颧骨和膝盖处蹭上了明显的泥土印记,深蓝色裤子上还挂着半片倔强的枯叶。
显然,他刚刚经历了一场不体面的“翻山越岭”。然而,他脸上却毫无狼狈之色,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得意的急切。他怀里紧紧护着一个纸袋,小心翼翼,仿佛里面藏着稀世珍宝。
他甚至没顾得上归队,目光便如探照灯般精准地锁定了替补席上的江瞮。
在全场目光和教练严厉的瞪视下,他无视一切,径直冲到江瞳面前,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凉气和未散的汗意。
“给。” 他声音有些喘,带着奔跑后的微哑,却异常清晰。不由分说,他将怀里护得严严实实的纸袋塞进江瞮手中。
入手是沉甸甸的、温热的触感。隔着纸袋,暖意熨帖着江瞮微凉的掌心。
是一杯刚出炉的奶茶。
江瞮愣住了,指尖触到那温热的杯壁,心头却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带着灼人的温度。
他下意识地想推开,想拒绝这份太过显眼的“特殊关照”,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嘴唇微动,刚想说话就被教练的吼声打断。
“何宥!!” 教练的怒吼像被公然无视权威的滔天怒火,“下半场马上开始了!你干什么去了?!还弄成这副鬼样子!快调整状态上场!比赛结束再收拾你!”
下一秒,他猛地转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像离弦的箭冲回场上,迅速归位。
江瞮握着那杯奶茶,沉甸甸的暖意烫着掌心,心里骂何宥太冲动。场上的喧嚣仿佛隔了一层膜。
他低头,杯壁的温热固执地传递着。
场上,何宥的身影异常活跃,奔跑、抢断、传球,带着一股压抑的火气和更甚的专注,仿佛要将所有情绪发泄在球场上。每一次冲撞都格外用力,每一次投篮都带着决绝的弧线。
比赛在激烈的对抗中结束。终场哨响,欢呼声炸开。队员们激动地拥抱庆祝。
何宥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浸透球衣。他随意抹了把脸,目光第一时间穿过人群,精准地投向替补席角落的江瞮。
江瞮依旧坐在那里,姿势未变。那杯奶茶,被他双手握着,放在并拢的膝盖上。
何宥拨开庆祝的人群,大步走过来。他停在江瞮面前,颧骨的擦痕在灯光下更明显。他没看那杯奶茶,只是盯着江瞮的眼睛,胸膛还在起伏,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沙哑:“……喝了没?”
江瞮握着杯子的指节微微发白,指尖感受着那最后一点残存的暖意:“现在需要它的,是你。”
何宥嘴角压不住的上翘,一改球场上的杀气瞬间切换成痞笑模式:“我翻墙出去是为了谁呀?”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俯身凑近,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恶作剧的调戏,“怎么,想跟我喝一杯?可惜啊……” 他晃了晃食指,眼神促狭,“我就拿了一根吸管哦,江同学。”
江瞮面无表情,抬手,用掌心抵住何宥那张凑得过近、还沾着灰和汗的帅脸,顺便帮他擦了一下脸上的灰:“少废话。教练让我监督你罚站。”他把“监督”二字咬得很重。
“监督?” 何宥被推开也不恼,反而笑得更灿烂了,仿佛罚站是什么光荣任务。他顺势直起身,夸张地做了个“遵命”的手势,“行,江督员,保证完成任务!站哪儿?您指个地儿!” 那语气,活像是要去领奖。
江瞮懒得理他,只用下巴点了点体育馆最角落那面光秃秃的墙——胜利的欢呼和灯光都照不到的地方,自带“冷宫”特效。
“得令!” 何宥的腿虽然还有点打颤,但依旧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他的“领地”。
他走到墙角,煞有介事地调整了一下站姿,背脊挺得笔直,只是那身蹭满泥灰的校服和脸上挂彩的样子,实在跟“庄严罚站”不太搭边。他甚至还偷偷朝江瞮的方向飞快地眨了眨眼。
江瞮:“……”
教练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脸黑得像锅底,眼神锐利得能当飞镖使,穿过人群无声地传达着“你小子给我老实点”的终极警告。
何宥瞬间感受到那股“死亡凝视”,挺直的脊背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我超乖,我在深刻反省”的标准罚站姿势,连嘴角那点痞笑都强行压平了。只是那微微抽搐的嘴角,暴露了他憋笑憋得很辛苦的事实。
江瞮望着教练,见教练不再望着这边,便将奶茶戳开,递到何宥嘴边,眼神示意他快喝。
何宥嘴角刚得意地勾起,正准备就着江瞮的手低头去嘬那根救命的吸管——
“咳!” 一声刻意加重的咳嗽,如同惊雷,在不远处炸响。
两人动作瞬间石化。
只见教练不知何时又转回了头,抱着胳膊,眼神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打在何宥身上,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当老子瞎?!”
何宥脖子一缩,立刻挺胸抬头收腹,秒变回“深刻反省”的标兵,目不斜视,仿佛刚才想偷喝奶茶的是别人。
江瞮的手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奶茶杯像个烫手山芋。
气氛凝固了三秒。
何宥眼珠子都没敢动一下,只用气声,从牙缝里挤出蚊子哼哼:“……掩护……”
江瞮深吸一口气,顶着教练如有实质的目光压力,硬着头皮,面无表情地咬住了那根吸管,喝了一大口。
动作自然得仿佛他监督罚站渴了,自己喝口水天经地义。
何宥:“!!!”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江瞳的动作,内心疯狂刷屏:目的这不就达成了吗?我真聪明。
教练狐疑地眯了眯眼,似乎觉得江瞮这举动有点怪,但又挑不出错——人家监督员自己喝口水怎么了?最终,教练的注意力又被另一头队员的喊叫声吸引了过去。
危机暂时解除。
江瞮若无其事地放下奶茶杯,嘴唇上还沾着一点奶茶渍。他瞥了一眼依旧“站如松”但眼神里写满控诉和委屈的何宥,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然后,他再次把吸管递到何宥嘴边,这次离得更近了些,几乎要戳到他紧抿的嘴唇上。江瞮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带着点刚刚“劫掠”成功的从容:
“还喝吗?”
何宥盯着近在咫尺的吸管,又看看江瞮那副“爱喝不喝”的淡定样子,再想想自己那口被“抢走”的奶茶,憋屈得差点内伤。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教练的方向,确认安全,然后猛地低头,报复似的狠狠嘬了一大口。力道之大,吸管都瘪了,发出响亮的“滋溜”声。
他鼓着腮帮子,一边努力咽下早凉透了的奶茶,然后说道:“凉了,不好喝了。”
江瞮淡定地收回杯子,他抬手,用拇指极其自然地擦掉了自己唇上那点奶茶渍。
何宥:“……”
他看着江瞮那张清冷禁欲脸,心中暗爽。
而江瞮,捧着那杯被两人“分享”过的、只剩小半的凉奶茶,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极浅的笑意。
嗯,凉掉的奶茶,味道好像……也没那么糟?
没过多久,一股混合着油脂、酱油和某种微妙焦糊味儿的香气从厨房飘了出来。
白草生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大碗走出来,献宝似的放到江瞳面前的茶几上:“当当当!白氏独门秘制——宇宙无敌暖心鸡蛋面!快尝尝!”
碗里的景象堪称“壮观”:煮得有些过头的面条纠缠在一起,上面卧着两个形状不太规则的煎蛋,蛋白边缘微微卷起带着点焦黄,蛋黄倒是溏心的,颤巍巍地晃动着。几片翠绿的小白菜叶点缀其间,汤底是酱油色的。
卖相实在不敢恭维。
白草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那个……火候好像稍微……猛了一点点?灵魂酱汁绝对正宗!我姐教我的!保证吃了横扫疲惫,原地复活!” 他眼神殷切,带着不容拒绝的赤诚。
看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面,再看看白草生亮晶晶、写满“求评价”的眼睛,江瞮心中那点无奈瞬间化成了暖流。
江瞮看着白草生煮糊的面,热气模糊了眼前少年身影,却清晰映出记忆中何宥塞来奶茶时手背的擦伤。
纸杯的暖意穿透八年时光,与此刻面碗的温度在掌心交叠。
他拿起筷子,轻声说:“谢谢你生生。” 然后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送入口中。
味道咸淡不太均匀,酱油味有点重,面条也偏软烂了,还带着一丝焦糊感。但热汤下肚,确实瞬间驱散了四肢的微凉和心头的沉郁。
“怎么样怎么样?” 白草生紧张地盯着他。
“嗯,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江瞮咽下口中的食物,给出了一个真诚的评价,目光温和。
白草生肠子是直的,这句话就是对他的夸奖,开心地坐在地毯上,抱着膝盖,眼神亮得惊人,噗嗤一下笑了:“你怎么跟学长说的一样……”
他兴奋地往前凑了凑,手机屏幕还亮着刚弹出的消息【许学长:生生,火别太大】。
“就是我跟你提过的那个许睿安学长!航天工程大三那个,选修我们天文的!他真的超——级——好!” 白草生拖长了语调,每个字都像蘸了蜜糖,“人长得帅就不用说了,关键性格啊!温柔又耐心,像…像脉冲星一样稳定可靠!我天文选修课那些难啃的公式,他一讲就通!上次我观测报告数据算错了,急得快哭了,他不但没笑话我,还陪我在天文台重新校准到半夜,连句重话都没有,就温温柔柔地说‘没关系,生生,我们重新来’。”
白草生捧着脸,完全陷入了回忆:“他是我遇到过最好、最温柔、最厉害的学长!真的!连说话声音都像星风穿过尘埃带,又干净又舒服……”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用天文比喻还不够,又补充道,“反正就是完美!对谁都好,但对我尤其有耐心!我有时候问题可蠢了,他都不嫌烦。”
“然后呢?” 江瞮顺着他的话问,看着少年眼中毫不掩饰的星光。
“然后?” 白草生一拍大腿,声音更雀跃了,“就上周啊!我去他家找他研讨一个深空天体光谱分析的问题,讨论得太投入,都错过饭点了!我看他桌上还有没做完的轨道力学演算纸,肯定也饿着,就自告奋勇说给他煮碗面!就是学我姐教我的那个!”
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呃…好像也煮得有点过头,酱油还放多了点…但学长他,他居然全吃完了!一口都没剩!” 白草生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和巨大的满足,“他还笑着说‘生生第一次煮面给我吃,很有纪念意义,味道很特别’,江哥你说,他是不是特别好?特别温柔?连我煮糊的面都肯吃!”
少年眼中星光璀璨,一碗煮糊的面,在少年心里,俨然成了温柔学长善良包容的最佳勋章。
江瞮又听了白草生的几句絮叨,身心都被这个少年感染了,顿时感到神清气爽,心情愉悦。直到生生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星盘模型没有做完,江瞮才回到套间处理积压的工作。
他走进房间,打开电脑和台灯,柔和的光线照亮书桌一角。屏幕亮起,未读邮件和待处理文档的图标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提醒着他现实的重量。
客厅的温暖还残留在指尖,但白姐那句“真正的硬仗才开始”的话,已像一道冰冷的程序指令,悄无声息地在他脑海后台运行起来。
时间在键盘敲击声中悄然流逝。窗外的夜色更深沉了,城市的喧嚣也渐渐沉寂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江瞮感到眼睛有些干涩,颈椎也传来轻微的酸痛。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起身准备去客厅倒杯水。
轻轻推开房门,客厅只余下一盏壁灯散发着昏黄柔和的光晕。电视屏幕早已一片漆黑。只见白草生蜷缩在沙发上,怀里还抱着那个没吃完的薯片袋子,几片薯片可怜兮兮地撒落在他的T恤前襟。
他歪着脑袋,眼镜滑到了鼻梁中间,嘴巴微微张着,发出均匀细小的呼吸声。
显然,这位立志探索星辰大海的年轻人,在与天体物理的鏖战中,先一步被睡神俘获了。
江瞮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少年毫无防备的睡颜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稚气,与白天那个活力四射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里却没有任何责备,只有一种近乎纵容的温和。他轻轻走过去,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对方的清梦。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抽出白草生怀里的薯片袋,放到茶几上。然后拿起沙发上叠放着的一条薄毯,展开毯子,动作轻柔地盖在蜷缩的少年身上。
指尖在触碰到白草生微凉的手臂时,顿了顿,细心地帮他把毯子的边角掖好,确保盖住了肩膀。
睡梦中的白草生似乎感觉到了暖意,无意识地蹭了蹭柔软的毯子,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像是某个遥远星座的名字。江瞮指尖一顿,想起白姐托付时的话:“这傻小子只看得见星空,踩不着实地。”
壁灯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年轻脸庞的轮廓,也照亮了江瞮眼中那份无声的关切与守护。
他轻轻关掉了壁灯,只留下厨房冰箱运行发出的微弱嗡鸣,作为这静谧空间的背景音。
客厅彻底沉入温柔的黑暗,唯有窗外城市遥远的光晕,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条朦胧的光带。
第六章给你们放点日常,缓一缓商战的紧张感吧~
白草生和许睿安是下一本大学校园文的主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