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晒太阳与看文件
江宴发现了一件事——博司南的家里，阳光最好的地方，是客厅的沙发。
每天下午两点到四点，太阳会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正好落在沙发的一角，暖洋洋的，像裹着一层柔软的被子。
这是他最喜欢的时间。
博司南通常不在家，去指挥中心处理公务了。江宴就会搬个小凳子，坐在沙发的阳光里，有时候对着红陶盆发呆，有时候闭上眼睛，感受阳光洒在皮肤上的暖意。
那种感觉，和他还是多肉的时候很像，舒服得让他想叹气，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生长，充满了生机。
这天下午，他又像往常一样，蜷缩在沙发的阳光角里，半眯着眼睛，浅绿的头发被晒得有点发亮。他没注意到，博司南今天因为一份紧急文件需要回家取，提前回来了。
博司南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少年蜷缩在沙发上，像只慵懒的猫，阳光勾勒出他柔和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呼吸均匀，似乎快要睡着了。
他的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
指挥中心的气氛很压抑，异能者失踪案又有了新的线索，指向一个地下异能交易市场，棘手得很。他本来一肚子火，想回来拿了文件就走，可看到这一幕，心里的烦躁莫名地消散了些。
像被阳光晒过的被子，变得柔软而温暖。
他没有惊动江宴，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找到那份文件。出来的时候，江宴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似乎被惊动了，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到博司南，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像阳光落在水面上，漾开一圈涟漪：“你回来了。”
“嗯。”博司南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他身上，“在干什么？”
“晒太阳。”江宴指了指窗外的太阳，眼睛亮晶晶的，“很舒服。”
博司南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阳光确实很好，金灿灿的，带着点秋天特有的暖意。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喜欢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晒太阳，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对身体好。”江宴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分享什么宝贝。
博司南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拿着文件准备出门。经过沙发时，他脚步顿了顿，看着江宴身上那件略显单薄的长袖，皱了皱眉：“阳光大的时候，不用穿这么多。”
江宴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抬头看博司南，似乎没明白。
博司南没解释，转身走了出去。
晚上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个袋子，扔给江宴：“换上。”
里面是一件浅灰色的短袖T恤，料子很柔软。江宴拿着T恤，眼睛里满是疑惑：“为什么呀？”
“方便晒太阳。”博司南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江宴的脸颊微微泛红，他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拿着T恤跑进了客房。
从那天起，每天下午的阳光角里，江宴都会换上那件浅灰色的短袖，蜷缩在沙发上晒太阳。而博司南，偶尔会提前回来，坐在书房门口的椅子上，处理文件，目光却会不自觉地飘向沙发上的少年。
少年很安静，大多数时候都在睡觉，或者对着红陶盆发呆，偶尔会拿起博司南放在茶几上的书，虽然看不懂，却看得很认真，手指会轻轻划过书页上的字迹。
有一次，博司南处理完文件，抬头发现江宴正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好奇。
“怎么了？”他问。
江宴指了指他手里的文件：“这个……很难懂吗？”
博司南看了一眼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和图表，点了点头：“有点。”
江宴没说话，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
博司南的身体瞬间绷紧。
少年的指尖很凉，带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像一片羽毛。他能感觉到江宴的指尖微微颤抖，似乎很紧张。
“我妈妈说，累了的时候，揉揉就好了。”江宴小声说，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他其实没有妈妈，这句话是从电视里看来的。
博司南愣住了。
他很久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了。战友之间是拍拍肩膀的默契，下属是敬畏的敬礼，敌人是刀枪相向。这种带着点笨拙的、小心翼翼的安抚，陌生得让他有些无措。
他看着江宴浅绿的眼睛，里面满是真诚，没有任何算计和伪装。
“不用。”他轻轻推开江宴的手，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我不累。”
江宴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哦。”
他转身想回沙发，却被博司南叫住了：“过来。”
江宴回过头，眼里满是疑惑。
博司南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坐在这里。”
江宴愣了一下，然后乖乖地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
博司南重新拿起文件，却没有立刻看，而是感觉到身边少年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点好奇，像只好奇的小猫。
他没说话，只是翻开了文件。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阳光慢慢西斜，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
博司南处理文件的速度似乎慢了些，但他没有催促江宴离开。
江宴也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看着博司南认真的侧脸，心里觉得很安稳。
原来，有人陪着晒太阳，是这么舒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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