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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抵达南阙,新的舞台

鸾轿内,沈卿颜指尖的金线刺绣仿佛成了冰冷的脉络,连接着窗外骤然绷紧的杀伐之弦。脑中那原著意识的尖叫戛然而止,并非消失,而是被一股更庞大、更冷酷的现实力量彻底压制、隔绝。

皇城方向的狼烟并非一道,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冲天而起,赤黑交缠,是最高级别的叛乱预警!隐约的杀声变成了清晰的金属交击与惨嚎,火光在暮色中映亮了一角天空。

送嫁队伍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原本吹吹打打的乐手扔掉了乐器,抽出藏匿的短刃;抬轿的力士脚步变得沉稳迅捷;侍女褪去外袍,露出里面的软甲。这支庞大的队伍,根本就是一支精锐的南阙奇兵!

赫连决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他不再看皇城,那双洞悉一切的桃花眼落在沈卿颜掀开的轿帘上,声音透过喧嚣,清晰传入她耳中:“爱妃看来,这出‘请君入瓮’,唱得如何?”

沈卿颜目光扫过城外密林中无声涌出的、装备更精良的南阙铁甲军,心中了然。赫连决求亲是假,借送嫁之名,将精锐力量堂而皇之送入大胤帝都腹地才是真!而皇城内的叛乱……恐怕也少不了这位太子的手笔。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在烽烟映照下,惊心动魄:“太子殿下算无遗策。只是不知,这瓮中,是只有我那好表哥萧景珩,还是……另有大鱼?”

赫连决眼中闪过一丝激赏。这女人,果然不是笼中雀。

“大胤朝堂积弊已深,几个皇子争权夺利,早已将国库掏空,边防空虚。今日不过是脓疮破了而已。”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至于大鱼?或许有,或许没有。但饵已下,总会咬钩的。”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倒是爱妃你,似乎对母国的动荡,毫不伤心?”

沈卿颜放下轿帘,声音从轿内传出,平静无波:“臣女既已嫁入南阙,便是南阙之人。大胤的兴衰,自有其天命。更何况,”她语气微冷,“一个试图将我炼化成棋子的地方,毁了又如何?”

轿外,赫连决朗声大笑:“好!好一个‘毁了又如何’!起驾!回南阙!”

队伍开拔,却不是沿着官道平稳前行,而是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以一种训练有素的战术队形,切割开逐渐陷入混乱的大胤边境防线。沿途有小股军队试图阻拦,却被南阙铁甲以摧枯拉朽之势击溃。

路上,通过赫连决若有似无的透露和沈卿颜自己的观察分析,这个世界的庞大画卷在她面前缓缓展开。

她所在的大胤王朝,看似强盛,实则内里已被蛀空,皇室奢靡,党争激烈,北方边境常年遭受草原部落骚扰,西方与强大的西陵帝国亦有领土争端。

南阙国,位于大胤南方,隔江相望。国力强盛,水军无敌,且矿藏丰富,冶炼技术高超,一直对大胤的富饶平原虎视眈眈。赫连决便是南阙锐意改革的太子,野心勃勃。

西陵帝国,位于大陆西部,军事强大,民风彪悍,信仰神秘,拥有强大的重甲骑兵和诡异的情报系统,是任何国家都不敢小觑的对手。

北漠草原,部落联盟制,骑兵来去如风,骁勇善战,每逢秋高马肥之时便南下劫掠,是大胤和西陵共同的边患,但其内部并非铁板一块,亦可分化利用。

这四股主要势力相互制衡,又相互觊觎,小国附庸其间,苟延残喘。联姻、刺杀、贸易战、情报窃取、煽动内乱……各种手段在暗潮中层出不穷。

沈卿颜深知,要摆脱棋子的命运,甚至反过来执棋,必须拥有自己的力量。她不再是被剧情操控、只知情爱的蠢货,前世被操控时被迫学到的那些“恶毒女配”的技能——揣摩人心、算计布局、甚至一些阴私手段——如今成了她最好的武器。

她利用赫连决对她的兴趣和探究(他显然也对一个能突然摆脱“设定”的大胤贵女充满好奇),开始有意地展示自己的价值。

她凭借前世模糊的记忆和对大胤朝堂深刻的了解,指出了几条南阙暗探都未曾掌握的、通往大胤腹地的隐秘商道和几个关键守将的贪腐弱点。

在一次小规模遭遇战中,她甚至看似无意地提点了一个利用地形设置陷阱的方法,让南阙小队以极小代价全歼了追击的大胤散兵。

赫连决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他开始将一些不涉及核心机密的情报与她分享,偶尔也会询问她的看法。

沈卿颜并不急切,她耐心地编织着自己的网。她暗中观察赫连决身边的近臣,分析他们的派系和性格;她学习南阙的语言和风俗;她甚至用自己带来的嫁妆(虽然大部分被扣在大胤,但仍有一些珍稀首饰和药材),通过赫连决安排的人,悄悄换取一些有用的信息,并施恩于几个看似不起眼却关键的小人物。

数月后,队伍抵达南阙国都——邺京。

这是一座与大胤帝都风格迥异的城市。建筑更加粗犷宏大,色彩鲜艳,街上行人如织,商旅繁盛,充满了蓬勃的朝气,但也暗藏着异国他乡的审视与排外。

太子大婚,娶的还是敌国丞相之女,此事在南阙朝野引起轩然大波。主战派认为这是羞辱大胤的绝佳机会,但也担忧此女是否为间谍;主和派(实则多是畏惧战争或与大胤有暗中往来者)则强烈反对,认为此举会彻底激怒大胤;更多人是观望和怀疑。

宫廷宴会上,面对南阙国王的审视、众臣的质疑、后宫妃嫔的刁难,以及赫连决那些兄弟们的恶意试探,沈卿颜表现得体、不卑不亢。

有人用语言陷阱讽刺她背弃母国,她淡然回应:“卿颜所择,乃明君与强国之道,而非囿于一方之私怨。若大胤君明臣贤,万国来朝,卿颜又何须远嫁?”既捧了南阙,又暗指大胤无道,堵得对方哑口无言。

有人借敬酒之名想让她出丑,她以精湛的礼仪和巧妙的应对,反而让挑衅者自取其辱。

她甚至在南阙国王考较各国风土人情时,不经意间说出了几句关于西陵帝国最新军事调动和北漠部落矛盾的、极其隐秘的信息,让满朝文武暗自心惊——这位太子妃,绝非仅仅是个花瓶。

赫连决始终在一旁噙着笑看着,偶尔在她遇到真正棘手的麻烦时,才轻描淡写地出手化解,更像是一种纵容和考验。

宴会尾声,一直沉默的南阙国师,一位目光深邃、穿着繁复符文长袍的老者,缓缓开口:“太子妃殿下,似乎能窥见一丝……命运的轨迹?”

沈卿颜心中猛地一跳。国师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看到她重生而来的秘密。

她稳住心神,垂眸道:“国师谬赞。臣女只是比常人,更善于从教训中学习罢了。”她指的,是前世惨死的教训。

国师深深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语。

【脑中的低语与天下的棋局】

是夜,沈卿颜独坐于东宫偏殿。

脑中原著意识似乎挣扎着想要复苏,发出细微的、扭曲的杂音:【……剧情……修正……你必须……】

沈卿颜冷冷地在心中回应:“闭嘴。若再扰我,我便将你所‘知’的所谓‘剧情’,尽数卖给赫连决,或西陵,或北漠。你看你这‘天道’,还如何运转?”

那意识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发出惊恐的嘶鸣,最终彻底沉寂下去,只留下极深处一丝不甘的怨毒。

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股力量不会轻易放过她这个“变数”。

但她已无所畏惧。

推开窗,邺京的夜风带着湿暖的水汽和隐约的香料气息。远眺北方,那是大胤的方向,如今恐怕已陷入内战与恐慌。西方,西陵帝国虎视眈眈;北方,草原部落磨刀霍霍;而在这南阙深宫,亦是暗流涌动。

她,沈卿颜,一个觉醒于剧本之外的重生者,已亲手撕碎了既定的命运。

如今,她不仅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还要在这四国博弈、天下为局的恢宏棋盘上,落下属于自己的棋子。

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炽热的笑意。

好戏,才刚刚开场。

“殿下。”她轻声自语,也不知在呼唤谁,“这盘棋,臣妾……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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