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慌什么嘛！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拐卖人口这种事呢！我看你就是吃多没事，自己吓自己！”
“怎么可能没有，网上的那些新闻难道都是虚构的吗？”
“那些都是发生在外地的事情，我们这里可不会有那种丧尽天良的人！”秦大姐坚定地说，同时瞪了秦域一眼，摆出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姿态，又说，“还有啊，既然你这么担心，那你摆摊的时候怎么不拿根绳子把他拴在你裤腰带上？只顾着忙你的生意……要不是我，小老四今天就得给你弄一裤子，你信不信？”
秦域现在还心有余悸，也懒得和她争辩，岔开话题，道：“你来街上干什么？要买什么给我打电话，我帮你买回去不就行了。你一个人？姐夫没一起？”
秦域试图转移话题，避免继续争吵，“他也真放心你个孕妇。”
是的，秦大姐又怀孕了，刚刚两个月，肚子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但秦域是知道的，是她自己忍不住跟秦域说的。秦域还记得她说这事时，那一脸得意和神秘，兴冲冲地告诉他，这次怀孕和怀老大时一样，都馋酸口，估计能是个儿子。
“儿子，儿子，天天就是儿子……”
秦域无语之余其实挺佩服她，四舍五入都快四十的人了，肚子里揣着孩子还能这么精神抖擞，每天下地干活不说，还动不动就风风火火地往外跑，完全不像一般孕妇那样娇气。不过，心里也有些担忧，这还不满三个月，身体能受得了吗？他本想劝她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那性子，谁劝谁倒霉。
“不放心我也得来啊！”秦大姐说着，从布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递给他。
“这是什么？”秦域打开一看，“儿童防疫……”
今天上午村医来家里了，说卫生院通知小老四一岁和一岁半的疫苗还没打。”秦大姐解释道，“待会儿我帮你看着摊子，你带他去打一下。”
“一岁和一岁半的？”秦域震惊，指着懵懵懂懂的秦有根，问：“可他现在不是一岁零十个月了吗？”
“是啊。”秦大姐说，“卫生院一直联系不到你们，这才让村医来通知。”
秦域一时语塞。
“没事的，没事的。我觉得迟几个月打，早几个月打，问题都不大。”秦大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以前招娣念娣那时候听都没听说过，就是现在规矩多。说什么不打不给上幼儿园，所以你还是将就带他去打一下。”
秦域接过那张儿童防疫接种通知单，低头看了眼秦有根，小家伙正傻乎乎地伸手去够他手里的塑料袋，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天真。他心头一软，叹了口气，道：“那行吧，我带他去。”
话音刚落，秦大姐便急切地催促起来，嘴角上扬，笑道：“快去吧，快去吧，我在这帮你守着。”
秦域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牵着秦有根朝医院走去。
路上，遇到一位买卡通气球的小贩，这些卡通气球里面都被充上了氢气，仿佛变成了一束巨大的彩色花朵，在蓝天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卖主用一根根细线牵引着它们，一边走一边大声吆喝着：“十元一个，一个十元，快来买啊！”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秦有根的注意力完全被那些五颜六色的氢气球所吸引，他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仰起那张稚嫩的小脸，用充满渴望的声音对身边的秦域央求道：“小得，小得……”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那些气球，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在恳求秦域满足他的小小愿望。
“等会儿你乖的话再给你买。”秦域目不斜视，继续稳步前行，秦有根则一路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那串气球上的卡通图像仿佛在向他招手。
很快到了卫生院。镇上的卫生院不像大城市那样有医导台，要问什么都是趴在缴费窗口问。
“打预防针不用挂号，直接去儿科三楼排队交疫苗本，然后等着叫名字就行。”
“谢谢。”
于是，秦域又带着秦有根去了儿科三楼。意外的是，疫苗接种处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两间办公室的门开着。秦域拿不准到底是哪间，就带着秦有根一间一间地问：“你好，疫苗本是放这里吗？”
正在玩手机的护士被他声音吓了一跳，脸色顿时有些不悦，“来干嘛的？”
“我带孩子过来打疫苗。”
“打疫苗？”护士接过他手里的疫苗本，随意翻动两下，又递回去，“今天打不了。
秦域愣了一下，问：“不是今天通知让来的吗？”
护士白了他一眼，“谁通知你了？”
“村医啊。”
“那你找你们村医给你打去啊，来这干嘛？”
秦域皱眉，刚想说你这护士态度怎么这么差，便见隔壁办公室里走出一个较年轻的护士。
这小姑娘倒挺客气，见秦域拿着疫苗本带着孩子，就知道他肯定是弄错了打疫苗的时间，主动道：“我们医院打疫苗的时间是周二周三，今天才周一，打不了，你先回去吧，明天再带孩子过来。”
秦域闻言后向她表示感谢，随后转过头，再次看向刚才那名态度恶劣的护士，心中愈发感到不悦，说道：“大婶，更年期就退休回家歇着去，工作机会，还是多留给年轻人吧。”
这护士年纪确实不小，但远不到退休的地步，一听秦域居然敢这么说她，当场就怒了，猛地把手里正在玩的手机往桌上一拍，“你说谁更年期呢？”
“说你呢，怎么了？”
“你！”
“你再骂我，我打电话投诉了啊！”秦域指着墙上的举报电话警告她。
这话一出，护士气得脸都红了，但看秦域一副不好欺负的模样，忍了忍，终究没再发作，只背过身小小地冷哼了一声，“乡巴佬！”
秦域没理会她，拉着秦有根转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两人又经过那个卖气球的。
不过这次秦有根没像刚才那样奶声奶气地嚷着要买气球，只是隔老远开始就一直盯着那堆气球看，一直看，仿佛一眼都不想错过。
秦域低头看了他一眼，慢下了脚步。“十块钱，挑哪个都行吗？”
生意上门，小贩热情地很，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是啊，是啊，你选好了，我拿给你。”
“嗯。”
秦有根抬起头，看秦域给老板递了十块钱过去，然后摸着他的头，说：“快去选一个。”
秦有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飞快地跑过去，在五颜六色的气球中挑了一个带着帽子的光头强。
事后，秦域问他：“怎么不选那两只熊？你喜欢光头强？”
“喜欢。”秦有根把气球举得高高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秦域听不太懂的话。
“喜欢ong头将。”
“熊熊坏啊！”
“一负，米有饭吃。”
秦域仔细辩了辩，估摸着他这话的意思大概是，他喜欢光头强，不喜欢那两只熊。原因是因为那两只熊老是欺负光头强，让光头强没饭吃。
秦域听了，不由得哑然失笑，心想这孩子是不是脑子不太好啊，大家都喜欢保护森林的主角，他偏喜欢老是偷偷砍树的反派？
秦域想着，又忍不住低头瞧了秦有根一眼，只见这孩子一手抓着气球的线，一手轻轻摸着气球上光头强的笑脸，看起来特别宝贝这个气球。走路都怕人撞到，小心翼翼的。
秦域看着他那谨慎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想着，多可怜的娃啊，一个十块钱的气球就宝贝成这样。要是给他买个小汽车或者变形金刚，估计他得高兴到睡觉都得搂着。
其实家里还是能找到几件秦有根的玩具的，像小鼓啊，塑料鸭子啊，但那些玩具都旧了，有的还坏了，估计是他小时候别人给他买的，可能是他妈妈或者奶奶。但是现在那两个人都不在了，也没人给他买新玩具了。
想到这些，秦域越发不是滋味儿，他豪迈地拍了拍秦有根的肩膀，告诉他：“没事，放心大胆的玩，弄坏了小爹再给你买！”
-
第二天，秦域送完菜不等摆摊就先带了秦有根去打疫苗。
冤家路窄，他两父子又遇到了那个脸臭的更年期护士。秦域心想，完了，昨儿我跟她结下了梁子，她该不会报复到秦有根身上吧？比如，给秦有根换最粗的针头或者故意打偏之类的。
额...
怎么忽然有点对不起秦有根的感觉。
秦域闷着头想到。
“疫苗本。”
秦域把本子递过去。
更年期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顿时像吃了屎一般。
估计也是认出了他。
秦域硬着头皮任她打量，心想，没事，反正疼的不是我。想到这儿，秦域又低头看了秦有根一眼，很是抱歉。秦有根完全不明白即将要面临什么，在一旁傻乎乎地指着墙上画的那些卡通图像傻乐，“大象、丝子，嗷虎...”
秦域轻轻拽了一下他的手，心想，别虎了，待会儿有你哭的。
正想着，只见那中年护士已经接过他手里的疫苗本，打开一看...
“秦..有根？”中年护士扯了扯嘴角，很是不齿地笑了笑，但笑容还没展开就又收了回去。
秦域对天发誓，他的的确确从她嘴里听到了嘲讽！
这悲催的名字。
“你是他爸爸？”
“我不是。”秦域语速很快的否认，不为别的，就怕这护士认为这糟心的名字是自己给取的。
“我是他小叔，他爸妈...都不在家，所以我带他来。”秦域解释。
“怪不得呢！我说嘛，哪有爸妈连疫苗都忘了给孩子打！”中年护士依旧是那种很讨人厌的语气，把疫苗本翻到登记页，说：“你自己看看，孩子现在都快两岁了，本子上却只有八个月的记录，一岁、一岁半都没打。”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差两针没事，等他三岁上幼儿园，就是差一针也没有学校会要你们！”
中年护士昨天被秦域怼了一句更年期，心里本来就正窝着火呢，借着秦有根少打的这两针疫苗可算找到了发泄的地方，劈头盖脸给了秦域好一顿难堪。
要不是后边儿排队的人催促，估计她还能再骂个半晌。
“去，隔壁打针。”
自知理亏的秦域全程都低着头，像只斗败的公鸡，默默地往隔壁走去。
在没有昨天和人对骂时候的气焰。
还算幸运的是，登记是由中年护士登记没错，但真正下针的则是昨天那名年轻护士。
小姑娘态度一向很好，打之前还笑眯眯的给了秦有根一块糖果，并和秦域解释：“现在打的是一岁的，等过一个月你在带他来把一岁半的补上，这样就没问题了。”
“不影响孩子以后上学吧？”
“补上了就不影响。”年轻护士说，“不过你以后不要在隔这么久了，疫苗这种东西都讲究个周期性，迟一两周没事，但你这个确实是拖的太久了。”
秦域忙不迭的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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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工作性质原因，当天如果更，那就是18点前有更新。如果18点没有，那就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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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打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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