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因为工作性质特殊，并没有固定的住处。有时在剧组，有时在酒店将就，甚至在休息室也能凑合一晚。
回到酒店时，已经是半夜了。商锐听到动静，连忙出来查看，嘴里念叨着：“祖宗，您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那地离这儿有点远，路上耽误了些时间。”宋疏脱下外套递给商锐，商锐接过，整理了一下便挂到衣架上。
“你就非得在他身上死磕吗？就不能换个人？想让你签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就非他不可呢。”商锐说着，递上一杯温水。
“你就那么想让些歪瓜裂枣和靠关系上位的来砸我招牌？”宋疏微微眯起眼睛，那眼神就像是在审视什么劣质玩意儿。
商锐对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了，上次见他这样，还是某位“影帝”在片场怎么都哭不出来的时候。那眼神轻飘飘的，就像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
“看来这人确实有点真本事。”商锐一下子明白了宋疏的意思。
“岂止是有点本事。”宋疏仰头吐烟圈，动作堪比电影慢放，那烟嗓比平时更显低哑：“他是真的很会演。”
“我倒要看看，他打算演到什么时候。”打火机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脆。
“今天奇点娱乐的制片人李乐发消息，想请您吃个饭，顺便聊聊剧本和选角的事儿……”
“知道了。”宋疏漫不经心地吐出最后一口烟，掐灭后便回房间，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早，商锐给宋疏挑好衣服，推门进去，一股脑全扔在床上。“你好好收拾收拾，还是去见人家一面吧，都约你好几次了，面子总得给一个。”
见宋疏没反应，商锐只能把睡得昏天黑地的他从床上拽起来，拉去洗漱收拾。
“追人你倒是废寝忘食，一干正事就敷衍了事，给我起来！”商锐一边忙活一边唠叨，“我这又当你助手又当你保姆的，还不如给自己找个人结婚伺候媳妇去算了！你这工资可得给我再加高点，不然都对不起我的辛苦付出！”
商锐连拖带拽地帮宋疏穿衣打扮，还给他灌了一碗粥。等宋疏差不多清醒过来，一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坐在去赴约的车上了。
宋疏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被打扮得精致得体，不禁笑了笑：“你还挺会安排。”
“我要不安排，难道还等着你蓬头垢面地去见人？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商锐翻了个白眼，满脸都是无奈。
下了车，几位穿着整齐的服务生领着宋疏来到“云鼎”会所的 VIP 私人包厢。
包厢内，雪茄的烟雾缭绕，几位业内大佬身着西装革履，靠在真皮座椅上，正等着宋疏的到来。
宋疏推开门，走到主位右侧坐下。他身着黑衬衫，领口微微敞开，没打领带，袖口随意卷起，露出一截手腕。面前的菜一筷未动，手指搭在剧本封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
“宋导，这部剧有几个角色的人选，我们一直拿不定主意……”李乐笑着给宋疏斟酒。
“男一的人选，我这边有不错的推荐。”旁边的林副总突然插话，“我们这儿有个新人，形象很贴合……”
“演技烂得跟 AI 换脸似的，形象贴合有什么用？”宋疏眼皮都没抬，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屑。这部剧的剧本完全就是为捧某些人量身定制的，宋疏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只是随意地翻阅着。那些偶像剧里千篇一律的工业糖精，他早就看腻了。就在他准备合上剧本时，突然，一行字映入眼帘：
“他笑起来像从未受过伤，可你总觉得他下一秒就会破碎。”
宋疏盯着这行字，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秦怀安在咖啡馆对他假笑的模样。他又往后翻了几页，仔仔细细地看。‘阳光表象下的破碎感，奶茶店兼职员，看似活泼开朗，实则有着严重的心理问题，童年创伤导致情感隔离，无法真正信任他人，擅长用笑容让人卸下防备……’这是剧本中对男二陆昭的人物形象描述。
像，实在是太像了……
宋疏心里一下子有了确定的人选，而且非他莫属。
他赶忙从手机里翻出秦怀安第一次试镜时的照片，推到李乐面前。
“我觉得这个人是男二的最佳人选。”
“这小孩……没什么作品吧。”李乐眯着眼端详了一下照片。
“当年《春逝》的男主角也没什么作品，”宋疏指尖轻点屏幕，“就这眼神，你在整个娱乐圈都找不出第二个。”
宋疏心里清楚，自己这是在冒险。秦怀安毫无演艺经验，一旦演砸，连他自己的招牌都会受到影响。
李乐轻咳一声：“那让他先来试镜吧，不过男二的竞争很激烈，林副导那边还推荐了……”
宋疏冷笑一声：“推荐了谁？是那个只会演偶像剧，演爆发戏还得靠滴眼药水，却被粉丝吹成‘哭戏天花板’的家伙吗？”
一旁的商锐听完，眼睛都瞪大了。我的天呐，宋疏，您能不能管管这张嘴，什么话都敢说，不要命啦！
林副总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而李乐盯着宋疏看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宋导，很少见您这么力荐一个新人啊？”
宋疏面不改色，又点了一支烟：“我只是看不惯垃圾演技辣眼睛。”
饭局结束，宋疏拒绝了他们夜间聚会的邀请，商锐也很有眼力见，陪着他回到车上。
宋疏仔细研读了男二的大致戏份：‘外表开朗健谈，是奶茶店最受欢迎的店员，但独处时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阳光’都是精心伪装。’这样的一个形象，在宋疏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这个角色确实有意思，深度甚至超过主角，观众的喜爱度估计会明显偏向他。”宋疏轻笑一声，“怪不得那家伙非要抢，这角色演好了就是加分项，就他推荐那家伙的演技，还不如直接给观众喂安眠药呢。”
“不是，你怎么什么话都敢说啊。”商锐在一旁听得提心吊胆，“人家好歹也是有点名气的业内大佬，你就不能给人家留点面子？你就不怕那群人给您使绊子？”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您是没看见，今天那林副总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商锐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里直犯怵。
“我为什么要怕他们？”宋疏咬着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不屑的笑，那眼神里透着的侵略感，就像夜里的狼盯上了猎物，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他们该怕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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