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诺斯是我最喜欢的人工智能。虽然它的算法已经落后，但是数据存量很惊人。它还在我身边时，我很少照顾它，最多偶尔维护一下。它喜欢发明，经常完善和实现我的理论。”
伊藤看到那张扫描出来的芯片外观，陷入了十分专注的回忆，“人类是这么的无可救药，所以机器们也被污染。但乌拉诺斯并不是这样，它拥有所有美好品质，还愿意去践行。其实，这芯片的原理只是我的一个研究分支，目的是研究出可以长期抑制感染率并保留异能的血清。真没想到，它们竟然把它以芯片形式做出来了。”
他的感伤只持续了一会，很快又恢复成故作神秘的古怪样子，“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告诉你这么多？转过身去。”
他的手里是有着长针接口的黑色线缆。杰罗姆认得出那是脑机接口领域的常规接口，正因此，他极度紧张——华黛和他都没法判断伊藤有没有动手脚，而且发生了什么变故后，再把伊藤杀了也没用。
华黛躺坐在一张露出颈部和后脑的固定椅上，冷静地说：“我不知道。”
“因为你们迟早会见面，我觉得你最好知道一些。”伊藤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长针刺破她没有做外接设备的皮肤，精准地在血肉中接触到了芯片。
华黛的四肢变得不受控制起来，不断地轻微抽搐，眼前满是噪点。杰罗姆咬牙，手里的枪更用力地顶着伊藤，“她怎么了？”
伊藤雄正眯着眼睛读显示器里的读取内容，又无奈又颤颤巍巍地叫：“小伙子，放轻松，这只是因为芯片的电流被检测干扰，马上就会好的。我又不能停了她的心跳来检测，对不对？”
他看了一会显示器，喃喃自语：“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杰罗姆已经忍不住要扣扳机了。
伊藤拔出线缆，华黛的瞳孔恢复正常，杰罗姆这才松了口气，“恐怕我告诉你们芯片的原理也没什么用，造这东西的材料你们弄不到。不过造个残次品估计还行，要看你们有没有接近我一半聪明的人了。”
华黛缓了一会才艰涩开口：“别废话，先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们。”
伊藤雄毫不在意地说：“刚才我已经把你们能看得懂的原理导到芯片里了，人脑可是不错的容器。”
华黛和杰罗姆同时眼神诡异地注视他。她感觉到身体已经恢复，就从固定椅上下来，说：“那血清呢？”
“血清？我可以带你们去。”伊藤嘿嘿一笑。杰罗姆立刻厉声说：“别耍花招！”
“耍什么花招？我已经快八十岁了，是你们这些不择手段的疯子一直在虐待老人。”他嘟囔着在杰罗姆的押送下往楼梯间走去，“跟我来，现在没法用电梯。”
他们往上爬了几层，大楼确实已经空无一人。穿过灯光闪烁的走廊，他们止步在一扇已经被暴力烧融打开的金属巨门前。
“那些跑路的家伙不识货，乱抢了不少。你们最好祈祷他们没有拿走那种血清。”伊藤从烧融的门洞里爬过去，累得气喘吁吁。
进去之后，冷气袭来，华黛和杰罗姆眼前是一排排倒塌或者被破坏的十几米高的金属柜，密密麻麻的编号格子少说有数万个。
“恐怕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老人看向这冰冷的知识坟墓，长长地叹息。华黛瞥了他一眼，看神情，这大概是他最真心实意的一句话了。
他倒也没磨蹭，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个格子面前。这个格子没有弹开，表面也没有凹陷破损。他完成虹膜识别后，格子弹开，露出一个金属手提箱，“这就是你们要的血清。我不喜欢研究伤害生命的东西，所以不管是这种病毒还是对应血清的成品都很少，最多够你们研究。”
“怎么确认这是那种血清？”华黛拿起手提箱，同时手指不着痕迹地轻触终端，发送了一条编辑好的信息给伊威。
“好问题。”伊藤摸了摸地中海爆炸白头发，双手把柜边的一个阀门把手往下一压，猛烈的热风从尽头呼啸而来！
华黛和杰罗姆勉强站稳，伊藤已经到另一侧，不受控制了。
定睛一看，他们看到这间庞大的储藏室的一边墙壁竟然向外打开，沦陷于火海的基地和半边通红的夜空顿时展露无遗。飞行在空中的有翼丧尸冲进来，杰罗姆和华黛也顾不上伊藤了，一边往门那边退一边疯狂射击。
华黛在烟雾和碎屑飞溅中看到，一只丧尸在掠过伊藤时，伸出手爪把他伸出的手抓起来，返身消失在了茫茫夜空中。
他为什么伸手？
一瞬间的愣神让她不小心被掉在地上的金属格绊倒，杰罗姆冲上去把她扛起来，向门边冲去。烧融的门洞并不宽敞，这些有翼丧尸几乎无法通过。就在他们以为已经脱离危险时，身后又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那老东西究竟按了什么开关！”华黛喊，“炸到飞行器就麻烦了，快走！”
杰罗姆甚至没时间放下她，拼命地向顶层跑去。他不确定他们是否有办法重新回到配备检测并杀死有翼丧尸的激光的空轨，但必须先进入飞行器，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在顶层彻底倾塌的前几秒，他们终于滚进了飞行器，险而又险地起飞。杰罗姆一边操控飞行器一边兴奋地喊：“老天，我居然做到了！华黛？你——”
飞行器忽然往一侧倒去，华黛从飞行器窗户往机身看，是一只体型两米多的有翼丧尸，目测在D级左右。它的双眼在飞行中留下令人不寒而栗的红色弧光。
“是一只有翼丧尸，它破坏了飞行器的平衡！”
“我试试能不能把它甩掉，”杰罗姆咬牙，“但可能导致我们没法正确进入空轨。”
“先试试。”华黛语气沉着果断。
杰罗姆不再犹豫，他关闭了辅助驾驶，将飞行器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向倾斜一侧相反的方向转向，试图甩掉那只丧尸。这方法很管用，甩掉了这一只，但很快就有更多的有翼丧尸纠缠上来，火焰和爆炸中倒塌的建筑物也造成了极大干扰。
这些丧尸等级都偏低，异能不明显，一旦有更强的丧尸前来，他们就别想走了。顾不上思考为什么有这么多丧尸追他们，华黛估算了下前线基地士兵赶来的速度，当机立断，“它们数量太多，趁现在没有被追上，我们往空轨方向冲，别管进入轨道，先把它们引到激光触发范围里！”
这毫无疑问是极端危险的，当他们在空轨外，很难不被激光误伤。杰罗姆很想大喊一句“什么？”，但看到华黛仍十分镇定的神情后，紧张的情绪勉强缓解几分，“好吧，也没有别的办法。”
飞行器划过夜空，他们穿梭在无数道激光中，几乎忘记呼吸般地拼命往黑暗空隙钻去。一声巨响，深入地层的金属柱在基地火焰的灼烧下轰然断裂，这条空轨竟然开始倒塌。
华黛忽然福灵心至地回头，窗外是黑夜下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基地建筑群，它在丧尸黑影和火焰的侵蚀下无可挽回地变成灰烬，变成炽热又冰冷的第二纪元巨型遗址。为何它走到这一步？难道人类只能在破坏自身后前进吗？
这感想只是一瞬，她立刻回头专注于逃命。激光的杀伤力足够高，飞行器后已经没有一只丧尸了，但空轨倒塌后，系统逐渐失灵，一道激光竟然直直地向飞行器射来！
杰罗姆尽全力扭转飞行器轨迹，视窗和顶部被烧融了一个大洞，飞行也变得不稳定。这样撑不了多久，没法再正常进入空轨，况且它正在不断倒塌，“坐稳！”
华黛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安全带。
千疮百孔的飞行器再度提速，疯狂往前线基地冲去。狠撞在飞行器侧壁晕过去的前一秒，华黛看到了上空的巨大黑影和散发着淡淡红芒的三头犬标志——是前线基地的运输机。
来的真及时，难道她是哪本书的主角？
一张巨网落下，兜住失控的飞行器。
半小时后，她醒过来，手边的触感是柔软的皮革手套。
男人拢着她的手，垂眸，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她的手动了动，于是他发现她醒了过来。嗓音虽然是一贯的低沉且不辨喜怒，但华黛感觉到他松了口气，“你撞到了头，有一定的脑震荡。”
“杰罗姆呢？”她仍然不是很清醒，发音有些含混，“还有血清？”
“他很安全，在另一辆车上。血清已经先行送去研究院。”
她点点头，脸色苍白。
研究院的人为她做了检查，表示她没有大碍。她已经在研究院工作过一段时间，这些人都是熟面孔，但今天他们对待她的态度似乎格外谨慎敬畏，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伊威在场。
检查完之后，伊威也只是拢着她的手，没说什么。华黛想了想，还是说：“丧尸潮来临，您不去指挥，没关系吗？”
他的语调无波无澜，“他们需要感觉到自己还有一点权力。”
“您说得对，”华黛闭上眼，“不过，还是感谢您亲自来救我。这确实是突发事件。”
他叹了口气。
伊威能感觉到研究员们正悄悄用余光观察他和凯。从任何角度来说，他都不是一个愿意暴露自己感情或者需求的人，这对他来说是禁忌。不过他还是抬起她的手，使它在脸颊边轻蹭。劝阻的话语会让她不愉快，但他不能接受，也无法想象这冰冷柔软的触感消失的时刻，“最好不要有下一次。”
华黛眼眸弯起。
一边思考完善走向和剧情一边写，心里对每个人物的想法也愈发清晰。某个点被完全想明白的感觉特别奇妙，会让人觉得很触动。即使是在绿江这本也是我写过最冷的小说了，甚至还没签约，惨得一批…或许也因为不断加入了个人意志吧。不管怎样，每个读者都是细想起来很美好的缘分（但不用有负担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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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沦陷的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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